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两点,夜色正浓,微微湿润的寒雾弥漫在空气中,清亮的月光透过薄薄的云层挥洒下来,仿佛给世间万物罩上了一层朦胧的纱衣。

我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走得很快,萧然那家伙跟在我身後,一路上不停地发出来各种噪音,一会儿哼唱着歌词稀奇古怪的小调,一会儿自言自语地咕哝着,不知道在胡说八道些什麽,而我完全不想理睬他,只顾自己一个人低着头在前面走得飞快。走着走着,萧然忽然追了上来,伸出胳臂亲昵地勾住了我的脖子,笑着问:“宝贝,饿不饿?要不要一起去吃点宵夜?我知道这附近新开了一家——”

“滚远点!”

话音未落,就已经被我“啪”地一掌推开了。

我驻足在原地,猛一个转身,动作粗暴地一把扯住他的衣襟,将他用力按在了路边的灯柱上,压低了嗓音,恶狠狠道:“这已经我被你搞砸的第三份兼职了!萧然,你他妈的到底想怎麽样?”

萧然也不挣扎,被我按在灯柱上仍旧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眨着眼睛装作可怜兮兮地说道:“我想你在家里陪我啊,不要出去做兼职了嘛。”

“靠!你他妈的是三岁小孩吗?还要人陪?”我愤怒地瞪着他。

萧然厚着脸皮耸耸肩,笑嘻嘻地说:“因为晚上我一个人在家里怕黑啊!”

“神经病!”

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憋着一肚子的怒火,不想再跟这家伙胡搅蛮缠下去,於是便又一个人气咻咻地继续往前走。

孰料,刚没走出几步,头顶忽然被一只温暖的手掌盖住了。

我抬起头,却见萧然用力揉了揉我的头发,换了一种淡淡的语气,说了句:“静流,听话,不要再出去找兼职了。”

我皱了皱眉,看着他。

萧然将我拉了过去,终於稍微恢复了点正经模样,道:“你白天要去学校上课,晚上还要出去做兼职,这样太辛苦了,我怕你身体会撑不住。”

听到这话,我不禁愣了一下。

原来萧然他……是在担心这个?

确实,两年多以前的那一场战斗,给我的身体造成了极大的伤害,自从二级进化的力量消失之後,我的健康状况就变得有点糟糕,甚至体质比普通人还不如,虽然後来经过了一段漫长的调养期,可仍旧是没有恢复到原来的样子,所以现在,我每隔一段时间还要回到零部门的科研室里做各项身体测试,而根据那个冷面美女研究员淩心的说法,我恐怕……无法像普通人那样活得那麽长久。

不过,我也已经知足了,因为在那场战斗中,我原本是抱着必死的觉悟的,而现在,能够安然无恙地活下来,对我来说就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所以对於生与死,对於未来,我看得很淡,却没想到竟然会让萧然如此担心。

於是我笑了笑,说:“放心吧,我不会硬来的。”

萧然摇摇头,仍然坚持道:“以你目前的身体状况,工作和读书,你只能二选一,如果想要工作的话,那麽就不要再去学校了。”

“不行!”我几乎毫不犹豫地立刻回了两个字。

回到学校继续攻读研究生,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我绝不会半途放弃!

况且,我选择的是二哥曾经就读过的同一所大学,同一个专业——考古学。

冥冥之中我有一个心愿,我想要,去完成二哥所没有完成的事业。

当然,这个想法我并没有告诉萧然,也不想再做任何解释,只是叹了口气,说:“总之,我自己的生活,我会安排好,请你不要再干涉了。”

“不是我想干涉,而是因为你一直在逞强。”

萧然看着我,带着毫无商量余地的口吻道:“静流,不要再去做有夜班的工作了,也不用担心学费和房租的问题,这些我都会替你出,所以你——”

“可是我不想无缘无故接受别人的施舍!更不需要别人的可怜!”

我突然间抬高了嗓音,却见萧然愣了一下,随後淡淡地一笑,带着一种自嘲的语气,喃喃地说:“呵,别人?原来在你心里,我只是个‘别人’啊……”

“我……”

我微微一怔。

不知道为什麽,情绪一下子变得莫名紧张了起来。

萧然不再说话了,靠在灯柱上,点了支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