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她赶跑佛莱迪‧咕噜‧阿伯的是一个大学生。
作为一次特别的「相遇」,还包含了「英雄救美」的成分,裴润贤见这是个「好开头」,便和他坐在一块儿,聊聊天。
他说很多老人家都会倚老卖老,在路上逮到年轻人就骂。
还说他在公车上碰过一次,当时因为人太多,他要下公车时失手打到一个老爷爷的头,对方立刻飙骂脏话,他都对不起了还说要扭他上警局,他真的很气,就跟老爷爷杠上,两个人一路互骂到双双进警局。
裴润贤很想说他们的情况不同,因为她没有先打阿伯的头,可是恩人总是对的,就算他的器量有点小,他还是对的,毕竟他不求回报帮了她一把,她不能回他一记耳光。
所以裴润贤决定他说的都点头称是。
他接着说:「你好像来了很久了。」
她一愣,直觉他也想探究她写了什麽,就假装没听见。
他又说:「我大概下午四点的时候来的,那时候你就坐在这个位置。」
裴润贤「喔」了一声,还是不知道说什麽。
他一副没在看她的样子,但频频瞄她:「你正好把头发绑起来,我注意到你後颈有一颗红色的痣,在距离後发际线三公分偏左的位置。」
她又「喔」了一次,这次感觉怪怪的。
恩人继续说:「依我目测,那颗痣的直径应该不超过0.1公分,非常小巧,非常精致,形状很美丽。我这样说你不要有任何偏见或想歪,我纯粹是觉得你的痣很有意思。」
「不会。」话是这麽说,裴润贤却在想谁会把一个陌生人自己都看不见的痣描写得如此淋漓尽致?
接着恩人忙着发表他对痣的看法,她都没认真听。
老板拿着水壶替每一桌的客人加水,不知道为什麽店员不做,他明明是花钱请他们来工作,但她私心觉得挺好。她慢慢喝着凉白开,怕太快会让人觉得她是在等他加水,虽然她确实在等。
结果,老板好几次逮到她在偷看他,也好几次对他点头或微笑,令她充满期待,却始终没来。
该不会是不想打扰他们?
世人很容易把一对单独坐在一起的男女幻想成情侣,实在很没道理,这世上应该要有种机制或是识别,让人不用问就能知道对方是「我有男(女)朋友」、「我单身」、「我单身,但不打算发展感情」或是「我有伴,但愿意一夜情」。
嗯,最好就挂在胸前,像公司识别证那样。
恩人突然咳了几声,拉回她的走神。
「其实我在写一篇论文,内容是研究女人身上各个部位置的痣和痣的外型是否和女性性不性感有关。」
好吧,她开始觉得有点不舒服了。
「我这麽说你不要觉得我是变态,但是我会靠舔别人的痣,来确定那颗痣对我来说有没有吸引力。」
恩人用极为平常的语气说出极不平常的话,裴润贤却惊骇了。
什麽人会舔别人的痣,还让人别「误会」他是变态的?根本彻头彻尾是变态啊!
「喔,那、那……很特别。」应对变态的最好方式就是假装不知道他是变态,再趁机逃走。
恩人挑眉,一副没想到她会这样表示的讶异,但裴润贤总觉得他是往好的方向想,例如「这个女人居然这麽认为,好特别,一定是我真命天女」,可是她想的是,「这个人有病,如果我有任何害怕的反应,他肯定很爽」。
「那麽……你要不要试试看?」
「试什麽?」裴润贤不是笨,是太惊讶了,忍不住拉高音量反问。
老板正在替隔壁隔壁的客人倒水,她该如何暗示他她遇到变态?
恩人皱眉,嫌她大惊小怪会引起旁人注意,一把抓住她的手说:「这里不方便,我们换个地方聊。」
她答应了吗?没有!
在裴润贤心里,恩人一下子成为切开梦境跳到现实追杀她的佛莱迪二世,挥舞他的刀子手。
「我还有事,可能……不对,是不能、不方便跟你去聊。」她努力让自己听起来很有说服力。
「什麽事?」他突然生气质问。
不是吧?一般人听到别人有事不是就放弃了?
「我、呃……」
她边想找个由头,眼珠子不自觉转着,碰巧和老板对上。
老板露出沉思的表情,接着比了比佛莱迪二世,再指指她,裴润贤想他的意思是在问她是不是碰上麻烦,忙不迭点头,老板也含笑点点头,就往反方向转身走了。
欸?为什麽?该不会他的意思是问她和佛莱迪二世是不是男女朋友?冤枉啊,她是孤单无助的靠爸富二代啊!所以救救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