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黑暗中不断的奔跑,毫无目的地。

在几分钟之前,她似乎失去了意识,睁开眼的刹那,黑暗便笼罩着她,沉重的、紧密的压得她喘不过气。她害怕的四处张望,放声呼救,喉咙开始疼痛沙哑,直到发不出声音,却没有任何人出现。

根本不会有人来救她。

她发觉了这个事实,绝望似地伸出双臂紧紧环抱着自己,像个孩子般旁徨而无助的缩成一个圆,身体冒着冷汗不停的颤抖,尽管抱着自己的力量是如此之大,但那无法形容的恐惧仍然越发强烈。

有人在看着她。

未知的恐惧从脚底不断蔓延到全身,交互紧握的白皙手腕透出深绿带紫的青筋,额上的汗水也越来越多,在汗水聚集滑落至地面的刹那发出清脆的声响,她赫然像被电击般的跳起身急速往前狂奔!

风带起长发,飘散在空中和黑暗融为一体,一股脑儿想逃开那诡谲的视线,一路上她的双脚越来越无力开始不受控制,甚至不时被自己绊倒在地!她却害怕的连头也不敢回,连滚带爬的撑起身体继续往前跑。

它离她越来越近了。

尽管她从未停下脚步,但那黑暗仍然永无止境,似乎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将她吞噬殆尽。

不知道跑了多远,就在她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前方忽然透出一丝丝的光线,她开始朝着光源加快速度。

当她终於冲破那道光,眼前的视野豁然开朗,突然袭来的光线让她不适的微眯起眼,待景物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建筑让她赫然睁大双眼。

这里是她的家。

她在原地呆愣愣的站着,半晌,一滴冰凉落在她的脸颊,宛如眼泪,沿着颊缓缓滑落至地面。雨势渐大,她抬头仰望着天空,看着越来越多的雨水打在她的头发和脸上,刺骨的凉意侵入她的肌肤底层,直达心脏。

下雨了。

回过神,她走到门前手颤抖的握上门把,费力的往下压,喀的一声打开了门,在双脚踏入玄关,门关上的瞬间,双腿一软,彷佛浑身的力量都被抽走似的跌坐在地上。

家里的景物和她记忆中的没有什麽太大的不同,但不安的情绪仍越发清晰。微弱的夕阳透过窗户轻洒於木质地板,成为屋内唯一的光线来源。吃力的站起身,她赤裸着脚沿着走道前往屋子内部,最後缓缓的停在一扇门前。

颤抖的手缓慢而不安的伸向门把,却在碰到的前一秒停顿在半空中。

『不可以』

她的脑海里有个微弱的声音不断的回荡着,但那扇门似乎有种致命的吸引力,就像毒品,尽管知道不可碰触,却仍深陷其中。

经过内心的一番挣扎,她最後还是压下了门把。

这里是她家的琴房。

房间内非常的安静,只剩下时钟走动的滴答声和窗外闷响的雨声。伫立房间正中央的是一台黑色三角架钢琴,四周还散落着几张零碎的乐谱。

她缓缓的走上前倾身轻轻拾起,捡起的刹那,墙上时钟的指针突然停止了走动,时间彷佛静止,甚至倒转!

乐谱在她的手里化为暗红的血液,缓缓的从掌心滑落,其他四周的乐谱也化为鲜血汇集成一道血河,流到她的脚下。

这是怎麽回事!

她惊惶的瞪大双眼,下意识的倒退了几步,脚底却感到一股黏腻,低头一看竟然发现是血!

她清楚的看见血液混合着渗入天花板的雨水,从脚底缓缓沿着地板的纹路蔓延到每个角落,顿时难闻的铁锈味充斥在鼻尖,呛得泪水都从眼眶涌起,却也让她的思绪越来越清晰。

「啊——!」女子不寒而栗的惨叫划破诡异的气氛。

全身的血液彷佛冻结,肩头的微颤和额间的冷汗透露出她的恐惧。这个声音,她永远都不可能忘记。

这一声尖叫还有窗外的大雨,周遭的环境以及先前发生的一切,熟悉的情景终於在脑海里拼凑成形。

她想起来了!

仓皇的逃离房间,她随意的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蹲下,惨叫声已经消失,一切再度回到初始的安静,这没有让她卸下防心,身体反而更加僵硬。手掌上还有飞溅到裤管的鲜血早已凝固,只剩下黑褐色的血痕。

哒。

「可怜的小羔羊被大野狼抓到了哦。」属於男性的气息拂上她的耳畔,她缓慢的抬眸,男人弯身倚靠在墙壁,探下头在她的耳边轻语。

宛如恶魔的低语。

「你、呃!」才刚开口,男人就掐上了她的脖子。

她完全无法吸到空气,男人力道非常的大,似乎就快要把她的骨头压碎!

那一瞬间,她多麽想要失声怒吼,可是喉咙却像被哽住般什麽也说不出口,只能任由那男人掐住她的脖子,看着沾满鲜血的瑞士刀刺向胸口。

「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