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

留到以後坐着摇椅慢慢聊。

(最浪漫的事赵咏华)……

低沉的嗓音回荡在车内,轻轻柔柔直达内心深处,让玉洁不自觉弯起了唇角。

她应该要回公司开会的,但是却没有回去,只打了一通简单的电话请假,便把一切都抛诸脑後。她猜现在那些人肯定炸了锅,但那又怎麽样,此刻她什麽都不想管,只想就这麽放任自己,享受难得的小小幸福。

就这麽靠在他怀里,看着晦暗的天空不知何时露出的露出一小块橘红色余晖,听着耳边宠溺的情歌,心里某个角落深深地陷了下去,再次荡漾起一片波澜。

不得不说,Dennis的歌唱得很好,带有磁性的歌声完美呈现曲调中深情的一面,让她有种淡淡的微醺,好像醉了一般。

「真是奇怪,」她贴在他身上纳闷的开口,「明明才认识一个多月,我却觉得似乎可以和你在一起很久很久。」

彷佛灵魂深处失落的一角,被完美的填补了。

「你不喜欢?」他问。

玉洁把玩着他的袖子,「我只是觉得害怕。」

这样的进展太快了,令她有些不安,即使是当初黎安追她,也好了好长一段时间。

「没有什麽好怕的,几千年前神话,就已经对这现象做出了解释。」

「什麽样的神话?」玉洁有几分讶异,他知道的还挺多。

「这是一个来自希腊的神话,」他说,「很久很久以前,太古之初刚有人类的时候,人并不是我们现在看到这个样子,而是两两合体抱在一起。这样的合体人有着非常强大的力量,比我们现在每个人的力量要强大得多,让希腊神只感到不安,因此众神决定把他们分割成两半,并各自带往世界的不同地方,让他们彼此忘记对方的相貌,以免再形成强大的力量,人类於是成为目前的模样,只有一个头、两只手、两只脚。但这分割使人类不安及痛苦,从此以後,寻找另一半,便成为所有人类共同的宿命。除非寻回了我们失去的另一半,否则我们无法感觉完整。而这种追寻的执念,便叫做「Eros」(爱情)。」

「那你怎麽知道你要找的人是不是我?」感觉其实是一种很虚无飘渺的东西,所以这个世上什麽都有人保独独没有人敢保爱情,因为它的保存期限太难以维持。

「我并不知道。」他诚实的摇头,「但我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我要的人是你,神话只是神话,但现实生活是需要双方共同努力的,而当我看到你的时候就明白,我希望能陪着你一起变老。」

曾有人这麽对他说过:如果有一天,出现一个人让你愿意和她一起走到白头,那麽这就是真爱。因为爱情不是童话里的故事,而需要生活中一点一滴累积起来的。

玉洁没有回应,沉默地垂下了头,头发披垂而下,遮住了半边的脸,让Dennis看不清她的表清。

小小的空间一下子忽然没了声音,周围那样的安静,静到可以清楚听见外头的雨声。

她擤了擤鼻子,只觉胸口酸酸涩涩,眼前升起淡淡的水雾,有种热液彷佛要夺眶而出。

「怎麽了,我说错什麽话了吗?」Dennis见状一阵错愕,手忙脚落的递上面纸,想破脑袋也不明白好好地说着话,怎麽人就哭了起来。

「没事,」玉洁摇着头抹去眼角意外滑落的几滴晶莹,「我只是太感动了而已。」

「这样就好,」Dennis嘘了口气道:「我还以为是我给你太大的压力了,毕竟这是我第一次主动对女孩子示好。」

外界都以为所谓的名人必定是桃花泛滥,女友成群,其实他从小到大交往过的女性五根手指可以数得出来。

「不过,」玉洁拉长尾音,装出一脸担忧的神色,「听说男人都是视觉的动物,你说要我陪到老,可万一我老了、丑了,你不要我,那可怎麽办?」

不是她对自己没信心,实在是每天做杂志的时候类似的八卦新闻比比皆是,让她不得不留了个心眼。

Dennis失声笑了起来,「这应该是我要担心的问题吧!东方女性不易显老,没准你到六十岁看起来还像四十多岁,我还要担心有人向你搭讪。」

「那,」她想了想问,「你曾经说过,你会注意到我,是因为第一次见到女人哭起来那麽美丽,如果以後你又遇到哭起来很动人的对象,会不会就不要我了。」

恋爱中的女人心眼小,他说过的每一句话,自己可是都牢牢记在心里。

傻丫头。

他听着愣了几秒,随即大声笑了起来,「没想到你居然记得如此清楚,那是我诓你的呀!」

「你居然骗我,」玉洁登时张大了眼生气地瞪着他,转身就要开门下车。「气死我了,我要取消你的试用资格,你的考验不合格!」

还没交往就说谎,以後肯定不会老实。

「别。」Dennis伸手将人回怀中,「我不是有心要骗你的,你听我解释。」

「说谎还有理由了。」玉洁白了他一眼,但还是停下动作,想听听他有什麽说法。

Dennis苦笑道:「坦白说,我对你的喜欢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但当时你对周遭的人都充满了怀疑,如果我这麽说你肯定不会相信我,所以我才编了个藉口……」

「可是,我怎麽知道你以後是不是还会骗我?」她两手插在腰上露出凶狠的表情,哼哼勉强算他有理,但是此风不可长。

「我可以发誓,」他说着当真举起手来,「我秦杨对天发誓,要是我以後胆敢对玉洁说半句谎话,就让我天打雷劈……」

「给我停住。」玉洁脸色一变暗住他的嘴,这种事情是可以乱说得吗?要是一个不小心应验了怎麽办。」

「只要你愿意原谅我,什麽都无所谓。」

玉洁在他眼中看见自己的倒影,那麽执着、那麽清晰,彷佛她就是全世界。

有些无奈、有些生气,但更多的是萦绕在心口的甜。

「为什麽是我?」

她有自知之明,自己并不是什麽美女,顶多勉强算是个清秀佳人,而他身边可以有的选择并不少,其实根本不需要委屈自己来讨好她。

「你啊……平常那麽聪明,怎麽在感情上偏偏迟钝的让人头疼,我都说了这麽多,你竟然还是想不明白。」

他声音很轻很轻,淡的宛若叹息,明明是抱怨的语气,言词间却充满了宠溺。

「我、我哪里迟钝了!」玉洁嘟起嘴不满的抱怨。

这怎麽能够怪她,Dennis这个身分在很多女性粉丝眼中就像是白马王子一样,而她虽不是灰姑娘,也绝对不是公主。谁会想到王子居然会向一个平民女子递出橄榄枝呢?

「说你迟钝还不承认,」他拉起她的手,落下一个个细碎而绵密的吻,「爱情的世界里没有王子或公主,只有爱与不爱,从我爱上你的那一刻开始,对我说你就是我的公主。我不知道别人的爱情是什麽样子,但我的爱情就是和所爱的人一起变老,即使变成了老公公和老婆婆,也要牵着彼此的手直到生命结束的那一天。」

小时候,他是被爷爷奶奶带大的,每次看见两个老人家携手相伴缓缓而行的场面,内心就涌起无限的感动。「亲爱我已渐年老,白发如霜银光耀。为你永是我爱人,永远美丽又温存。」他以为爱情最深刻的展现,不过如此。

窗外,正值黑夜与白昼交替的瞬间,据说也是人心最脆弱的时候,暧昧明灭的天色下,玉洁感觉自己的情绪也如潮水般波动着。

随着Dennis诉说的景象,一种模糊的隽永在他温柔的凝视中於玉洁眼前弥漫开来。

永远,这两个彷佛从抽象化作了现实。

一幅浮生画卷在眼前徐徐铺展开来,她好似看见公园的林荫里,有一对男女互相依靠携手前行,时间渐渐刘世,青丝慢慢转为华发,紧扣的十指却不曾松开。,突然那两人同时转头,往她的方向望去,胸口未知一紧,竟是他与她……

气氛如此美好,让人陷入醉人的晕眩。

他忍不住低下头吻住了她,那是一个深浓地足以令人窒息的法式热吻,两片瓣唇忘情的彼此吸允,舌尖相互碰触,牵出一道道银色的丝线,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正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玉洁抓着Dennis的衣领,仰首从口中发出一声感叹般的低吟,她从来不知道接吻也可以如此煽情,他们就像两条藤蔓那样彼此纠缠,享受着水乳交融的激情。

和从前与黎安在一起时截然不同,她真切体会到合二为一的感受,那样的刻骨铭心,足以使人毕生难忘。

她几乎忘了自己在做什麽、身处何方,眼中除了这个人再也容不下其它,意识变得恍惚,快感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彷佛要溺毙在激烈而无法抑制的心跳中。

衣服的扣子不知何时解了开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暧昧气息,玉洁眼睫毛如蝶翼般颤动着,白皙的脸庞上布满红潮。

Dennis的反应也很激动,身体的温度好像烙铁那样高的吓人,玉洁贴在他身上,感觉整个人彷佛都要融化了。

汗水从额角滑落,耳中尽是急促的呼吸声,无意识的呓语交杂着粗重的鼻息回荡在车内,在情慾沸腾的深渊中,谱出古老而甜蜜的乐章。

他们就像是大自然中相互嬉闹的小兽,沉溺於本能的放纵中,在对方身上点燃出一簇簇高涨的情苗。

随着每次肉体的接触,灵魂也跟着碰撞出灿烂的火花,战栗的狂喜以几进灭顶将两人淹没,世界在此时此刻被彻底遗忘,他们忘情缠绵,任无边情慾的氤氲覆盖彼此。

给予、索求、纠缠……

便应了那北宋诗人秦观所写:销魂!当此际,香囊暗解,罗带轻分……

眼瞧着情况越发失控,即刻就要上演限制级的戏码,Dennis转身之时一个不小心压到了喇叭。

尖锐的声响让陷在慾海中的人瞬间清醒过来,双双互看一眼触电似地往两旁弹开,整个气氛顿时变得极为诡异,隐隐有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我。」

「我。」

「你先说。」

「没关系,你先。」

两人同时开口,却又同时沉默不语。

半晌,玉洁乾笑了两声率先开口道:「别、别放在心上,我们都是成年人,这种事没什麽好在意的。」

「你说的没错,」Dennis点了下头,「所以我们就都别在心上。」

他这麽说玉洁脸色登时,她本是想给对方个台阶下,没想到竟听到这样的回答,脑中霎时浮现出言情小说中苦情女主角和凉薄男主角的对话:

女:昨天晚上我们……

男:嘘,宝贝,那只是个意外,我们都别放在心上。

女:为什麽?

男:这样我们才可以假装一切都没发生过。

果然,他接着说:「这样我们才可以假装一切都没发生过。」

原来,所有的男人都是一样的,是我瞎了眼才会信你。

玉洁一听这话脸色马上变得铁青,可是因为她低着头Dennis并没有见到她的表情,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

「然後,我们才可以重新再来一次。」

意料之外的话出口,玉洁霍地用力抬起头,一个不小心咬到舌头,疼的她差点落泪。

「怎麽这麽不小心。」Dennis望着她龇牙裂嘴的模样皱眉。

「还不都是你害的。」玉洁摀着嘴控诉。

「我,」他指着自己纳闷的问,「我做了什麽吗?」

「还不都是你说几那句话,害我、害我……」她瞪了一眼Dennis,又羞又窘的低下头,假使他不要说那麽敏感的话,自己才不会……

Dennis莫名其妙地看了她好一会儿,脑中蓦然灵光一闪,顿时脸色一沉按了几分,沉声道「噢,我的天哪,你这蠢女人不是以为我不要你吧!」

「因为、因为……电视连续剧和小说都是这样说的呀!」玉洁说着一点一点的往车门边缩去,呜呜,她觉得自己有生命危险啦!

「连续剧、小说。」Dennis的声音很轻很轻,但认识他的人都可以感觉出来他在生气,非常非常的生气。「我才说过想牵着你的手一起就变老,你竟然就为了这种东西怀疑我的感情。」

以後他绝不会让自己的另一半有机会接触这耶有害物品,天晓得这些狗屁物件害苦了多少男人。

「凶什麽凶,」玉洁低声的控诉,泛着无辜光芒的眼睛像只委屈的小动物。「是你不好,谁、谁叫你说了一样的台词嘛!」

她只不过是发挥科学精神,以此类推罢了。

「感情你还有理了。」他咬牙切齿的说,有种想掐断她脖子的冲动,这女人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些什麽。

「可是大部分的女孩子,也都会这麽想呀!」有这样想法的可不仅她一个,干嘛这麽生气。

Dennis当场给气乐了,曲起手指重重地弹了下她的额头,「其他人怎麽想,我管不着。但是,你不是那些女人,我也不是那些男人,我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和你共度一生。」

他抬手勾住她的腰,将人重新拉回自己的怀中,「不管发生什麽事,我想要的人是你,也只有你。」

「可是,」对於刚才的事,她仍旧充满不解,「你为什麽会要我忘记?」

是她的表现不好,所以才要再来一次吗?

「你很好。不好的人是我。」Dennis的语气中多了几分自责。「我本来只想吻你而已,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只差一点点,他们就要演出车震的真实版了。

「呵呵,情到深处,失控也是有可能的。」玉洁笑得有些尴尬,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总要郎有情、妹有意才行。

「但我真的没想过地点会是,厄,在车上。」他边说边尴尬地抓了两下脑袋,说真的,实在是非常不浪漫的选择。

玉洁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她还以为他在纠结什麽,没想到会是这个,「不然你想在那里,汽车旅馆吗?」

他觑了她一眼,耳根子微微发红,「我本来是想等到结婚那天的,你是我心爱的女人,我想要给你最好的回忆。」

她的过去他来不及参与,但他希望自己能带给她的所一次感受,都是幸福而美好的。

玉洁整个人轻飘飘的,一股暖流充斥着胸口,像吃了蜜糖一样,从心里甜到了全身。

「秦杨,」极罕见地,她唤了他的中文名字,「我想,你的试用期合格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正式男友了。」

「什麽意思?」他摸着耳朵呆呆地问,频道一时有些转不过来。

「就是,我完全爱上你了的意思。」她豁出去地大喊一声,转头身,猛的堵住了他的唇。

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多麽美丽的憧憬呀,这个男人可知道,他给她的是所有女人一辈子都渴望的承诺。

我爱你、我爱你……

交缠的吻中,所有未出口的话语,都浓缩为了这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