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斯特17岁,森青子14岁

翡加莉萝不见了,以及她的单车。

森青子倒抽一口气,心脏彷佛即将爆裂。

该怎麽办。

她死了。

我该怎麽办。

即使她们之间的不愉快深植於心,但她就是无法割舍……

森青子望着眼前一片孤寂,毛骨悚然,害怕,恐惧,原本只是一个正常的初中生生活,直到翡加莉萝被绑架......

......他被绑架了吗?

......拜托还没有。

森青子跑向那个小小遮雨棚,向天祈祷,祈祷。

然而,跟她猜测的一模一样,真的有条小道,在左侧,一道校墙与办公大楼之间确实有一道人可行的小径,她从没发现过。

森青子人顺着这条小径跑了出去,是华夏街,他又回到了华夏街,森青子继续沿着翡加莉萝的回家路线,在人行道上跑着、看看有没有一个可疑的黑衣身影挟持一个马尾女孩,一路奔驰,沿着人行道上了横跨华夏街的天桥,冷汗直冒,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她明白时间是她此时此刻赌上的生命代价,她上了林南路。

过了一个十字路口,四周都是往返的车辆,呼啸而过,扬起飞沙走石,鸣笛与车灯交错,灯光迷离又刺眼,在她的耳边讪笑,彷佛淙淙流水般不止息。她来到骑楼,她的意识还算清醒,虽然她试了几次才让双手别再剧烈颤抖,这身校服使她的行动受阻,书包在背後撞击,人潮的菸酒味道飘来,她全力奔驰,在水族馆的转角处转弯并冲进去……

一道纯然的惊慌失措在她心中浮现,她听见对方突然在转角阴暗处吸一口气,才看到白布一闪。

虽然背上驮着的书包十分笨重,但也让对方无法从背後制服自己,她被对方抱起的同时,把仅存的控制力用来抬起双脚狠踹,把对方踢得稍微松手。

[……该死!]

他又冲向她,但她已经在挣扎之际夺走了他手上的白布与匕首,她知道对方在白布上抹了什麽,铎特曾训练过她明白毒药藉以自我防卫,那是名为葛罗瑞拉,意为"荣美"的温和毒药,足以让自己昏睡上几个小时……并受尽折磨。

一秒後,他跪倒在地上,森青子以匕首握端重捶他的太阳穴,她不明白自己哪来的勇气能在伤人後毫无迟疑的离开现场。

她吸入了多少剂量?白布接触的时间虽然短暂,但她明白葛罗瑞拉正在身体内飙窜,她跑出水族馆的路口踏回原路,那名男子显然解决掉了翡加莉萝,再回头来找她自己!

翡加莉萝……死了。

她感到热泪盈眶,视线变得模糊,可能是葛罗瑞拉的药性,或是泪水造成的晕眩。

倏然!她听见背後传来一声枪声巨响!

她中弹了?但她却丝毫没有感受到痛楚,她猛然回头,心一凉,因为她看见一名黑衣男子手持双枪正从转角处走出。

好死不死,她肺中的空气悉数消失,整个人天旋地转。

葛罗瑞拉的药效真快……太快!她必须赶快逃离,明白对方手上持有的威胁让自己不能以直线奔跑。

但她倒下,倒在路的一旁,周围的人潮惊声尖叫,震耳欲聋,但她没有时间思考,她蹒跚爬起,继续向前跑,连交通号志都没瞥见即穿越车水马龙。

片刻後,她回到天桥,观察下方的人车盛景与停靠在路边的汽车缝隙间是否有对方的缩影,思绪持续变得模糊,她爬上桥梁的另一端。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做到的,或花了多少时间,但她突然来到地面,而且是马路的另一侧,冲向御加初中校门。

尖叫声传来,不知道是路人或是葛罗瑞拉带来的幻觉,她正在奔跑,全力以赴的,随着心脏不断地将葛罗瑞拉送往体内各处,她也持续失去身体的自主权。

这里是向阳市的高级区,在华夏街就有三所明星学校,她不断保持清醒,想看到御加初中的轮廓。

那里!华夏街的闪闪发光未曾显得如此美丽而温暖。她必须过去,她不知道为什麽,但直觉这麽告诉。

虽然视线模糊,但森青子咬牙疾跑。

※※※※※※

她的意识还算清醒,让她做出正确举动:扶着石墙以保持平衡。

她以所能的最快速度冲向御加中学的大门,人们可能会因为校园内光线不足而不会仔细观察她。毒性不算严重,她能及时逃脱,她只是需要一个地方待着,不让那名男子发现。

一步一步,快好了,没事的……

她在通往大门的弯路差点滑倒,化为蹒跚前进。

她不记得如何来到校门前,只记得推开校门的铁栏杆时感觉到咬手的冰凉铁钉。走廊的灯光令她两眼灼热,但她至少逃进了一个隐密的地方……

她必须向某人说明自己需要什麽解药,任何人都行……

她是冷得麻痹,还是因为葛罗瑞拉的药效?一手撑着墙面,另一手紧抓胸口,想确认自己的呼吸心跳还存不存在,她又穿过一道灯光,每一道呼吸都缓慢得彷佛永恒。没有人拦住她询问她发生了什麽事,甚至没人瞥她一眼。

一种呐喊声持续逼近,彷佛渗入脑内,葛罗瑞拉的药效无懈可击,这种彷佛来自异世界的话语模糊,像是她在水底听见岸上声响。

不可信的理智催她在下个转角待着,她的体力已到极限。

喔不。

转角是条死路,就算硬着头皮冲进去也只会被一面高耸的砖墙挡住,根本是徒劳无功,她回头察看,那名黑衣男子突然就在她身後。

该死的,我完了,他手上还有枪。森青子就算早已瑟缩至墙边,她也无处可逃,夜晚九点,距离森青子发现可疑人士时只过了一个小时,自己就要葬送性命,翡加莉萝也被杀了?她不敢相信,妄想已经有人报警或有人准备救自己一命的同时,那名黑衣男子快步逼近森青子,他收起双枪,距离自己最後三尺的同时,她从瞪大双眼到紧闭双眼,等待刀子……或任何凶器划破自己的大动脉,她逼自己不去想像那人是准备刺入自己的胸腔,届时自己的心脏还在跳动的血腥画面……至少,画上句点後,自己不是一具死不暝目的惨屍。

但是,再真实不过了。森青子睁开眼,她的眼神变得闪亮,但颜上却失去血色,这名黑衣男子的肩膀近在眼前,因为他正紧抱着森青子。

是真的。他那双黑色手套深深陷入森青子的肩膀,以他那傲人的身高必须驼背才能抱住她,她也必须高仰下巴才能迎合他的拥抱,却仍不及对方的肩膀……那人大概足足有一百九十公分高。

[你的朋友很安全,她已经回到家了。]

那名男子在森青子耳畔以气音说道,这个声音,如此熟悉。

[但你才是他们的目标。]

森青子倒抽一口气,这名男子,正是森青子的哥哥,彻斯特。就算面戴口罩,森青子还是能轻易地从他身上发出的气味判别,她不断颤抖着,彻斯特紧抱着她不放。

……彻斯特想杀了她?

[冷静下来,听我说。]

彻斯特就是那个要杀了我的人?森青子的心脏急遽收缩,脑筋纠结,但她还是轻点了头,咽下口水,体温如烈火狂袭般飙窜着,但她静静的听他说。

他要杀了我?

[你接下来要照着我说的做,你今晚不能回家,]

因为你想杀了我?

[有人在跟踪我们,那男的带了一大批人马。]

……等等,我们?为什麽是"我们"?

[我後面有人吗?有的话摇头,没有点头。]

她的目光越过彻斯特的肩膀,然後摇头。

然後,彻斯特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