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青春之上 — CH4(6)

阿尧的话随着刺骨的寒风，吹进了我的心，时间像是瞬间暂停了，我们站在原地，谁也没再开口。

吕晟恩和赵虹，都是他生命中很重要的存在，所以在得知赵虹怀孕时，他才会选择对吕晟恩说谎，代替他陪伴她。

他宁愿吕晟恩误会他们，也不愿意将赵虹曾经和别人上床、甚至是怀孕的事情告诉他。

当时的吕晟恩如果知道这件事，又会有什麽样的反应，同样没有人能预测。

我们都不是别人，无法从他人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推敲他们的内心和下一步行为，阿尧只能做出他认为最好的抉择，这些年独自活在沉重的自责及懊悔中。

心疼他用尽全力的温柔，一股鼻酸倏然汹涌而上，化作温热的液体，在我眼眶打转。

眼泪扑簌簌地掉落，我连忙从书包拿出卫生纸擦拭，尴尬地解释道：「抱歉，我不是……我不知道我为什麽……」

泪水模糊了阿尧的面容，一时之间，我看不清他的情绪。

他伸长手，一把将我揽进怀中安抚，大手静静地轻拍我的後背，「赵虹，她要回来了。」

我抹去泪珠，张着眼凝视他。

「她在杂志的专访中，提到最近她要转学回到故乡。她说，那里有着很重要的人，而她很想念他们。」他轻轻按住我的头往肩膀里送，不让我盯着他看，「赵玟君，我是不是个很自私的人？」

「什麽？」

「看见赵虹要回来，我忽然好想我们可以放下过去，重拾当年的单纯，做回彼此的青梅竹马。」头顶忽然传来一阵温热，我下意识捉紧他的制服衣角，「可是，到头来只能是空想而已，对吗？」

「不是这样的，如果现在把事情坦白，我想你们还是有机会──」我抬起头，想表达这一切并不是无可挽救。

「我不打算把今天告诉你的事公开，所以可以请你不要告诉晟恩吗？」他打断我的话，「我不想让赵虹的秘密曝光，也不想让晟恩再次受到伤害，答应我，替我保密，好吗？」

我张着嘴，声音却哽在喉头，想要出言反驳他，其实也找不到理由。

直视着阿尧悲伤的脸，我不自觉地想，如果赵虹是造成他们分裂的原因，那麽要想让他们的情谊恢复如昔，是不是也应该由赵虹、而不是由我来扮演帮助他们和解的角色，会比较好？

※

两周後，赵虹出现在学校的教务处。

办好入学手续的隔周，赵虹的转学立刻造成一股轰动，全校学生争先恐後地跑到她的班级，只为亲眼目睹赵虹的绰约风姿。

下课时分，爱凑热闹的书祺当然也拖着我来参一脚，整条走廊被挤得水泄不通，好奇的学生们纷纷站在教室外探头探脑。书祺紧紧挽着我的手臂，克难地穿越人群，好不容易来到窗边，不一会儿，就看见赵虹被同班同学簇拥着，每个人都争先恐後地找她聊天。

不施胭脂的她，身穿与我们相同的制服，不似杂志上的妩媚亮眼，模样格外清丽，却依旧美得令人屏息。

「玟君，赵虹真的好漂亮喔！」书祺兴奋地赞扬，双手交握，爱慕之情显而易见，「难怪有那麽多人跑来看她！」

我没有回答，只是远远地望着她弯起的双眼，彷佛能从中看见吕晟恩及阿尧落寞的身影，接着，她不晓得和同学说了什麽，就朝教室外走，大家一看见她要过，纷纷让出一条路，让她能顺利离开。

赵虹离去之後，走廊上的人潮逐渐消退，我和书祺也往自己的教室走去，可是没多久，就发现赵虹她行进的方向，和我们一模一样。

她是要去找吕晟恩还有阿尧吗？

「请问吕晟恩和江念尧在吗？」

我心中的疑惑获得了证实。当赵虹出现在放牛班的刹那，班上的气氛立刻鼓噪起来，我和书祺绕到後门，偷偷观察他们的反应。

吕晟恩和阿尧坐在位子上，双双注视着她，脸上没什麽表情，可是紧握的拳头早已说明他们内心的激动。

「赵虹找他们干麽？她认识他们吗？」书祺讶异地张大嘴，「她在杂志上说有认识的人在故乡，难不成就是指他们两个？」

我耸耸肩，没有告诉书祺他们是青梅竹马的事，过了一会儿，他们像是说好一样，同时起身走出教室，跟着赵虹的脚步往顶楼的方向而去。

书祺的好奇心在此刻大爆发，她眨着发亮的双眼，戳戳我的肩膀，「玟君，我们一起去顶楼看看好不好？」

不等我回答，她就扯住我的手臂，拉着我飞也似的朝顶楼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