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數字五 — 01

曾经，那几件衬衫上，有着属於我们的汗水。当汗水乾了，风停了，笑声远了，我们还会永远在一起吗？－2010.3.31

「宇伶，你可不可以啦？」我诧异了一下，满脸狐疑。「搞屁呀！我刚刚讲了半天，都讲爽的噢？」小岚作势揍我，面色凝重地靠回墙壁：「就住你家啊！难不成你要我去求喵喵唷？」「鬼才会要你去！」我笑着，她也笑了。喵喵的家教「甚严」，去她家简直就是自己找坟墓跳。

「可不可以啦！」小岚看来颇急，眼前晃过几个小绿绿，我瞧天色也不早了，耸了耸肩：「我问我妈。」她没有回应，双眼只是看着我，看着我掏出手机、开机、拨号…，我的耳边传来沉闷的声响，直到我妈打破了这一成不变。「喂？」「妈！那个…今天小岚可不可以住我们家？」「为什麽？他们家怎麽了？」我沉默，望向小岚，她透彻到晶亮的眼眸一眨一眨，鼓起了腮帮子。「因为她考爆了，她妈说要她退康辅，她闹别扭啦！」我很快地接着说下去，避免露出破绽。当我挂掉了电话，小岚一把抱住我：「我最爱宇伶了啦！」「恶…」我没有抵抗她爱的抱抱。

「我饿了！」公车站牌前，我又开始嘴馋，小岚翻了个白眼：「刚才晚餐吃很多耶！」「有吗？」「不是要减肥？」「哈哈！你说勒？」「你克制不住，干麻拖我下水…」又是那首LadyGaga的BadRomance打断我舌尖的字句，小岚往制服裤的口袋里伸，桃红色的长抱兔吊饰轻轻晃动。我转头，拥挤的北车，不适合我的世界。

突然，斑马线上流动的人潮，浮现了他的身影，他像被打了光，旁边的人全都是陪衬。「刚才潘子杰啦！」她说，我猛然惊醒，原来印入我眼帘的真的不是别人。「他说他也下课了，可以一起搭公车，OHYA！」小岚开始东张西望，我却把我的视线逐渐缩小，最後瞪着灰色的站牌柱。

一双熟悉的黑色高筒踩上了我的影子，我抬起头，他微笑，我也微笑。「你这个不补习神话的主角怎麽会来北车呀？」他抓了抓他的头发，那颗头花了他好几千块，但是绝对可以背杀。小岚笑说：「我们安大小姐要不是为了我吼，谁也请不动她！」「屁咧！」我伸手戳了她的肚子，她尖叫着，惹来旁边的学生侧目。「没错，再继续耍宅女，小心变胖喔！」他跟着起哄，我没有看向他，和小岚越玩越疯。

公车来了，我们奋力地塞了上去，空气滞闷，让我不明所以地飘然。「陈佑岚，你到底干麻啦？」他问，一个转弯，被附近的人用力挤压着，小岚忍不住笑了。「你想知道我就得告诉你喔？」她紧抓着扶手，虽然在开玩笑，他却沉下了脸。「宇伶，你跟阿杀说，我懒得再讲了。」小岚对我使了个眼色，其中尽是无奈。我愣了一下，刚才一直在神游，并不晓得我有机会插上他们的话，直到他盯着我，等待我的开口。

「嗯…」我瞄了小岚一眼，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小岚她爸希望她回高雄一趟，因为清明节快要到了。当然，小岚不是很想回去。」他看向小岚，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毛，小岚立刻用手肘撞了他一下：「不是因为这礼拜有热音联展啦！」「我知道啦！」他调整了自己的白衬衫，视线缓缓移了回来：「所以，她爸又打来罗？那她妈希望她回高雄吗？」「不希望吧？她弟几乎忘记她的样子了，她妈不希望事情变复杂。」

「那小岚呢？你真的不想回去吗？八年级隔宿的时候，你哭着说的那几句话呢？我告诉你，我不会忘记，永远也不会忘记！你逃去安宇伶家可以，但是你难道要逃一辈子吗？」他的咄咄逼人，比我还犀利，却总是能够这麽冷静。小岚耸耸肩，无所谓地笑了笑：「这些话宇伶都说过了，你们怎麽老是不该记的都记得呀？隔宿几百年前了，现在想起来我觉得很好笑。」「少在那边！」我瞪着她，她却没有迎向我的目光。

我忘不了，就像他说的，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隔宿露营那晚，她的脸庞在萤光棒纷杂的挥舞下，全部都是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