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麽啊!」我气得伸出手准备来个大反击,没想到人高马大的他居然轻快的闪过我的攻势,接着下一句又点燃了最後那一把火的说:「奇怪,听说高中时谈了恋爱连性格都变了,现在亲眼目睹还真有一回事。」

他的话无意却又勾起我的曾经,那一段轰动一时的爱情,如同一根随风飘逸的羽毛,随便一阵风便飞了。

林贤对於我是一段轰动,所以我不意外其他人知道,高中时期我们做了很多事,在顶楼赏蓝天吃着冰淇淋,为了一件无聊透顶的事斗嘴,无疑是认识他是我的人生回到轨道那一刻。

可是,明明还停留在昨天的记忆,怎麽一转眼间他的脸逐渐消逝在我记忆中了,好像我们从来不曾在一起过,好像日子过眼云烟般,总得让人尝尝何谓消极人生。

此时,我的心紧紧抽痛了一下,心里则无法停止的呐喊:林贤,我好想你,我真的真的好想你。

我松开了手,无法接受现实的我只想离开,至於他的问题,我不再有过多的好奇心。

「喂!去哪里啊!你真的一点也不好奇我是谁吗?」他却着急得跟在我身边,甚至挡住了我的去路,无法相信的吐了一大口气说:「我说你是不是太过分了。忘了昔日同学名字也就算了,最少也得问清楚我是谁再走吧!」

我撇看了他一眼,冷冷道:「没兴趣。」

「就算没兴趣,总还记得国中有个老爱跟在你身後的人吧!」

他的话让我好奇的抬起头来,上下打量着男人一番,我无法抵御他的话,因为很熟悉,就好像我真的曾经看过这个人一样,然後,那张脸略皱在一块,一阵微风轻轻的漂浮而来,只见他揉揉鼻子并打了声喷嚏,「唉唷,什麽鬼天气啊!」

「许永杰?」

虽然只是一个喷嚏,他可能不晓得我脑海中永远忘不了被他的喷嚏吓了多少回了。

「真的是用心良苦,好险我还不算是太渺小可怜。」他说话的样子还流露出那一脸庆幸。

「抱歉,我居然一点也没认出你,还……」我说不出话,没办法去表达此刻我有多麽尴尬,因为我们根本不算是久违的朋友,而且他不应该对我表现如此热络。

我对他而言应该不是好的记忆,那说法就像是说一个人非常衰的半路踩到屎,而我就是那坨屎。

但是他无缘无故地出现在我生活的地方,对於像我这样一无所有的女人,他如果聪明一点就该离我远一点,所以他现在之所以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能够理解的一点就是他真的病得不轻,要不是想来个此仇不报非君子戏码,就是想要看看当年高傲的我跌得多惨。

是啊,现在我真够惨不忍睹了。

不管怎样,我无法直视他亮丽的一面,我现在能做的就是转过身当作没有这个人存在,然後再一次的将他狠狠甩出我的世界。

依然转身是因为我一直让自己处在复杂情绪点上。

我明白他此刻感受,因为刚才我有多残忍的浇灭了重逢的热情,但有一件事我很清楚自己的处境是多麽可笑,被误认自杀算荒唐,被二妈冷嘲热讽的羞辱也是家常便饭了,但被久违的朋友看见自己落魄的样子,绝对不算是好的开场。

直到关上了房门,身体慢慢顺着门而下滑,直至屁股落地,伴随一声沉重叹息。!

是我无法释怀此刻的心情,除了自尊心作祟,有一半来自对於许永杰转变的样子而感到震撼。

国中时期,那个总坐在後面座位偶尔还会发出擤鼻涕声音的男孩,谁又会想到几年後的他彻底蜕变成功。

相信我,看过他国中的样貌的人绝对不会想再看第二眼,就算现在我依然深刻记得挂着两条透明鼻涕的他,让人过眼也难忘。

所以啊,第一眼在广场上碰见时,没有立即认出也不算是过分的事。

这是一个诡异的相逢。

忽然感觉身体透过门传来颤撼,有人敲了门,我的心不自觉一震,抿嘴不敢发出声音。

「李恩惠,你真的没事吧?」隔着木板的距离外,传来许永杰的声音。

「我……没事,谢谢。」

他的关心让我想起了国中时期,曾经的他也是用着相同温暖的口吻。

那一年,在树上的叶子渐渐泛黄之际,独自坐在公车站等车的我,远远看见一个男孩走了过来,直到在我面前他才停下了步伐,而他只是腼腆的从左手拿出了一根冰棒。

「请你吃!」他和善的笑容伴随着两行透明的鼻涕。

「不要。」我漠视他的好意,急忙收回目光。

真的很恶心,感觉上就是那两坨透明液体和他手中冰棒融合一块。

「为什麽不要?我以为你会喜欢这种口味的。」於是,他不死心的将手中冰棒往我嘴上塞。

我撇开了第一次,没抬头,只想藉着闪避他来个没有这个人存在。

「李恩惠,你就吃一口嘛!」他这个人完全不懂得看眼色,难怪班上没有人缘。要不是我偶尔佛心来着,他早就被沦为班上最底层的人,所以我并不是打从心里讨厌他,但也绝对没有想过让他闯进我世界的意思。

只是没心眼的许永杰并没眼色,没看见我发火的样子也就算了,最少也要适可而止,只感觉一阵不耐烦的我拍掉了他手中的冰棒。

「你够了没!」

许永杰感到一阵诧异,同时间公车停了下来。

就在那时我绕过他的存在,然後不经意的踩过满地的碎冰,待我冲上公车里,我都刻意的坐在他看不见的另一边窗口。

我和他的缘分从一开始就不在乎於善,但有一件事直至现在仍埋藏在我心头,在车子驶离後,不知是车子乘载了满满的人,那一天我的心情异常的感觉沉重。

我还记得窗外的他,就这样独自蹲在满地的碎冰前,而我则只是一贯的保持缄默权,没过多久我就昏昏沉沉的靠着窗睡着了。

等到我醒了,也或者说等我发现了,车子已经驶过了好几条街,我错过了下车时机,那一天我花了比平时还要多时间才回到家。

现在想想,事隔多日後再次相遇的人们,是不是也会在转眼间才发现,原来我们都在沉默中错过了更多释怀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