正文 向日葵之淚 — 第六章——暴雨
他看透了我。这让我觉得害怕，甚至恐惧。
我不再跟他说话，更不再帮他煮香醇的黑咖啡，我不敢正眼看他，竟也不能够再和他待在同一个空间，即使读得出他的默落，但我不在乎。
又回到了最初的样子，见到他就是席卷而来的愧疚，不过不再是对母亲，而是对陆天旭这个人，说不出来为什麽，我只知道，我们无法再回到从前，永远不再可能。
我辞掉了在咖啡厅的工作，除了上课，整天都窝在家里，不敢出门，活像个无赖。
眼看这个月的房租没了着落，我别无选择，接了一个家教的工作，至少不用再看到陆天旭那张令我愧疚的脸，我暗自庆幸，却又不由自主地感到难过，就像一颗泄了气的气球，没有了支撑的力量。
「老师，课本上说：阳光和鲜花存在於微笑里，凄凉与痛苦在叹息中。老师你一定没看过阳光跟鲜花吧？好可怜喔！下次我买好大一束花送给老师，老师就可以露出笑容了，对不对？」尽管我面无表情，面前的男孩还是对我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我摇摇头，说再多他也不会懂的，人不是说想快乐就能快乐，一个笑容还被很多其他因素牵动着，有时候甚至只是为了应付或伪装所以牵起嘴角，怎麽可能看见阳光与鲜花就能能露出微笑呢？
家教这个工作可真适合现在的我，不需要露出笑容，也不会有人责怪。我冷冷的命令道：「先写下一页，应用练习。」
他微微一笑，乖巧的点了点头，真是个好孩子，他低着头，边写边说：「我昨天啊！约了一个同学到公园里玩，结果她突然不能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结果害我一直等、一直等，回到家都天黑了还被妈妈骂，功课也没写完，睡觉时还一直想着那个人会不会出事了，结果隔天到学校，我问她为什麽没有来，她竟然说她忘了这回事，还跟别人去别的地方玩了，很过分对吧？不过这种事明明在同一个人身上发生了好几遍，我还是每次都这样等下去，这样是不是像个笨蛋啊？」
「是啊！像个笨蛋。」我立马回答，看这小家伙诧异的看着我，大概没想到我会这样回答吧？
「有些人等了太久就不必等了，知道吗？再等几遍、等多久，她都不会来的，再继续等下去只是消耗自己的体力跟时间，以後别再做这种傻事了，听到没？而且你每次这样约她，那个人却永远不会赴约，那个人之後一定会很愧疚很愧疚的……。因为她有不得已的苦衷。」
一口气说完，连我自己都被吓了一大跳，脑海里竟又浮现了陆天旭的身影。
这可怜的小家伙错愕的看着我，不久後却低下头，小小声地说：「可是，我真的很喜欢那个女生，觉得等多久都没关系，虽然嘴巴上说她过分……。真的！等多少遍、多久都无所谓的！」
霎时，他的眼神变的坚定无比，毫无闪烁的看着我，这下换我动摇了，这究竟是什怎回事？难道，陆天旭也觉得等多久都没关系吗？他真的会这样一直等下去？
这样不行，不能因为我的自私而剥夺她的幸福，绝对不行！
但是，怎麽能确定他是一直等着我的呢？搞不好一切都只是我自作多情，没错！这一切都只是我想太多罢了！怎麽可能会有人这麽傻呢？一定是这样没错！
「别傻了！那个女生是永远不可能赴约的。」我狠下心这麽说，在他眼里我捕捉到一丝丝失望与默落。
「我们继续，下一页，课文赏析。」还是继续……过好我自己的人生吧！
❄
「欸天儿！你家教做的怎麽样啦？都没听你提起过。」嘉彣睁大眼，好奇的问，「其实我一直很想去和那些可爱的小鬼头交朋友看看！一定很好玩。」
「还能怎麽样，不就教教那些小孩吗？也没什麽。况且你如果和小孩嘻嘻笑笑的，可是会被家长骂的喔！钱可不是那麽好赚的。」
「不过，你会突然辞掉咖啡厅的工作真的让我很讶异欸！也不说原因，而且新来的那个真的很难相处欸！整天在那边跟男客人撒娇，什麽事都不做，讨厌死了，江昱好像还跟她认识哩！」
「哈哈！想说换个工作玩玩看嘛！」我牵强的笑了笑，「话说，那个新来的叫什麽名字啊？搞不好我认识也说不定。」
「嗯……我想想。好像叫什麽――丹丹的？啊！对啦！她叫张丹丹！」
轰！的一声，脑里一片空白。张丹丹？当年的那个――张丹丹！？不不不！我不太喜欢这麽一个巧合，为什麽偏偏是她？张丹丹。当年让我悲伤了许久的那个人，一直与陆天旭纠缠不清的那个女人，怎麽现在竟又跟着我们来到这里，像个幽灵一样阴魂不散。
「陆天旭他……还有去咖啡厅吗？没有了吧？没有对吧？」
嘉彣露出了疑惑的神情，「陆天旭？他不是一直以来每天都会到咖啡厅报到吗？怎麽？你想念他啦？」她露出一脸暧昧的笑容。
「还会去？这怎麽可能……。」陆天旭他明明和我说过，他一点也不喜欢张丹丹的啊？既然我离开了，他就没理由继续去那间咖啡厅啦？难道是为了张丹丹？难道他们之间萌生了什麽情感。
用力的甩甩头，我不敢再想下去，但是，就算他们之间真的擦出了爱情的火花，有关我什麽事呢？我不过是个局外人，把陆天旭……抛弃的那个局外人。想到这哩，全身又是一阵无力。我还是害怕，却不敢说出口。
「陆天旭来咖啡厅，有什麽不对吗？」看见我的泪就快要夺眶而出，嘉彣一脸不知所措，「我说错了什麽吗？抱歉，你别哭，别哭啦！」
嘉彣忙着递卫生纸，我却没有理会，不停的问自己，究竟是再坚持当初的什麽？而选择放弃了一段到现在还依旧眷恋着的情感，究竟是为了什麽呢？或许是，我对一开始放弃他的愧疚吧？是吗？竟然忘了当初逃避他的初衷，我真笨。
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若是有，我必会回到从前，在失去母亲的那一刻用力地抱紧他，永远永远永远不会放开，只可惜，我在一开始，就踏出了错误的一步，一切，都在最初的时候发生，早已来不及挽回……。我同时失去了两个人。
我把不相干的事全扯进来了，就在一开始。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划破了哭声带来的寂静。
看了一眼手机的来电显示，我却开始犹豫不决，嘉彣担心的问：「你不接吗？是你爸欸？」
这麽久都没打电话来问候，这一次一定是有什麽要求吧？我冷哼了一声，缓缓的接起电话：「有什麽事吗？」
「天儿啊！你下个月回来一趟吧！」
「为什麽？」我冷冷地问，那早就不是我的家，回去的目的又在哪？没有意义吧？
「爸爸帮你提了一桩婚事，对象是知名企业的小开，条件很不错，也能让我们家的小公司沾上点光，喜帖、婚纱还有场地的事，爸爸都帮你处理好了，你在下个月的十七号回来就行了，放心吧！跟着他会有好日子过的。」那男人毫无感情的语调里充满着得意，我欲愈听愈觉得离谱，只能攥仅拳头，气愤地颤抖。
「不要！凭什麽你可以替我决定我的未来？凭什麽我要听从你这男人的命令，乖乖按照你的步调走？」我咬牙切齿，压抑着自己想要怒吼的冲动。
电话另一头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也在压抑着怒火，不过大概是因为有求於人，声音放软了下来：「天儿，听话！就当是为了我们林家着想，就和他们成亲吧！你绝对不会吃亏的，也不需要继续升学了，你看这样多好，是吧？」
「所以现在是怎样？拿我当你的魁儡？」我摇摇头，回应了嘉彣担心的眼神，下一秒就开始怒吼：「不要以为你害死了妈妈，还能那麽轻松的改变我的未来？先生，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会乖乖披上白纱跟自己压根儿还没见过的人结婚吧？你会不会想太美了一点！王八蛋！」
「林天儿！」他怒斥，「你是这样跟你爸爸讲话的吗？你……」
语未歇，我朝电话歇斯底里地喊：「你不是我爸！我就算死了也不会承认你是我爸！无赖！」说完，我马上挂上电话，用力把手机摔在地上，任它四分五裂。
「你没事吧？天儿？」嘉彣轻抚我颤抖的背，替我打抱不平：「妈的！这种烂人，不理也罢！管他什麽狗屁，我们自己活的快乐就好，不要受其他人影响，嗯？」
「嗯！说的也是。」我用手抹乾脸上纵横的涕泪，冰冷却还是不断不断、一次又一次的划破脸颊，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还是难过的，我努力扯开一张牵强到不行的笑脸，「我想我该换支新手机了，号码也顺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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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妈妈的忌日，我把周末早上的家教调到了晚上，天还没亮就回了老家。
下了火车，第一件事不是到妈妈的墓前，而是去了这一年来，我最渴望的地方，现在大概还来的及吧？──我朝思暮想的向日葵花田。
虽然天还未亮，不过它们还是一样的耀眼，就如同夜里大把大把撒下的星星，令人心旷神怡，相隔两年，当我再度看见这片景象，心中有无限感动，深吸了一口气，淡淡的花香使我不由自主地扬起微笑，要是这时候陆天旭也在身旁就好了，我暗忖。
不知这样闭着眼站了多久，直到旭日东升，光线一寸寸的攀着大地，俨然一片生气蓬勃之景，每朵向日葵都悄悄地抬起头，依旧眷恋着太阳。
啊！美极了！花瓣上挂着一颗颗露水，我微微一笑，又想到了陆天旭，你说，这是向日葵之泪对吧？
临走前，我折了支向日葵，而後信步走到附近的墓园。
「很美吧？妈妈。」我看着眼前冰冷的石碑，牵起嘴角，一边把那朵向日葵放到妈妈的墓前，「抱歉没办法常来陪你。」
「在这边很无聊对吧？谁叫你当初要这麽想不开。」我哀怨的看着妈妈，不久竟涕泪纵横，「你不知道你让我好愧疚，当你内心正煎熬，我却自私的享受幸福，每天每天都活在懊悔中，这是报应吧？我和当时的你承受了一样的痛苦？」
「现在我不能够再面对一个人，尽管你一定不希望我这样。」我伸手抚着微微透着寒气的墓碑，「如果你在这里，一个人孤独着，我却拥有快乐，这样是不是太过份了点？」
我感觉到双唇正颤抖着，却得努力湾起一抹弧线，「别担心！我过得很好，现在还当了家教呢！每天都过得很充实……」强颜欢笑着，我尽可能挑些轻松的趣事讲，连爸爸提的那桩婚事也避开不说，为了别让母亲还得为我担心。
「时间差不多了，我晚上还得替学生上课呢！」夕阳的余晖再身後拖出长长的影子，模糊的魍魉提醒我时间不早了，「有时间我会再来陪你。」
丢下这句话，我便离开了，途中不断地回头张望，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捕捉到什麽，一阵暖风吹过，我彷佛嗅到了妈妈温存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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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没这样放松了，离家教上课还有一段时间，我自己一个人走在大街上，享受这种孤独的快感，其实……这样也还满不错的，我安慰自己。
我去了游乐园，连续玩了同样了游乐设施好几遍，尤其是咖啡杯、旋转木马和摩天轮这种会不断旋转的设施，原以为能忘掉烦恼，忘掉悲伤，反而却好像更加难受了，一切事物都连同一种恶心的液体从口中被吐出，看的我头皮发麻，当下确实是什麽也不记得了，但欢乐的音乐一停止，加倍的孤绝却席卷而来，唉！真可悲，悠悠地望向远方。
我顺便去买了新的手机，换了门号，没人能找的到我，就连那可恶的男人也一样，顿时免去了些许烦恼。
回家的路上，不经意的，我绕到了咖啡店前，看到的画面却令我愤怒、令我震惊、令我不敢置信。
张丹丹竟从後方蒙住了陆天旭的眼，我彷佛听的见她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虽看不见陆天旭的眼神，但我看的见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为什麽？他微笑了？因为张丹丹微笑了？
他背叛了我。脑中立刻浮现了这可怕的想法，却没想到到底是谁先放弃了谁。我真的失去了陆天旭，怅然若失的痛苦一点一滴侵蚀着心智，明明他……早已不属於我，心中却有个难以填补的空洞，拉着我不断不断地坠落。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我……还是爱着他的。
但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我拨了那男人的电话：「喂？我是天儿。」
「想通了吗？要知道爸爸也是为你好。」他立刻装出轻亲切却令人作呕的声音问。
「婚礼能不能移到我这里办，我不想再跑一趟了。」我低下头，对着电话说，感觉好空虚，才不在乎我是否太冲动，我只想在这里彻底的死心，接着潇洒地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
「想通了就好，只要你肯嫁，爸爸什麽都能答应你的。移到你那里是吧？我等等会跟对方乔好，其他你就不用担心了，爸爸会处理好的。」
「还有，不用等到下个月了，就十天後吧！」我颓废的说。不知为何，双唇正颤抖着，努力想抑制眼泪落下。什麽都没差了，早点处理完，也省的我留下太多伤感。
「十天後嘛……好吧！虽然有点赶，但我尽量。」
挂了电话，恍惚间，我踉踉跄跄的走回家，彷佛随时都会倒下，或许我是个早已失去目的的人，哪有什麽能支撑呢？
泪又掉了下来，果然，我是个没用的傀儡，就这样平凡的度过一生。
有些事，虽然放下了，但知道自己将永远失去以後还是觉得痛。
我喜欢你，很爱很爱你。我在心底默念着。只可惜没办法再和你一起看那向日葵了。我答应过妈妈，会自己一个人过得很好，就自己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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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你是不是哭过啊？眼睛好红，跟小白兔一样。」他担忧的凝睇着我，可爱的小脸紧锁着眉，「发生了什麽不好的事情吗？」
看见他无邪的脸庞，泪又止不住的奔腾而出。他慌乱的不知所措，连忙用他小小的掌心抚着我的背，尽说些天真的话语逗我开心。
「小鬼，如果你……你喜欢上了别的女生，千万别跟你、你上次提到的，那个人说，千万、千万不要，绝对不行！」我抽抽答答的说，断断续续不成句。
「如果我喜欢上了别人，当然不会跟她说啊！她又没喜欢过我，告诉她有什麽用？而且如果喜欢上了别人，就不会再在乎那个女生了吧？嗯！就会变得像陌生人那样，永远不会再和她说话了。」他想了想以後这麽回答我，语毕还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或许再等待我的夸奖吧？
不过我彻底的怔住了。陆天旭也是这样想的吧？原来在他心底，我早已没了那一席之地。这次眼眶却不再湿润，突然从那一线希望中惊醒，一切还是我在自作多情，竟然还以为陆天旭会想到我，以为他回忆的脑海里还会浮现我的面容，以为我还是能挽回什麽。
心碎了满地，流不出泪。
见我停住了泪水，他理直气壮地继续说道：「而且如果那女生从来没赴过约，等我喜欢上别人一定会变成憎恨，然後……」
「别说了！」我大声地喝斥，攥紧的拳头正颤抖着，「闭嘴！」
小家伙的眼神转为惊恐，小小的眼眶涌出了泪水，他低头小声地说了声对不起，便识相的写起练习题。
我扶着墙，踉跄的走出小家伙的房间，藉口自己身体不适，向他的父母告了假，就如逃命般的到了大街上，夜深人静，寂默得没有半点声响。
就算像只疯狗朝月亮狂吠、谩骂，心里那种异样的感觉还是不减，比失去妈妈时还要难受好几千万倍，胸口的起伏逐渐增大，好想死。
拿出了包包里的小罐子，深吸了一口，才总算平静下来。
太多的矛盾纠结在心里，导致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不知道为什麽我放弃了他，不知道为什麽坚持着不能回到从前，不知道为什麽我不敢再和他说话，不知道为什麽我无法接受他爱上了其他女人，不知道为什麽，我没办法在此时此刻，奔到他身边，问清楚事情的缘由，并注视着他深邃的那双眸子，跟他说:「我还是爱着你。」
太多的疑问塞住胸口，两个原因：不敢面对，没有勇气。
人就是有太多不必要的坚持，才会活得这麽辛苦，若是能抛开所有不必要的烦恼，那该有多好，或许就能崭露笑容了吧？
一回到家，就看见嘉彣在沙发上正襟危坐，看见我进门马上睁大眼睛看着我，眼神充满着喜悦，但看见我如此疲惫，她低下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话直说吧！我没事」我勉为其难的挂上微笑。
「你好像心情不太好，我还是改天再说吧。」嘉彣失落的眼神表露无遗，连上床时也有气无力的，让我心底萌生一丝愧疚之情。
该死！又是这没用的愧疚。
「我只是工作有点累罢了，快说啦！我想听。」我瞪大了眼，装出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
只见嘉彣犹豫了几秒钟，最後还是挂上了灿烂的笑容：「今天，江昱跟我求婚了！」
「什麽！？」我瞪大双眼看着嘉彣，久久说不出话来，「你们才交往多久就要结婚？」
「有什麽关系，只要是真心相爱，有什麽不可以！」嘉彣理直气壮的说，脸上一脸满足的笑容。
她的眼神闪烁着光芒，满怀期待的看着我，「我们的婚礼，天儿你会来吧？」
「当然！什麽时候？」
「大後天啊！」嘉彣得意的说：「江昱他说早就知道我一定会答应，之前就把事情全处理好，只为了应付我这急性子。你说我若不嫁他，一定会後悔终生，这麽完美的男人。」
「大後天！？」不就是我婚礼的日子吗？我沉默地低下头，过了好一阵子才吐出几个字：「我那天刚好有事，可能，没办法去了，抱歉。」
「啊？什麽事？不能推掉吗？还有什麽事会比参加朋友的婚礼来的重要？」嘉彣脸上写了「失望」两个大字，急切地询问。
「我也要结婚了。」我努力撑起唇角，不让它垂下，「这大事，没办法推掉吧？」
一听，嘉彣的脸立即垮了下来，「妈的！你答应你那死老爸了？拜托！林天儿你这家伙也太没骨气了，难道就不能学会坚持己见吗？上次听你和你爸吵架你明明是拒绝的啊！你不是说对方那王八蛋你见都没见过吗？」
「不是啦！上次是我不好，没把事情弄清楚。」为了不让嘉彣在婚前还抱着坏心情，於事我编了一个谎言：「其实那个人是我以前的同学，我们很久以前就认识了！只是上次没听清楚我爸说的话，才这麽激动地拒绝。」
「你想嫁给一个很久没见的同学！？林天儿你是不是疯啦？」
「没那麽严重啦！而且我以前还暗恋过他哩！既然我爸都谈好了，那正合我意呢！可以实现当时的梦想，嘻！」我装作开朗地扮了一个鬼脸，对嘉彣笑了笑。
「我听你在放屁！」嘉彣一脸不相信我的样子，眼中充满着怀疑，「那陆天旭呢？你打算就这样放弃吗？」
嘉彣的一句话，刺伤了我的胸口，热热辣辣的，好痛！
她难道不知道吗？陆天旭早就不属於我了！他现在被握在张丹丹的手中，嘉彣你不会不知道吧？
「陆天旭？关他什麽事？我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冷冷地说，把头埋进棉被里，拒绝听见任何声音，反正大後天过後，这一切都会化成泡沫，在记忆的海浪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点关系都没有？少来了。陆天旭跟我提过，你只要皱眉，就会开始言不由衷。」
他了解我的一切，他说他愿意等我到永远、爱我到天地幻灭，但那都只是曾经。
见我窝在棉被里一动也不动，嘉彣轻叹了一口气，「算了！我说不动你，你自己想好就好，别以後再後悔当初。」
我知道，我一定会後悔的……。泪濡湿了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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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说，这是老师最後一次陪我做练习了！所以，这个送给你。」接近下课时间，这可爱的小家伙，不知道从哪里弄出了一支向日葵，满心欢喜的拿给我，脸上依旧挂着灿烂的笑，「老师我跟你说喔，向日葵的花语是：勇敢的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这样才会有笑容，对吧？」
鼻头一酸，我接过那支向日葵，轻轻摸摸他的头，嘴角终於牵起了好久不见的，真心的微笑。
「太好了！老师你终於笑了！你笑起来多好看，老师应该要永远都这麽开心才对！」他天真的说。
我伸手拥住他，明明相处的时间很短，但我很庆能遇到这麽一个善解人意的小孩，带给我久违的温暖：「谢谢。」我不断不断的呢喃。
离别时，小男孩站在门口，目送我离开，一双细小的双手使劲地挥着，「再见！」让人看了好不心疼。回头看了他好几次，直到他成了一个黑点，再也看不见。我把向日葵的花梗放进包包，露出它美丽的花瓣，尽管在黑夜中，还是绽放着耀眼的黄。
回家的路上，为了不经过咖啡店，我绕进了一旁一盏灯都没有的暗巷，虽然这算是绕远路，不过无所谓，再撑过两天，一切就都结束了。
在黑暗中思忖的同时，身旁闪过了一个黑影。顷刻，我清楚地感觉到手上的包包被用力的拉扯，眼看它就要从手中挣脱，我想起了在包包里的向日葵。
於是我使劲了力气，跟歹徒拉扯，他蒙着脸，令人毛骨悚然。
「还给我！」我大叫，下一秒，不知哪来的神力，我把包包抢回来，接着使劲地往回跑，只要能跑到咖啡店，就能找人求助了。
不过，一个穿着高跟鞋女人哪里跑的过一个大男人？就在我看见了一丁点亮光时，歹徒逮住我的肩，从口袋中掏出一把刀，架住我的脖子，以低沉的声音恐吓：「我劝你别乱动，也别叫。把身上有价值的东西全交出来。」
我狠睨了他一眼，用尽全的的喊：「陆──天──旭──！」也不知道为什麽要喊他的名字，总觉得现在只有他能拯救我了。
「该死！闭上你的贱嘴。」架在颈上刀子见的更深了，顺着冰凉的触感，我感觉到一丝温热渗了出来。席卷而来的恐惧蔓延全身，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见我害怕的样子，歹徒露出了一脸变态又诡异的笑容，「这只是先杀了你，和之後再杀了你的差别罢了！还是……我们先玩玩？在我杀了你之前？放心，这里不会有人看到的，你说是不是？」这男人的声音变得又尖又细，我吓得寒毛直竖，想呐喊却只能发出无助的呜咽。
「嗯？说不出话了吗？」他又慢慢把我拖回暗巷中，那最阴暗的深处，一手用刀架着我的脖子，一手胡乱抚摸我的身体，嘴里还不断发出令人作呕的尖笑。
「放开我。」我无力的说。尽管身体早已失去了感觉的能力，但看到这种龌龊的男人正侵犯我的身体，全身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感，好想吐。
「该从哪里开始呢？嘿嘿！」
为什麽，我总是遇到这种事呢？我咬住下唇，悔恨与羞辱夹杂着泪水，滑落到地面。谁来……救救我。
「欸你去哪啊？」「我好像听到天儿在叫我的名字！我去看看！」似乎在好遥远好遥远的地方，出现了这麽一句对话。接着，我听见一阵急促奔跑的脚步声。
「有人在那吗？」巷子的另一头，传来了陆天旭的呐喊，我感动了落下眼泪。
「干！」他低声骂，一把抢过我的包包狂奔，我望着歹徒仓皇逃跑的背影，突然想到了──向日葵！我的向日葵！
原本瘫软的双脚，霎时站了起来，朝歹徒急起直追。把我的……快乐还来！
出了巷子，歹徒跨上了机车扬长而去，我不知道紧追了几个路口，不知道被几个路人当神经病的眄睨，对於那个抢匪，还是无法望其项背。
呼吸突然变得急促，双脚也逐渐发软无力，我跪倒在地，好难受。我大口的喘着气，这时，我看见不远的前方，闪烁着一道耀眼的金光。
我的……向日葵。
我半爬半拖着身体向前，在碰触到那光芒的那一刻，就算在怎麽难受，都能绽放出笑容，尽管那美丽的花瓣被压毁，茎叶也不再挺直……。
我轻轻抱住它，好像遯世到了某个深山，与世隔绝了一样，我静静享受这片刻的宁静与幸福，即便胸口依旧急促的起伏，但只要拥着这朵向日葵，死亡似乎也不那麽可怕了，我闭上眼，静静地倒下。
「林天儿！撑着点！」耳边响起了明明很近，却感觉非常悠远的声音，一睁开眼，听觉在一瞬间恢复了，刺耳的喇叭声此起彼落，我这才意识到，我正躺在道路的正中央，难以呼吸的感觉又缠上身，我蜷起身子，口鼻传出痛苦的乾咽。
有个人把我拖到了路边，「撑着点！」，我勉强撑开眼睛，松了口气，原来是江昱，「陆天旭去追那个抢匪了，你气喘的罐子在包包里对吧！再撑一下就好，陆天旭很快就会回来的。」
我点点头，嘴里还是不断的发出尖锐的喘气声，我快死了！就在今天，此时此刻。
我望向右方，向日葵失去了那光芒，在车马辐辏的道路上，被摧残着、辗压着。
吸不到空气了！空气！脑袋帐的好难受，似乎就要爆裂了，我的世界已不存在一丝一毫的氧气，眼前的景象，逐一变得模糊……。
原来不用等到後天，就在今天，一切就都能结束了，或许就像失去太阳的向日葵吧？
人生的每个场景，像跑马灯一一播放着，不过不知道为什麽，景象一幕换一幕，却唯独只见──陆天旭一人。泪水冰冷地滑过脸庞，在死之前都无法放下的他。
抱歉了……不管是对谁。然後，再见。
就在我晕过去的同时，只听见机车的引擎声快速的呼啸而过，接着，有人拿着什麽东西，凑到我嘴边。
俄顷，我睁大眼睛，捉住嘴边的物体，死命的吸了好几口。得救了！我的小罐子。待呼吸终於平顺下来，我还惊魂未定地坐在原地，四肢动也不能动。
瞥了一眼旁边的人，果然，是陆天旭，「你没事吧？」他一脸担忧，随手把抢回来的包包扔在地上，就跑来担心我的伤势。
看着他，我激动得流下泪，我哽咽的说：「我刚刚……刚刚差点以为，我、我就要死了！好恐怖，真的……好恐怖！」语毕，我哇！的一声大哭，眼泪随着压抑了好久的恐惧在一瞬间溃堤。
陆天旭轻拍我的背，不断的重复着令人安心一句话：「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过了许久，我的心情才终於平复下来，刻意将屁股向後挪了几寸，跟陆天旭保持距离。
再次看向我的向日葵，在地上扭曲不堪，肮脏而支离破碎，轻叹了口气，有种怅然若失的失望感，明明费了好大的力气只为留住它，明明为了它，我差点就这麽死了，但它现在却这样静静地躺在地上？
他静静凝睇着我，一会儿他的视线稍微往下移，微微皱眉，脸也红了起来，对江昱说：「你这个人，怎麽就不会细心点，刚刚都不会提醒她吗？」
「这……叫我怎麽提醒。」江昱撇开头，结结巴巴的说，「我当然知道，只是……。」
我满脑子疑问，於是顺着他们两人的视线低头看向自己。该死！刚才那禽兽！被那变态解开的钮扣还敞开着。我匆匆忙忙的扣上，气氛变得极为尴尬，久久没有人说话。
「我就知道迟早会在咖啡厅等到你，只不过没想到会是以这种方式就是了。自从上次去过你家，就一直没看到你，你也没有再去咖啡厅打工，你究竟去哪了？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由陆天旭率先打破僵局，问起了我的事。
冷静下来了以後，一看到陆天旭，之前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又一幕幕浮现在脑海。
「我去哪……应该不关你的事吧？」虽然用哭红的双眼故作冷漠极没说服力，但我还是忘不了张丹丹蒙住陆天旭的眼，而陆天旭竟露出笑容的那一幕。──令人痛心的那一幕。我又蹙紧了眉头。
为何现在还要关心我呢？後天，我就要离开这里了！这句话藏在心里，对陆天旭，我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他沉默地低下头，一脸受伤，尽管对陆天旭感到很抱歉，但是，你也伤害了我不少次，不是吗？
这时，身後悠扬的乐声响起，看向一旁，这才赫然发现原来江昱还站在那，「喂？喔，好啦！我马上回去。」挂上电话，江昱对我们说：「抱歉，张丹丹叫我回去顾店，先闪啦！」他跨上机车，就这样丢下我们两个人，呼啸而去。
「那我们也走吧！我送你回去。」他走向他停在一旁的机车，将唯一一顶安全帽递给我。
「不了！我可以自己走回家。」说完，我迳自往回走。
「这里离你家很远的喔，你知道你刚刚到底跑了多远吗？」陆天旭又把手中的安全帽晃了一下，「今天就别坚持了！让我送你吧！」
我考虑了半晌，才默默接过安全帽戴上，坐上了那台机车。
「做好罗！」还没说完，机车就咻！的一声冲了出去，我险些掉下车，不自觉的，环住他的腰……。在意识到这件事以後，我急忙装作没事，抓住後座的横杆。
「欸欸！这里要左转啊！你要去哪！」
他没有说话，引擎声响的更加刺耳，我问陆天旭好多次他就是不回答，就这样过了好久，他才终於把机车停下来，却只丢下一句：「在这里等我。」
「喂！」我叫了他一声，不过他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又说了一次：「乖乖在那里等我。」
这里的灯光十分昏暗，几乎是靠月光再维持眼前的视线，有了刚刚可怕的经历，自己一个人待在这让我觉得毛骨悚然，四周空无一人，简直是一片荒凉，一旁似乎是类似田的土地。
陆天旭飞快地向前奔跑，明明上一秒还看的见他的背影，一眨眼，他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紧张的喊了声他的名字，却没得到他的回应。
我害怕的紧闭双眼，寒风飒飒，使我背脊一阵发凉。陆天旭，拜托你快回来！我好害怕。
「这个给你。」陆天旭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缓缓睁开眼，环顾四周却不见他的身影，令我头皮发麻。
「我在这！」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我看见陆天旭攀着田地上方的柏油路爬了上来，手上还拿着一支金黄的……我的向日葵！我惊讶的看着他，久久说不出一句话，也不敢接过它。
「你刚刚不是还一直看着路中间被辗烂的花吗？虽然不知道那是谁送你的，可能意义不同，不过看在这是我亲自去摘的份上，你就收下吧！」
陆天旭手里的向日葵，即使是在黑夜中，依旧绽放着耀眼的光芒，好美。
「谢谢，谢谢你……。」彷佛获得了重生，向日葵在我怀里微微散发着光与热，心头都变的暖和，嘴角上扬成了美丽的弧度，我似乎听见了那小家伙的声音：老师我跟你说喔，向日葵的花语是：勇敢的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这样才会有笑容，对吧？
是啊！这样才会有笑容，勇敢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只是现在的我还没有这样的勇气。
到了家门口，我正要转身上楼，陆天旭却叫住了我，「江昱他们的婚礼，你会去对吧？我也受到了邀约，正犹豫又不要去，毕竟我跟江昱的交情也没有说很好。」
「我当然会去。那可是嘉彣的婚礼啊！你也去吧！至少去送个祝福。」我撒了个谎，这样才不会回答更多的问题，方便多了。
「那好吧！既然你都这麽说了。那就後天见。」说完，他发动引擎。
「你……一定要幸福喔！」我低声说了这句话，眼眶含着泪，却不让他看见。
「干嘛啊！突然这样说，像要离别了一样。」他看着我，先是露出奇怪的表情，接着莞尔。
「没事！可能还没恢复好，瞧我胡说八道的，没事！再见！」急急忙忙地说完，我旋即奔上楼，头也不回的。
关上门，我对躺在床上的滕嘉彣说：「欸！嘉彣，你婚礼当天，如果陆天旭问起我怎麽没到，你就说我晚一点就会来了，可以吧？我骗他说我会去。」
「可以是可以，不过经你这麽一说，如果你结婚了，陆天旭怎麽办？他不是一直很喜欢你吗？还说过会一直等你什麽的。」
「他早就不再等了。上次经过咖啡店，我看见他……」我把那天看见张丹丹和陆天旭甜蜜的景象，和以前我和他的事钜细靡遗的说给嘉文听，「所以，陆天旭他现在，大概已经喜欢上张丹丹了吧？尽管他以前口口声声的说绝对不会喜欢上她，还信誓旦旦地答应我会一直等下去，诺言经过岁月的洗礼到最後只会变成谎言。」
「这怎麽可能？陆天旭每天来咖啡厅第一件事就是问你今天会不会来，要不是你叫我别告诉他你辞职了，我猜他应该不会继续到咖啡厅了吧？怎麽可能爱上张丹丹。」嘉彣一脸不相信。
「那我看见陆天旭微笑的那一幕又该怎麽解释？难不成你想说：他是因为突然想到我才傻笑的？」我质问。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听江昱说，有天下午，张丹丹不知道对陆天旭做了什麽，陆天旭竟然声气道差点把桌子弄倒，咖啡也不喝就直接走了。何况，每次陆天旭来店里，都坚决不喝张丹丹煮的咖啡，江昱煮的还能勉强喝几口，你说陆天旭他会对张丹丹微笑我真的不相信。」
「意思是要我背弃眼睛所看到的事实？」我狐疑地望着她。
「我骗你干嘛？搞不好只是你不小心看错，或者其中真的有什麽误会嘛！我们在这里瞎猜有什麽意义，你乾脆直接去问他还比较快。」她眼神中没有一丝闪烁，而且嘉彣真的是个很不会说谎的人，她说的对，我为什麽没勇气直接去问清楚呢？都怪我太懦弱了，只会逃避……。
我没和嘉彣说今天晚上所发生的事，不过现在想想，要是陆天旭真的移情别恋，今晚又何必对我这麽好呢？
我将他送我的向日葵放进花瓶里，静静欣赏着、思考着，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复杂到我完全摸不着头绪。
「欸？向日葵？你从哪弄来的啊？还满漂亮的说。」嘉彣笑嘻嘻的问，陶醉的看着这朵花。
我没有确切回答她的问题，默默地说：「为这朵花，经过了好几番波折，差点丢了我这条命，甚至还丢了尊严，只为了这朵向日葵。」
「你说什麽？」
「不，没什麽。」我微微一笑，「话说，你跟江昱哪来那麽多钱办婚礼啊？结婚可不是几万块就可以轻松解决的事吧？」
嘉彣不好意思地搔搔头，「虽然对那个人不好意思……。江昱的前女友──黄翊婷不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吗？他们交往的时候，黄翊婷给了江昱好多好多好多钱啊！江昱一点一滴把钱全都存起来，那数目还真是高得惊人，连我看了都吓了好一大跳，反正江昱再过几个月就要毕业了，乾脆就把婚一起结了吧！反正我是注定要跟这个人在一起了。」嘉彣腼腆的笑了，第一次看见她身为一个女人的娇羞。
「哈哈！婚礼的钱竟然是前女友资助，还是第一次听见有这种事。」我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应该没有邀请她吧？黄翊婷。」
「她是婚礼赞助人，不邀她要邀谁？」嘉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一点也不觉得有那里不对。
这麽厚脸皮……果然很像他们的作风，我莞尔。
「好了！睡吧！後天我们都是准新娘，得好好休息才行，虽然你不能来我的婚礼真的很可惜，但还是祝你幸福。在说：『我愿意』的那一刻，就算只有一次，也要听从自己内心的声音。」
「这我当然知道。」但是……我真的会这麽做吗？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喂？」
「喂？天儿啊！我是爸爸。後天的婚礼在ＸＸ饭店举行，告诉我你现在的住址，後天早上我会派人去接你，其他就不用你操心了。」
「不用麻烦，我自己去就行。ＸＸ饭店对吧？离我这里不远。」我冷冷地说。
「不行！这可攸关我们家的门面，要是被对方家长看到你搭着计程车到会场，这样多难看。乖！天儿，就听爸爸这一次吧？」哼！也只有在这种时候语气会特别温柔，为了他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
「好啊！那我婚就不去结了，这样总行了吧？」我做事要挂上电话。
「不不不！算爸求你了，後天你可一定要到，要怎样来都随便你，只要到场就好，到场就好。」他低声下气地说，似乎很担心我真的就这麽爽约了。
「那就这麽说定了。」原本准备要挂上电话，却又突降想起了一件事，又把手机贴回耳旁，「还有，你婚礼没用得太复杂吧？我很不喜欢麻烦。」
「怎麽能不复杂？受邀的宾客可都是我们业界有权有势的大老板，若太寒酸可是有失门面的，当然是华丽一点才好。」
「一天的时间来简化婚礼流程应该够吧？我再说一次，我不喜欢麻烦，门面什麽的，我不在乎。」
「我……爸爸尽量。」他努力压抑住自己的怒气，卑微地说。
「婚礼结束就回北部吧！这个地方，我想越早离开越好。」
「我原本就打算这麽做了，还担心你会舍不得那里。既然你自己都这麽说了，那更好，婚礼结束後就离开吧！学业方面就不用在意，嫁到他们家以後，你好好当个大小姐就好了，不仅如此，我们家的企业也会就此复苏，放心吧！你这桩婚事，绝对是值得。」他自私的笑了，果然还是把我当作达成目的魁儡。
我直接把手机挂了，嘟嘟嘟──规律的声音还在我耳边萦绕。
有些人，迷失了太久，就忘了自己当初到底要的是什麽。
愣了一阵子，嘉彣已经陷入沉睡，她微笑着，应该正经历一场美梦吧？我的嘴角上扬着，还真羡慕她，不是在於她「找到」了对的人，而在於她懂得「把握」对的人。
我拿起一旁江昱与嘉彣的喜帖，随意翻阅了一下，便躺进被窝，整个夜晚，我辗转难眠，不断的说服自己：我做的这件事，是正确的，我以後绝对不会後悔，绝对不会！
隔天，我和嘉彣把房子退租了，她要搬到江昱那里一起住，不过她似乎没有意识到，婚礼过後，我们大概就不会再见了，缘分就到这里为止吧！谢谢你陪伴着我得这几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