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来不及了!」
「你在赶什麽啊?」昱薇回头,坐在电脑前面的她还戴着耳机,可能是在练习日听。「衣服都还没有摺……你不从衣柜里面拿一件摺好、乾净的吗?」
曼龄刚刚才把衣服收进来,里面混杂着昱薇与她的洋装、衬衫、短裤、长裤什麽的应有尽有。她慌忙的抽出一件黑灰色格子衬衫套上,挑了一件及膝短裤再搭配膝上袜,整个过程不到十秒钟!
「我记错时间了……糟糕!」
「跟那个高高的女生约?」
「对,她要带她『女』朋友来!」曼龄抿嘴轻笑,脱掉身上的居家T恤,然後搭配白色小背心,再穿上衬衫。「难得有机会认识一下,结果忆文刚刚传简讯给我才发现到我完全记错了!我一直以为我们约十二点半,没想到是十二点!」
「约在哪里啊?」
「吃印度料理。」学校附近那家印度料理目前还是她跟昱薇的爱店。曼龄俐落的扣上扣子。「现在赶过去只能祈祷不要迟到而已!」都已经十一点五十分了。
「哦哦,既然有女朋友在,那应该不会对你乱来吧?」昱薇还是很在意忆文。眯眯眼朝她身上打量,「等等,这一件……」
「情侣装不是吗?」她无暇把所有扣子都扣上,只能匆忙的套上短裤跟紮紧皮带。「我出门了!晚上要吃哪边再约。」
「哦……曼龄啊……你的衣服……」
「来不及了,有重要的事情电话再讲!」她抓了黑色棉外套,背起背包,双脚踩进运动鞋匆忙下楼;距离很近,她打算用跑的而不是骑车,因为还要烦恼车位问题,所以她得拔腿就冲!
而坐在房间里的昱薇完全来不及提醒,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曼龄离开她们爱的小窝。
「我知道是情侣装。」她们买了一件花纹相同,但是款式不同的衬衫,「问题在於你穿到我的了。」
这下很有趣!曼龄会露一截小蛮腰出来!她知道女友不喜欢穿短版上衣。
昱薇望向衣服堆,而那件属於曼龄的格子衬衫被埋在底下,就像嘲笑般的露出一截下摆。
*
怪怪的。
曼龄稍微调整气息,经过大马路,终於快要抵达餐厅;她才觉得身上的衬衫好像不太对劲。
比较小件——即使把扣子全扣上,她的衬衫照理说应该要能够紮进裤子……
「曼龄!」
「啊!」回覆忆文的不是亲切的招呼,而是一声惨叫!
「怎麽啦!」
曼龄双手遮住自己的肚子,而等在店外面的忆文跟另一个陌生女孩已经看到她了。「发生什麽事了吗?叫这麽大声?」
她尴尬地望着并肩而立的女孩们,最後只能勉强挤出类似颜面神经失调的微笑。「呃,没有啦……就,一点点小乌龙。」
回应这句话的,是忆文好奇又困惑的微笑。
她到的时候刚好中午十二点,多亏忆文跟她女友先到门口排队,她们只等了不到三分钟就有位子。
「想不到这种印度餐厅还这麽受欢迎?」忆文显得有些惊讶,同时在落座之後替她们双方介绍。
她的女友原来是别校的大学生,跟她们年纪正好一样,不过由於重考的关系,现在只是大一;她们是做模型认识的,所以是同好。
「原来你就是曼龄,久仰大名,忆文常常跟我提到你;你好漂亮!」与黑长直的文静外貌不相衬,忆文的女友说起话来很有活力,声调也显得朝气蓬勃;跟偏沉静的忆文算是起了良好的互补作用。
「谢谢……」最近怎麽一直有人说她漂亮?曼龄只觉得很尴尬,难道她也跟着不知不觉整形了吗?可是明明一点变化也没有!只除了变胖……
她脱掉外套,然後尽量迫使自己不要去在意露出一截的腰;她拿到昱薇的了!这是唯一的可能,因为她刚从阳台收衣服回来,想也不想看到熟悉的花色就拿起来穿……
「……点这个好了,曼龄介绍一下吧?你应该吃很多次……你怎麽啦?为什麽扭来扭去的,又一直拉身上的衬衫?」
「呃!没有,没事!这一家的话,我是认为它的酱料都很不错,所以看你们是要吃什麽肉,鸡肉、牛肉还是羊肉?」
还好她们两个人坐一边,不然一整个很……很囧!难怪跑步过来的时候总觉得肚子凉凉的……
终於点完菜了,忆文喝着水说道:「我以为你会跟你朋友一起过来;她不吃午餐吗?」
「她也有其他的约。」跟霈恩有约;要不是忆文跟她约的时间这麽刚好,她会很想跟昱薇、霈恩一起吃饭,重温一下过去的高中时光。
「真是可惜,她朋友也很漂亮。」她对着她女友说道,而她女友立刻「哦」了一声。
忆文的女友还算健谈,而且不光只是专注在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对於她与忆文之间的话题也都能适时插话加以对谈;她们一顿饭吃得很开心。
等到吃饱之後,忆文问她要不要陪她们到处逛逛。「我觉得我还是不要打扰你们两个人的甜蜜时光好了。」曼龄婉拒,其实自己并不排斥陪她们走走;但她很想很想赶快回家换衣服!天啊!这短到遮盖不住肚脐!她身上这件短裤已经是中高腰的了!
「别说什麽打扰不打扰的啊,反正朋友嘛,一起出来走走……」忆文的话突然中止;曼龄没把她女友轻轻拉她背包的小动作看漏。看样子有人想要跟另一半独处?「是说她等一下也要回去了啦……那我们就先这样吧?」
「嗯嗯,再见;很高兴认识你。」她清楚地对曼龄眨眨眼表示感谢,随即勾着手指与忆文大步离开。
真是的,她也是个识趣的人啊。目送着忆文她们直到转角处,曼龄才迈开步伐,现在时间才不到一点半,她们一顿饭吃好快!
所以约吃一点的她们应该还没散场吧?她已经吃不下了,但或许可以过去串串门子。
「曼龄?」
正要拨出电话的她冷不防听到背後传来的声音;她翻了个白眼。
该来的就是跑不掉?「学长?」
对,是打扮得与往常一样俐落体面的彭崇清。
***
一遇到彭崇清,曼龄就不免想到几天前与霈恩的对话。
「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曼龄低头盯着那支熄灭的菸,叹息着伸手去捡。「我上个星期天有遇到他。」
「星期天……就是你喝醉的那一天啊?」霈恩接过,低声说了「谢」,却是没再度点燃的打算。
对,她都忘了。
「是那天没错,我下午遇到他,他魂不守舍的……」曼龄把那天下午的事情叙述给霈恩知道;他一语不发的听着,直到——
「他说他跟你很久没见……好聚好散了……」
「他这样讲?」霈恩一副快要爆炸的表情,「好聚好散?他居然跟你这样讲?」
「嗯……还有,他抱怨你的消费习惯。」曼龄摊手,有意无意的望向她手上的名牌包。
「我老实告诉你好了,之前好几个男人买给我的东西,很多值钱的我都卖掉了。」霈恩终於将菸重新塞回嘴里,「我知道光我这样说你还是很难想像,但是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把那些东西卖掉,拿回去贴补家用。」
想不到霈恩居然亲口对她承认这种事。
「我相信。」
「整个寒假我们只见一次面。」霈恩用力吸了一口菸,像是为了克制自己的情绪,她用力呼了出来。「因为他说他要赶论文,所以我没主动邀约过他。」
「那次见面……他有特别跟你说什麽吗?」
霈恩扯了一个难看的笑容。「那次是直接约在他那;我们见面除了在外面约会、吃东西之外,只要他开口说约他那,我就知道他要干嘛;做那种事情不太需要说话的。」
你这样根本是……曼龄心里立刻跳出了一个很难听的字眼。
「是嘛……我跟他交往半年多了,大概新鲜感没了吧?」她哼了一声,继续抽她的菸。「我刚刚不是说有情敌?」
曼龄点点头。「那是含蓄的说法,他不只我一个女朋友。」霈恩眼睛弯弯,看在她眼中却是一阵心疼。
「他除了跟我在一起之外也还会去追别人。我只是他的女朋友『们』,其中一个。」霈恩拨了拨头发,翘起脚来。「那些公子哥儿啊……有钱就会到处玩,经常约了女伴到处跑,或是找人去他那间大房子开趴,我也玩过几次。」
「霈恩……」
「他们出手是真的很阔绰啦;只是谈不上情啊、爱的吧?跟他交往我是收敛了,他倒还是一样流连花丛。」她换上一副自嘲的笑,「是哦?他跟你这麽说,那或许就真的打算分手了吧……也好!是玩得满开心的啦,是满开心……」
曼龄双手圈住她,将她拉进自己怀里。「不要说了……我知道你心里不好过,我知道……」
霈恩先是一楞,整张脸靠近曼龄的肩膀;伴随着轻拍与安抚,她的强颜欢笑终於瓦解。她没有放声大哭,只是静静的掉泪。
「你喜欢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