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失戀處方箋(Oh My painkiller) — 第五章
裴定恩再一次来到精神科门诊，这次为的却不是别人。
罗医师门诊负责传达的护理人员跟上次是同一人，看到他立刻面露鄙视：「裴医师，今天又打算擅闯诊间了吗？」
「上次真抱歉，今天绝对不擅闯，光明正大等叫号。」
其实也不是真觉得自己有病，就是想找学姊聊聊自己的状况，於是就挂了罗医师的门诊。
「Dean！怎麽突然挂我的门诊。」罗医师看到学弟露出真挚笑容，这意味着她能在不间断看诊中偷闲片刻。
「最近怪怪的，想找你聊聊。」
「怎麽回事啊？急诊室压力太大？」
基本上在医院工作压力都不会太小，当然急诊室又是压力排行榜名列前茅的，但这并不是裴定恩今天来的原因。
「学姊，我觉得我有病……」
「怎麽说？」
「上礼拜我急诊收了一个男病患，因为便秘高烧，结果我帮他把屎掏出来，他竟然对我起了生理反应。」
「那应该是他有病才对吧！」
「重点是我看到他勃起，竟然也跟着……」後面几个字裴定恩没说白，罗医师已经了然於胸，原来那天裴定恩看似镇定调侃好友，事实上心脏都快跳破表了，他已经连续工作超过１２小时了，身体明明累到一个不行，结果看沈昀下身抬头他也跟着紧绷起来，幸好他生性冷静立刻命令好友离开现场，才没有被当场识破。
「Dean，你是GAY？」罗医师露出八卦神情，急诊室裴医师是不婚主义不是新闻，女医师及护理师们也早就放弃裴定恩这条大鱼，但原因竟然是性向这就有点劲爆了。
「我……」裴定恩真的不知道该怎麽回答这个问题，从小到大他完全没有喜欢上任何人的经验，出社会後对感情也一直兴趣缺缺，一想到交往意味着要为对方改变自己他就觉得麻烦。
「你以前性行为对象是男的女的？」罗医师把专业全抛到脑後，反正裴定恩是她早上最後一个病患，问诊时间无上限。
「我……」裴定恩陷入停顿，马上被学姊一眼看穿。
「Dean！！！！！！OhMyGod！」罗医师几乎是尖叫出声，又立刻改用气音说：「你．是．处．男？」
裴定恩不置可否的挑起一边眉毛：「处男又怎麽了？」
话题继续在性向与处男打转好一阵，当裴定恩都开始有点後悔来找学姊时，罗医师总算提出了关於医病关系的专业建议。
「你可能对你的患者产生反移情现象了。」
「意思是……」
「你爱上你的患者了。」
「……」
这大概是裴定恩听过关於自己最荒谬的传闻了，他爱上沈昀？果真如此唐棠也不要开什麽彩虹咖啡店了，咒沈昀不举就真阳痿；要他们交往他就爱上沈昀，那麽铁口直断，唐棠乾脆摆个算命摊当仙姑好了。
「Dean，听学姊一句，千千万万不要爱上你的病人。」
这基本医疗伦理裴定恩也知道，但重点是：「我怎麽可能爱上……」
「学弟，你不适合再担任他的医师了，果断转介。」
裴定恩叹了口气，点头表示知道了，如果沈昀只是他的病人那还容易转，偏偏沈昀又是他才刚失恋的好友，是要把他转去哪里啊？
会不会有这个可能，因为裴定恩从小太习於和沈昀较劲了，所以那晚在急诊室看到沈昀儿子抬头，身体就不由自主想竞争，输人不输阵地起了反应？
离开精神科，裴定恩全神贯注於合理化自己当晚的生理反应，一个分神，竟撞上迎面而来护理师的医疗推车，瓶瓶罐罐散落一地，护理师也被撞得跌坐在地。
「抱歉！」裴定恩连忙协助收拾残局，看掉落在地的药物研判对方是医院小儿科的护理人员，七手八脚把消毒水、碘酒放回推车，裴定恩伸手要捡地上的卡通ＯＫ蹦，没想到对方细白的手也伸向同个目标物，就这麽碰在一块，两人又同时将手抽回。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裴定恩抬头，这才好好看到自己撞到的人，原来是一名男护理师，识别证上记载的服务单位确实是小儿科，姓名栏位写着──徐栩。
裴定恩这几年被沈昀训练的身上某种雷达特别敏锐，看着对方身上的合身制服、柔和眼神配上腼腆的笑，雷达响个不停，脑中回荡着适才罗医师的建议：「学弟，你不适合再担任他的医师了，果断转介。」
没错，处理移情与反移情最好的方法就是结束医病关系，把病患转给其他更合适的医疗人员，之前沈昀有伴时两人不也一直好好的吗？一起洗澡也没怎样过，问题就出在沈昀现在是个单身公害，所以不管是谁，现在赶快把那懒鬼认领回家就对了。
裴定恩只想赶快把沈昀销出去，抱着抓交替的心态，鬼使神差的开口：「那个……徐……栩？」
「是！裴医师……」徐栩站挺了身子，眼神中含着些许胆怯，恭敬等待裴定恩下文。
「冒昧问ㄧ句……请问你现在单身吗？」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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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起裴定恩每天水里来火里去的急诊室生活，沈昀工作轻松许多，他心情好的时候还会稍微帮忙看一下各部门工程师送来的讯息内容是否正确，懒一点的做法就直接把讯息放入对应的正确位置，然後用专业软体产出商品使用说明书，这工作对沈昀而言不费吹灰之力，并且与他对工作的看法一致───挑一份轻松的工作，然後多出的时间可以做自己真正有兴趣的事。
早上１０点，沈昀已经把一整天的工作完成，正开始闲得发慌，电脑跳出了来自裴定恩的即时讯息。
裴定恩一向很忙，传讯给他十句有八句不会得到回应，剩下两句不是＂嗯＂就是＂ＯＫ＂，突然主动找上让沈昀略微惊讶。
裴Dean：下礼拜约一天出来吃饭。（上午10:08）
沈日匀：晚上懒得出门（上午10:08）
裴Dean：介绍朋友给你认识(上午10:09)
沈日匀：我是那种才刚分手一个月就展开新恋曲的混蛋吗？(上午10:10)
裴Dean：是医院的护理师。(上午10:15)
沈日匀：管他什麽师，我想暂时静一静疗伤。(上午10:15)
系统讯息：裴Dean传送了图片。(上午10:30)
沈日匀：………(上午10:30)
沈日匀：靠！！(上午10:30)
沈日匀：这个我可以！(上午10:30)
沈日匀：约几点？哪里？(上午10:30)
所以现在裴定恩在高级西餐厅里和徐栩对坐着，等待今晚的另一主角登场。
「裴医师……你朋友，不会忘记了吧？」徐栩眨了眨眼，一双圆眼清亮水润，没半点杂质。
应该不会有问题吧？裴定恩又抬手看了一次手表。
前一晚裴定恩下班後拖着疲惫身躯到沈昀家，也不管人家都要睡了，抓着沈昀练习了大半天ＦＡＱ，千叮咛万嘱咐今晚联谊的注意事项，碎念３小时要旨只有一个：绝对不能让对方发现你的真面目。
裴定恩对沈昀的外在条件有信心，只要自然表现，沈昀是可以给人在第一眼留下好印象的。
而眼前这个能把小儿科里面的魔鬼屁孩安抚服贴的护理师男孩，必然可以把沈昀照顾的很好。
这两个人很配，绝配。
把MENU翻到都快把价格全背起来，沈昀才姗姗来迟，拉开了裴定恩旁边的位子，用眼神暗示好友可以滚了，对方却没打算走人，果然是第一次当媒人不上手。
简单介绍两人认识後，裴定恩随意地拍沈昀肩膀：「徐栩你想吃什麽尽量点，今天这位仁兄请客。」
「请客？？？？」昨天彩排时没听裴定恩说起，沈昀脱口而出：「我帐户还冻结在唐棠那耶！」
裴定恩脸色丕变，辛辛苦苦帮好友做了颗高富帅形象球，沈昀非但没接，还开了个超烂的前男友话题。
「唐棠是……？」徐栩疑惑的视线落在裴定恩脸上。
「是我前……噢！」大腿没来由被身旁人狠狠捏了一下，沈昀脸上全是莫名，揉揉腿继续说：「唐棠是我前……噢！」
裴定恩又大力踩了沈昀一脚，直接把沈昀中断的话接下说：「唐棠是，前……前些日子沈昀养的一条狗。」
「啊？？？？」沈昀困惑的看向裴定恩，对方却连看都不看他ㄧ眼，自顾自的招呼徐栩点餐。
等餐点上桌的时间三人言不及义聊天，沈昀聊他的ＩＴ工作没人听得懂，徐栩说他的小儿科甘苦谈又只有裴定恩懂，三人只能在内心祈祷食物快点送来化解尴尬。
「为三位送上餐点唷！」服务生的声音像吹响得胜的号角，让裴定恩感觉解脱，可惜当他看见沈昀盘中的12盎司牛排，内心又再度警铃大作。
他想起一件非常了不得的事，自己曾跟沈昀一起吃过牛排。
２年前为庆祝新屋落成，裴定恩曾邀沈昀去他家吃过饭，当晚他亲自张罗整张餐桌，那餐的主食也是牛排，裴定恩煮饭跟他工作一样半点马虎不得，煎牛排还用食物温度计掌握熟度，确保肉质鲜美。
「你妈没跟你说过筷子插在碗里是给鬼吃的吗？」那晚沈昀站他身边，不以为然地看着那根插在牛排上的食物温度计。
裴定恩还以一记白眼，冷哼道：「也对，给你这懒鬼吃应该用烧的就好。」
为了把沈昀赶出厨房，裴定恩泡了杯俄罗斯红茶，又从橱柜里找了个沙漏给沈昀。
「这是干嘛？」沈昀接过红茶，上唇才碰到茶杯边缘，立刻被主厨制止。
「不准喝！拿着这个。」裴定恩把沙漏塞到沈昀手里：「等沙漏完才能喝。」
这是他精算过的最佳品嚐时间，茶包冲泡时间太短香气不足，泡太久则咬舌苦口，当然因茶种不同冲泡时间也有异，所以他橱柜上面还有好几个不同大小的沙漏。
「裴定恩你有病！」
「我就有病，我当医师图的就是看病方便，行吗？」
「你以为我会让那个蠢沙漏指导我怎麽喝茶？」沈昀又想偷喝，立刻换来裴定恩严厉制止。
「这是我家，来我家就得照我的规矩。」
沈昀愤恨的拿着红茶跟沙漏走出厨房，背後还传来裴定恩叫嚣：「你敢偷喝我会翻脸，我认真的。」
然後在他将一切准备妥当，端着牛排上桌，赞叹一切完美不已的时候，他眼睁睁看到坐在对面的沈昀，二话不说拿起叉子豪迈往牛排正中间叉下，大口塞进口里。
他这才知道，懒人沈昀，吃牛排从来不用刀，而这种不顾形象的吃法，绝对，绝对不能被徐栩看到。
眼看沈昀伸手拿起牛排叉，裴定恩果断拿起自己的餐刀，在沈昀还搞不清状况前，用连环杀人魔的握刀方式，刀锋狠戳进沈昀盘上的牛肉，大动作让隔壁桌客人都侧目了。
「裴定恩，你干嘛啊？」沈昀皱眉抗议。
「呃，我帮你切。」
「你什麽问题？我自己会吃好吗？」
裴定恩说什麽也不放过沈昀盘里的肉，握着刀柄的手更紧，看了一眼发楞的徐栩，解释道：「不好意思，我……那个……我看到肉就忍不住想切。」
对面的徐栩小声笑出了声音，随即用手掩住了嘴。
「你要切不会切你盘子里的啊？」沈昀指了指裴定恩盘子里的松阪猪肉。
「我这是职业病，看到别人的肉就想切。」裴定恩自顾自开始切肉，拿着餐刀的手精准熟练。
「职业病是吧？」沈昀挑眉，往後欠了欠身子。
裴定恩连连点头：「我其实有点後悔当时没选外科，你知道男人还是希望可以动点刀……」
「很爱切是吧！」沈昀恣意靠着椅背，翘起二郎腿：「那你等下负责把徐栩的也顺便切一切。」
切肉动作持续，裴定恩将错就错道：「交给我，只要是肉都留给我切。」直到顺利把１２盎司牛排切成２０块大小相仿的肉块，裴定恩抬起头。
「靠……」眼前的画面未免太骇人了。
裴定恩无助的望向沈昀，但对方置若罔闻，满脸享受地大啖牛排，又优雅啜饮一口红酒後，沈昀悠悠开口：「看我干嘛？快切啊。」
裴定恩怎麽也没想到徐栩食量和身高成反比，什麽不点，偏偏他妈的点了一只烤全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