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麽、要对我说这些?」

「安琴,我们是朋友喔。」小沁微微抬起头,「既然是朋友,那你、就必须帮我,不是一定而是必须,这是你身为朋友的义务也是责任。」

──别让我失望了。

最後,她这麽说道。

*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对话在我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重播着,这到底是一种惩罚又或是另一种警告呢?

我不知道。

我很清楚,小沁在爱情中总是异常地执着,对於自己看上的事物便会奋不顾身地追逐,就算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也不在乎。

可是、究竟是为什麽?她要这样三番两次地提醒着我相同的道理,我们是朋友喔,这不是摆明的事实吗?

难道说、她在怀疑我?但那又是为了什麽呢?我真的不明白。

「喂,你是不是跟杨芷沁吵架了啊?」

我斜倚在顶楼的栏杆旁,整理着脑中错综复杂的思绪,李伟杰突然出现在我左侧,抛出另一个全新的问号。

我觉得脑袋快炸裂了。

「你一定得在这个时候问吗?」无力地摇了摇头,我望向他精致的侧脸,「没有,至少我认为是没有的。」

「是吗?」他狐疑地看着我,「我碰巧听到,恩、她跟班上的女生在谈论你,至於内容嘛……我觉得你还是别知道好了。」

「说吧!我想知道。」

缓慢地,他伸手轻轻碰触了我的脸庞,「可是、我怕你承受不起。」

我笑了,不是嘲讽的大笑而是轻柔地勾起嘴角,「放心吧!我没有你想像中的脆弱。」

「好吧!这是你说的。」他撤回右手无奈地轻叹口气,「她说,你会为了自己而背叛朋友,你会为了幸福利用别人的感情,还说你一直都忌妒她长得漂亮之类的。总之,还有很多不好听的话。」

小沁,我还能够继续相信你吗?

「到底是为什麽呢?我想了好久好久都得不到结论,她可以坦率的和雨轩打闹,却常常带着警戒的眼神看我,就像把我视为一个非常大的威胁,笑着对我说我们是朋友,但却在背後放我冷箭?」

感觉到双手正不自然地颤抖着,闭上双眼我既不看李伟杰也不看任何事物,想藉着黑暗来隔绝这个世界。「我真的不懂啊!我真的、真的搞不懂,明明在之前都能够和平地相处,可是为什麽到最近,这样的关系却开始扭曲变形?」

泪水不争气地滑落而下,混合着我的委屈与不解,不久前才刚填补的空洞又开始无限延伸。好不容易,我的世界终於有人愿意带着一点爱与关怀镶嵌进那个缺,却又在转瞬之间抽离我苦苦追求那一丁点、所谓的信任。

信任。

我依旧紧闭着双眼。

「虽然不了解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麽事,我想那也不是我可以随意干涉的范围。」他将手掌轻覆在我的头上,抬起头我细细地凝视着他。数不清有多少次,自己迷失在这双深邃的眼眸中,「可是你一定得记住,无论如何,我、李伟杰,绝对会站在你身边,我已经决定要踏进你的世界里了,所以、你都不会是一个人。」

韩安琴不会是一个人。

这麽简单的一句话,我却苦等了十四年。

「我会在这里的,所以韩安琴绝对不会是一个人。」

*

千辛万苦地撑过了最後一堂课,提起书包想着一个人该去哪里散散心,最近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导致我的思绪异常的混乱而且难以掌控,班导却在这艰难的时刻一把将我拉住,以「你上次作文满分」为理由要我帮他填写上礼拜未缴交的教学日志。

雨轩和夏彦一看见老师便十分「有义气」地逃得无影无踪,阿谦大概是跟着李伟杰打球去了,而小沁则是一放学就不见人影。找不着充分且有理的藉口逃开,我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他的请求。

盯着眼前厚重的教学日志,翻着纸张看着上头那一页又一页的空白,心里暗暗咒着班导是不会自己写吗?都多久了还没交,平常闲在办公室泡茶聊天吃饼乾都在搞什麽鬼。

现在的老师都这麽折磨学生吗?倍感无奈。

我拿起笔开始填写那一格格的空缺,以往闹哄哄的教室如今只剩下我一人,彷佛隔绝了尘世间所有的喧嚣,不免觉得有些空虚,使得寂寞感无边际的扩张,让我想起了平时待在家里头也是相同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