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Distorted】桎梏 — 第六十四章
她离去，而他却没有揽住她，明明她该开心可以省一大堆事情，但每走一步，却心如刀割，因为她知道，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咬着下唇站在大马路上，丝毫没有头绪该如何是好，
此时，她的手机响起，她皱了一下眉，心头想该不会是育杰？不禁犹豫一下，最终还是拿出手机看一下是谁。
毅茹？
接起电话她却选择沉默。
「苡茜？我们家刚好有刚采的水果，你要来吃吗？」
听见那愉悦的笑声以及带着大姊的温柔，苡茜心底被逼得走投无入。
如果是毅茹……如果是她……她一定会相信她！
咬着下唇，苡茜才缓缓开口，「……毅茹，让我住你那，好吗？」
对方显然有些诧异，但似乎也能从她沙哑的口气中略知一二什麽，在对方的脑海中，也许就是小俩口吵架吧，也没说什麽，很爽朗的就答应。
待到毅茹家後，她家里房间不大也不小，两个人却刚刚好，毅茹是自立自强，所以一个人住，所以不会有什麽家人尴尬的问题。
「……那麽，你总不能继续跟育杰闹冷战吧？」
在苡茜去了毅茹的房间之後，对方招待她茶水、食物之後，没多久毅茹就直接开门见山地问。
这样子的直接苡茜并不讨厌，倒是说很庆幸她这麽开口。
对於毅茹这种独立的女强人，也许什麽问题都难不倒她。
「……那已经不是冷战不冷战的问题……」
「我想起来了……一切，都想起来了……」
「过去的，所有种种……」
苡茜声音有些颤抖，最终眼眶泛红地抬眸，看着毅沙哑地道：「……毅茹……我究竟该怎麽办？」
闻言，对方十分心疼地看着苡茜，最终把她拥入怀中。
「忘记这一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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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之後，苡茜再也没去学校，一直都待再毅茹家。
毅茹家离学校不远也不进，也有班上的人住附近，因此怕遇到认识的，乾脆躲在毅茹家里。
有想过跟姊姊联络，但是一直都犹豫不已，总是在最後一个按键打不出去，时间过了这麽久，这样子是不是显得太过突兀呢？姊姊她，还记得我吗？为什麽……可以这样不闻不问呢……
更何况，姊姊当初是跟着男友走，现在可能已经结婚了吧，以她那样横冲直撞的个性。
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决定躺回床上，乾脆睡觉算了，什麽都不要思考。
一阵阵睡意涌上心头，苡茜陷入了黑暗。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毅茹上完课回到家，她手上端着果汁，应该是刚刚去便利商店买的。
「你连络你姊了吗？」
毅茹边说着边把果汁放在她面前，苡茜摇摇头，拿起装着果汁的玻璃杯，喝了一口。
「没有，始终没有勇气。」
闻言，毅茹似乎想说什麽，但是欲言又止的，也许想告诉她认清事实，继续躲在这里不是办法，但是毅茹也是知道她的困境，反而更加难以开口，应该说，同情吧？
「毅茹，其实我现在真的有一种乾脆自我了断算了，当时发生那些事情的时候，说实在我打击很大，我一直被逼迫着抉择，面对我不想面对的事情。」
「看着曾经的好友一个又一个离我而去，明明我有能力救他们，却选择视而不见，一直以来，我都活在罪恶之中。」
苡茜苦笑了一下，看着自己的手，又道：
「这双手，间接地，染着别人的鲜血。」
「我什麽都记得、甚至深刻的入骨，晓蜜当初求救的眼神、嘉琦当初怨恨的眼神……哈哈，明明我都知道会变成这样，可是我……」
「——却自私的不想回到过去。」
「不想回到被排挤的时候，不想回到过去……因为经历过，才感受到一人的可怕，正因为自己不想变成那样的自己，就只能选择加害别人。」
说着，苡茜几乎不可控制地颤抖，双手抱着头，几近崩溃，眼泪再也克制不了地流下。
「第二次，我忘记了过去，当我再次想起了曾经，不只是过去的回忆，还有现在的冲击，我真的……我真的……」
「快崩溃了！」
下一秒，苡茜直接嚎啕大哭，她怎麽睡着的，也忘记了。
其实她早就知道，自己回不到过去了，不管在什麽时间点，都一样。
那日之後又过了几日呢？
可能几天吧。
苡茜这几日都病恹恹地躺在床上，但随着时间流逝有比较好的趋势。
「苡茜，喝点水吧？」
闻言，苡茜点点头，然後才起身子喝了一口，可能刚才一直在沉思有点渴，又喝了几口，没几下几乎见底。
接着，两人陷入沉默，过了半晌，毅茹才缓缓开口。
「苡茜，你想回去吗？」
「回去？」
「嗯，回到过去。」
面对毅茹的话语，苡茜不禁笑了一下，「别开玩笑了，就算我想，也不可能。」
凝视着她，毅茹过了良久，才缓缓启唇，「……那麽，如果真的能让你，回到过去呢？」
苡茜看着毅茹坚定的眼神，才明白对方的认真，最终毫不犹豫地回答，「想。」
第一次这麽想见姊姊、第一次这麽想见妈妈，更重要的是，如果她能回到过去，她一定不再转到那个学校。
「……苡茜……」
看着毅茹带着哀伤的眼神，苡茜有些困惑，但是又想起来，自从她住在毅茹家之後，她总是会用着这样的眼神看她。
那样可怜、那样怜悯。
但是其实心底，并不希望毅茹这样看她，因为那样子会让她自己，也认为自己很可悲。
「……苡茜……这才是幸福吧？」
有点不明白对方的意思，正想要开口时，脑袋猛然一阵晕眩，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
苡茜逼迫自己镇定，强制性地让自己撑住不能闭上眼睛。
「……你……」
有些艰难地开口，想问出所以然，但是——
当她看见以前的景象，却再也笑不出来。
「好久不见了呢，苡茜。」
嘴角依旧带着那样温暖的笑意，声音一样是如此温和。
……王育杰。
为什麽……他会在这里……
第一个反应是看向毅茹，背叛！？不，不可能，毅茹不可能会背叛我！
「毅茹，辛苦你了。」
「不会。」
那带着一抹冷漠、冰冷的语调从毅茹口中说出，苡茜几乎是难以置信，望向毅茹，一瞬间……她感受到背脊发毛。
那不是她认识的毅茹……毅茹才不会带着这样毫无涟漪的眼神，不会这样子像机器人般的神情……
「毅……茹……？」
声音，在颤抖。
这不是背叛……不是……绝对不是……
如果连毅茹都背叛我……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苡茜啊，你还真是失算呢，经历这麽多事情，到底是哪来的自信告诉你，班上的人能够相信呢？」一旁的育杰轻笑了一下，看着她这样滑稽的神情似乎很有趣。
「不可能！毅茹她是我的……她是除了晓蜜以外……」
是我第二个最信任的朋友。
苡茜已经感觉到眼前模糊，热泪在眼眶打转，脑袋也一阵一阵的疼痛，逼迫着她迎向黑暗，但是她知道，如果她现在不坚持下去，她就永远，逃不出去了。
「安眠药，是我加的。」
一句话，血淋淋地摊在苡茜面前。
「从以前到现在，我遵从的人只有一个人……」
毅茹用着十分平淡的语气，冰冷地说着。
「王育杰。」
……不……不可能……
那是一个严重的打击，在经过这麽多事情之後，苡茜已经觉得自己走在崩溃边缘，只要再一个小刺激，她就会往悬崖边坠落，如今，毅茹告诉她，下药的是她、她所遵从的人也只有王育杰，那麽……她究竟算什麽？
从过去到现在，她对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假的？
那些友情……那些关心……那些曾经……
都是假的？
「……假的？那些过去……都是假的？都是……你装出来的？」
笑了，却也哭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不管在哪个时间点，都是被蒙在谷底的那个人，一次又一次接受着难以相信的事实，现在她所看到的人事物，还有什麽……
才是真的？
看见毅茹没有任何动静，但眼底也没有一丝动摇或者波动，明明心底还相信着，她是有把这段过去，当成一回事。
「回答啊你！那我究竟算什麽！当初的关心，都是你他妈装出来的！？」
再也克制不住地怒吼，如今只剩下怒气支撑着她清醒，如果不是这股怒气，也许她已经陷入昏迷。
「如同你所见，这才是真正的她，没有一丝情感。」
一旁的育杰轻笑说着，随後用着自己修长的指尖，抬起毅茹的下巴，看向毅茹的育杰，眼底终於有点动摇……
带着对於自己深爱的男人如痴如醉宛如人偶般的神情。
育杰似乎很满意这样的反应，缓缓地弯下身子，蜻蜓点水般地吻了毅茹。
明明应该是毫无情感的人偶，却在这时候，露出幸福的笑容。
苡茜只觉得晴天霹雳，也许是身为自己的恋人的男友竟然在吻着自己的朋友，也许是因为一而再再而三地遭受背叛……太多了，那种心情，她已经形容不出来。如今只想抱头尖叫、找一个人好好诉苦，但是……
还有谁？
「她，曾经跟你一样，有血、有泪，如今，只成了空壳。」
那样的轻描淡写，育杰嘴角勾着一抹浅浅的笑意，现在看起来，苡茜只觉得背脊发麻。
「当时她的哭喊、求救，依稀刻在我脑海。」
疯了……他根本是疯了……是他，将她逼疯成这样！
克制不了自己的颤抖，她究竟，是爱上眼前的男人什麽？为什麽当初会这样子不断地为他找藉口？
「……你既然有了她……又何必执着於我……」
「那并不一样，她是赝品，可以随时替代，而你，是无可取代的。」
语毕，苡茜只觉得脑袋晕眩，一个又一个的冲击宛如藤蔓蔓延在她身体每个角落。
接着……
她终究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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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死了吗？」
「什麽？院长他竟然……」
「嗯，死了，但……」
「我也很纳闷，他明明从来都不……」
「啊啊，我好像知道了，他们……」
缓缓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天花板。
……有……药水味……
脑海胀胀的，视线也有些模糊，就连四肢也有点僵硬，动了一下身体，但有些困难。
我……
是谁？
试着去回想一切，但是脑海却意外地疼痛起来而停止，皱着眉头，连悲鸣的力气都没有。
这时候，一位女性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啊，你醒了啊？」
从模糊的视线看过去，对方似乎有些惊讶但也没有多大的动静。而护士端倪我一会儿，撇过头後说道：「你头部受到严重的刺激导致失忆，而你的眼睛因为过度伤害有些失明，过几天就会恢复正常，但是……」语毕，对方诡异地看我一下，似乎想说什麽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罢了，不过请你要多加注意饮食和这种相关伤害，如果再有一次，你可能会变成植物人也说不定。」
心里意外地平静，没有什麽想法。
随後对方似乎又小声地说什麽，但我没听很清楚。
「……你这样子……已经是大难不死了……」
「请问，你有说什麽吗？」
「啊，没事，那你就多休息了。」
闻言，我点点头，随後就听见对方走出门关上的声音。
只剩下，一个人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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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我的眼睛恢复正常，不再是先前的模糊，我问了护士我的身份和资料，对方摆了一张纸放在我面前，说：「你叫王瑀萍，这是你受到的相关伤害，後面有注意事项希望你详读。」
闻言，我点点头，有些木讷和呆愣，不知道为什麽，自从我醒来之後，总觉得自己，缺乏了什麽。
不会笑、不会哭、不会闹、不会着急、不会害怕、不会……
看着这样的我，护士抿了一下唇，带着同情又好气的神情，我却不禁有些纳闷。
……为什麽，要用着同情的脸，看着我呢？
「待会儿你的家属会来找你，你先等着。」
说完对方就离开病房，毫无任何犹豫。
我缓缓地看向她给我的单子。
【名字：王瑀萍
年龄：十九
家庭：母亡、父踪、姊亡、夫存
主治医生：王育杰
相关事情：曾发生车祸导致失忆，在家庭关系不稳後常服不明药物以至於情绪不稳定，事後因为精神状况不好发生二次车祸，由於药物作用加上车祸伤害影响短暂性失明，甚至发生二次失忆。
注意事项：不能随便服用未经医生许可之药物，注意二度伤害。】
看完殊不知多久，有人踩着规律的脚步声走了进来，听声音我就明白，不是刚才的护士。
缓缓抬眸，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带着笑容看似温和的男子。
「……瑀萍，你还好吗？」
他，是谁？
我淡漠地看着他，没有任何反应，这样子的反应似乎在他的意料之内，对方不以为意地笑了一下靠了过来，把右手放在我的面颊上。
「嗯，再休息几天，我们就回家，好不好？」
闻言，我安静地点点头，没有任何犹豫。
看见我这样木讷乖巧的举动，他满意地笑了一下，摸着我柔顺的发丝，「好孩子。」语毕，没有任何预兆之下，唇上感受到一种温热。
我看着他，依旧是那样的平淡，为什麽要吻我呢？
「果然，坏了呢。」
他，有说什麽吗？
「算了，毕竟是我造成的，这样也不错。」
「呐……瑀萍，我爱你，你呢？」
『…………………………………………………………………』
刚刚脑海，似乎闪过什麽画面。
有人在哭、有人在笑、有人在吼……
啊啊……我还是……
什麽都不要知道好了。
「……我……爱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