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最燦爛的寂寞 — 章(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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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里满布热水澡过後的温暖蒸气,但望着手中的衣物,我却彷佛感到一阵冷风吹过。柔顺的布料在空气中微微飘动,画出纯白色的圆弧。

为什麽、为什麽偏偏要给我洋装呢…?

原来邱姵庭那样的千金小姐,常常穿洋装吗?

那是一件长至小腿的纯白连身洋装,腰後打了个小蝴蝶结、裙摆缀着蕾丝花边,华美却又不失典雅,上半身做的是简约风格设计,钮扣也是白色的,袖子长至手肘。

这是一件很美的洋装没错,放着不穿都很赏心悦目没错,但是我上一次穿洋装已经是小学时期的事了啊!甚至於读大学後我就再也没穿过裙子了!

我无力的捧着唯一的换洗衣物,心中挣扎着,最後我还是投降了,乖乖穿上,其他人都还在外头等着呢。

在全身镜前,我望着自己有点陌生的倒影,默默的在洋装外加上自己的外套,幸好外套被我塞在防水背包里所以幸免於难。

把头发吹乾绑好、戴上眼镜、压下浏海、拉紧外套後,我才无比艰难的踏出客房门口。穿着洋装,我莫名的感到好羞耻啊!

我一踏出门,就看见不知道为什麽要站在门口的邱姵庭,她一看见我,就立刻激动的用力拉住我的手,再次失去优雅的模样。

「书淇我真的非常非常抱歉我忘记告诉敬凯那一艘救生艇是坏的不能拿害你差点溺水了真的很对不起对不起----」

邱姵庭讲话的速度又急又快,几乎声泪俱下,我看到有一点晶亮在她眼角闪烁,看来她真的是很自责。

原来还是有人会为了伤害到我而真心感到歉疚,甚至如此诚心的道歉。

「没关系,我没事。」我笨拙的轻拍她的手背,我真的不知道怎麽安慰别人。

「请大小姐先到客厅稍作休息吧,我会先为蓝小姐包紮,等等再带蓝小姐去客厅。」柔和的女声突然出现,及时打了圆场,「抱歉,是我失态了,那待会儿见,书淇。」邱姵庭深呼吸整理心绪後,微笑的对我说。

「大小姐放心,很快就好了。」身着围裙的中年妇女柔和的微笑,接着领着我走进一间小房间,里面有桌椅、柜子和一张小床,大概是医务室。

「蓝小姐请坐,叫我芳姨就好,大小姐都这样叫。我以前是读护理系的,请不用担心。」芳姨像个母亲一样的亲切和蔼,她很快的替我包紮好几个比较严重的伤口。

「谢谢您。」我向她道谢,她只是笑笑,又领着我走出医务室去到客厅,这别墅还真大,如果没人带领我可能会迷路。

那看来曹敬凯是真的来过很多次,十分熟悉房子的格局,所以他才会知道仓库的位置。

我尽可能压低存在感,想要紧贴着墙壁的阴影偷偷溜进客厅,不要发现我、不要发现我…

「书淇!来这里坐啊!」

被发现了…

我僵硬的回头,在众人目光中无奈的在邱姵庭身旁坐下。邱姵庭已经冷静下来了,她对我露出温柔的微笑,轻声的说:「我请陶叔帮你煮了点热食,吃一点吧!」「谢、谢谢。」我战战兢兢的接过一只白色陶瓷碗,里头盛着香气四溢的粥,我吃了一小口。

「书淇你穿这样很好看耶!」李采晴一开口我马上呛到,一抬头便看见她兴致勃勃的打量着我,「真的很可爱喔!」邱姵庭也笑眯眯的说,「眼镜拿下来的话就更可爱了吧!你说是不是啊?阿凯?」陈秉桦也来凑热闹。

「是很好看。」曹敬凯盯着我半晌,盯到我都发囧了他才露出微笑,脸颊上出现浅浅的酒窝。

我脸颊发烫的轻咳:「不好意思,但是我近视很深…」

「这样啊,那也没办法。」陈秉桦露出很可惜的表情,「那等等就要开始重新拍摄罗!你没问题吧?」他又问。

「没问题没问题,我已经没事了。」我赶紧放下碗和汤匙,绝对不能因为我而拖慢小组速度。

「真的没问题吗?还是我请陶叔帮忙摄影好了?」邱姵庭很担心的瞅着我,好像我只要一站起来就会马上昏倒似的,这到底是什麽老妈子属性啊!

「我真的没事,现在马上开始吧。」我再次强调,并且站起身。我已经拖慢大家的进度了,如果让别人代理我的工作,自己则在这边悠哉的休息,即使最後轻松拿到分数,我也会内心愧疚。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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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还是改成从沙滩角度拍摄了,但是这样就拍不到那栋很漂亮的别墅,真可惜。

录影完毕、收拾东西後也五点多了,我再次一一跟每个人道歉,因为我害他们晚回家了,但大家都是好人,不只表示没有关系,还告诉我回去要好好休息。

後来除了我和曹敬凯以外的四个人都骑机车离开了,落日西沉,天空被染成梦境般的淡紫色。

我换下邱姵庭的洋装,重新穿上了已经被烘乾的朴素衣裳後便也离开别墅,走向公车站牌,果然还是普通的衣服令人安心。

「蓝--书--淇--」背後传来遥远的呼唤声,我怔怔的回头,看见曹敬凯背着背包向我跑来,「你要怎麽回去?」他问,而我报上我要坐的公车的号码。

「那我陪你等车吧!」他说,「这怎麽好意思,你们已经因为我晚归了…」我知道他也是骑机车来的,不知道为什麽刚才没有跟那四个人走。

「我总不能放女孩子一个人在路边吧,这样不太安全耶!」这附近根本连路人都没几个啊,我正要出口的话在看到他请求的笑容後,便硬生生的吞下去了。

於是我没有再说话,算是默认了。天空的颜色一点一点的加深,成群的鸟儿纷纷归巢,晚风吹过,一团垃圾从我们脚前飞滚而去,而我没有说话,他也没有开口。

终於,他还是说话了。

「今天很抱歉。」他的声音低低的,我却听得很清楚,「我不该连检查都没有就直接把救生艇给你,我应该要从一开始就让你在岸上拍摄就好。」他的声音里有浓到化不开的歉意和愧疚。

「没关系,我又没事,你不用道歉呀。」我努力想让气氛轻松点,但似乎成效不彰,我感觉额头上都开始冒冷汗了。

「而、而且也是你来救我的啊!我才要谢谢你呢!」回想起当时他怀抱的温度,唰的一声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脸颊,幸好现在光线不足,我们都看不太清楚彼此的表情。

「呵呵,我的确满擅长游泳的。」曹敬凯轻笑,气氛终於轻松了一点,我暗自吁了口气。

「欸,你的公车来了。」曹敬凯指着路的另一端说道,「啊,真的。」我上身微倾,用力挥动手臂拦住公车,公车在站牌前慢慢停下来,门唰啦一声的打开了,我跨出右脚正要上车,突然左肩被人按住,曹敬凯有些沙哑的磁性嗓音在我耳边响起:「其实你今天穿姵庭的洋装,真的很漂亮。」我怔怔的看着他盈满笑意的眼睛,然後旁边司机轻轻的咳了声,我顿时红了脸,赶紧挣开他冲到公车後排座位坐下。

公车驶离站牌,我透过透明的窗子看见他在原地对我微笑,挥着手,口型说着「周一见」,然後就跨上机车朝反方向离开了。

为什麽呢?明明公车冷气开的超强,可是双颊的热度随着时间推移,却迟迟没有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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