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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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夜色朦胧,半弯月牙,挣紮着穿越城市浓厚的壳,伤痕累累,暗淡寥落。

於是便想起那些关了灯,一个人躺在床上看月亮的夜晚。

美国的家建在山顶,独栋的房子。远离城市喧嚣,所以还未至深夜,外面便已是宁静浓稠的黑。

我的卧室在三层,并不算大,朝西南两面的窗子。

除却我自己的小书房之外,我回家後几乎大部分时间就是把自己关在这间屋子里。就算偶尔喜欢粘着我的小豫儿,也要门前止步。

这是属於我自己的天与地,整个宇宙,唯我一人。

以及深夜窗外那时圆时缺的月。

不知道为什麽,我从小怕黑。我怕孤单单一个人的感觉。我尤其怕一个人待在黑暗里。

我从记事起就会不时的做同一个噩梦,身处黑暗,被孤独包围,恐惧无限蔓延,受精卵一样不停的分裂,膨胀,爆裂,然後醒来。

於是我几近自虐的重复着做同一件事,把自己关在黑暗里。

这是叔叔教会我作为一个男人该做的事:面对自己的恐惧,并战胜它。

年幼的我蜷缩在角落,睁大了眼睛,世界在我面前却只有模糊的轮廓。瞳孔缺少光线的刺激,无规律的缩放,於是那些轮廓也似有了生命,颤抖蠕动。

我想要冲向门口,但我没有勇气。叔叔的严厉训斥,是幼小的我所几乎无法承受的压力。

我曾经幼稚的想,我会一个人孤零零的在黑暗中死去。

直到那天,我发现了她。

窗帘角落里那淡淡清冷的银白光芒。

如今夜一般的月牙。只不过没有这样遮着厚重的面具,边缘清晰锋利,割开浓重黑暗,割开我的恐惧,灌入牛乳般浓稠的温暖。

於是漫漫长夜,我不再需要自己拥抱自己。

月亮和太阳不一样。她像个自私的爱人,她的光辉只属於那些深夜里寂寞的人。

她是最包容的情人,静静的倾听你的脆弱,体贴的将你的无助隐藏在夜的暗色之中。

月亮和妹妹,我寂寞的童年与少年虚幻的夥伴。

同样的遥不可及。

直到现在,看着窗外的月,仍无法相信一切是否南柯一梦,恐怕醒来都是空。

如果结果真的如此,我可有水中捞月的勇气。

听着门外熟悉的手机铃声,我无奈的把电话丢在一边。

这头小猪又搞什麽,外面淅淅索索的果然是她,我还以为闹老鼠了。回来了为什麽不进屋?

我拉开门,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缩在黑漆漆的走廊尽头,像只无依无靠的小鬼。

原来是走廊的灯坏了,难道她吓得不敢走,凑在电梯那边借光?

「Piggy,回来了。站在那里做什麽,过来,回家吧。」

她好像原地摇晃了一下,擡手揉了揉鼻子,然後幼儿园门口看到父母的小孩子一样,蹬蹬蹬的跑过来,一头紮进我怀里。

可是她忽略了她没有小孩的体重,我勉强撑住倒退几步才没被她撞倒。

这个小家夥哦,让我怎麽办才好。

「知道回家来啦?」想要责备她的晚归,可怀里抱着她柔软的身体,语气也不免软了下来。

小家夥拿头在我胸前蹭着,「对不起,葛格,我和花花玩太疯了,让你担心了。」

声音嗲的让人一口气喘不上来。本来应该好好教训教训她的,这下都彻底堵在肚子里倒不出来了。

说不出来就说不出来吧,只要这样抱着她就挺好。回来了,我就放心了。别的,我都不在乎。

她的呼吸就在我胸前,湿润温暖,轻轻吹着我的脉搏。

空气中有一股不太熟悉的香味,层层叠叠的馨氲,性感而做作。名牌的香水,原意是挑逗男性的嗅觉与欲望,可惜不适合她。也不需要。

我将她推开一点儿,上下打量,这才发现小家夥做了头发,夹翘的睫毛,像两把小蒲扇,心虚的抖动着,「哥,怎麽了?」

我没有回答,伸手掬起一把夸张的大卷,发型品打造出来的柔韧的弹性发卷,贴着她仿佛扫了腮红,透露着恰到好处羞却的脸颊。很漂亮,但我更喜欢她面具下面那个女孩。那真实到令人萌发罪孽的纯净。

「为了我做的麽?很美。」

她点点头。

於是我便无法抑制的吻上了那如糖果般亮晶晶甜蜜蜜的嘴唇。

女为悦己者容。无论她懂不懂买那些性感内衣,化妆,又弄头发,打扮这麽漂亮勾引我的後果是什麽,我都不得不承认她成功了。也或者她什麽都不做,我便已无法自己。但无论怎样,我现在只想说:「珠……」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