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蓝若睁开眼时,天空已经是一片昏黄。
「唔‧‧‧‧‧‧」全身酸痛。
想起自己遭到怎样的对待後,蓝若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她拿了江沫岑的外套穿上,掩住自己破烂的制服,接着一路跌跌撞撞,走向最顶楼的导师办公室。
时间是晚间六点十八分,办公室还是亮着的,蓝若的班导叫姚书,是一名年近五十的男老师。
「老师。」蓝若站在门口,畏畏缩缩的看着姚书。
「蓝若?」教书多年,姚书也稍稍知道蓝若的状况,碍於学生家长势力关系,因为帮前校长找回证件而特例入学的蓝若被学生霸凌的这件事情,他只能私底下帮助蓝若而已。
蓝若是个很坚强的孩子,他很放心,他也相信同学们不会太超过,十几岁的孩子而已,能有什麽坏心思?
「老师,我撑不下去了。」蓝若缓缓走近,双眼泛起泪光,她拉住姚书的手,力道比平常来得大。
「是老师无能,没办法帮助你脱困,你又不肯转学‧‧‧‧‧‧」姚书是想过转学这方法的,但被蓝若拒绝了,理由是:转学了还是会遇到相同情形,更何况,她还能读哪间高中呢?
听到姚书自责,蓝若摇摇头,对姚书扯出一抹笑容,尽管笑容底下的是绝望与哀伤。
每当蓝若微笑时,姚书总能感觉到这孩子散发出的温暖,但这次的笑容却充满空洞,让他开始担心起蓝若的心理状态。
「你还好吗?要不要请假?」姚书伸出手,拍了拍蓝若的两颊,这是他经常对女儿做的动作。
「不用了老师,我很好,我先走了。」蓝若拨开姚书的手,转过身,泪水汹涌而出。
「老师带你回去好吗?」姚书是真的很担心,他怕蓝若在路上会发生意外,也怕同学不放过她,会在路上欺负她。
这个如阳光般温暖的少女,不应该被这样对待的。
「不用了,我还要去买晚餐给小菊。」小菊是蓝若的爱猫,刚出生三个月而已,和蓝若一起住在前校长的公寓,一个月月租才一千元,非常便宜。
蓝若平时是靠打工维生,不过今天休假,所以她才能来找老师道别。
姚书无语,看蓝若越走越远,深深叹了一口气。
「这个女孩,太让人心疼了。」
高楼林立人来人往,是帝城最好的写照,蓝若也曾为这些风景深深着迷,但此时,她只是穿着破烂制服,站在公寓顶楼,遥望不远处的贵族高中。
说到底,她仍是自卑的,不敢让自己卑贱的鲜血染上那片土地,只能面对着她至今仍深爱的土地,向下一跃。
如果当初没有遇见前校长,没有答应入学,没有和大家坦白自己的身分,今天会不会好过一点?她不知道。
她想起第一次在校门遇见那个男孩时,男孩对她微笑,要她别这麽忧郁的画面,也想起十分钟後,被江沫岑赏了一巴掌的画面,还有刚才自己的尊严被夺走的画面。
江沫岑说,蓝若是肮脏的卑贱的,安辰是高贵的完美的,他们俩个是不可能有结果的。
真想问问呢,完美如江沫岑,为什麽没跟安辰走在一起呢?
「江沫岑!」蓝若大喊,胸腔传来的剧痛让她忍不住狂咳。
那里被李言踢了一脚,还有大腿也捏肿了,她现在只觉得浑身剧痛。
但,都要死了,痛与不痛有差别吗?
「安辰不会喜欢你的!永远不会!」不仅是诅咒,更类似一种祈祷。
她真心祈祷江沫岑得不到她想要的,她恨她!
「还有其他人,无论天堂地狱,我都会讨回来!」
说完,蓝若一跃而下,身上还披着江沫岑的外套。
风刮痛她的脸,她却闻到江沫岑身上的香气,鬼使神差的,她将外套当成江沫岑。
「真希望你可以跟我一样跳下来。」
於是,正值青春的少女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四周都是行人在尖叫,却没人想到要报警叫救护车,除了早已在附近注视许久的那人。
若说安辰灿如骄阳,那他一定凛如皓月。
他是贵族高中的地下王子─欧岚。
「带走她,让傅婶照顾。」傅婶是欧岚的奶妈,医术十分厉害,是欧家的家医。
「是的少爷。」司机拨通傅婶的电话,不过没人接听。
欧岚显然是知道的,面对司机一脸尴尬,他只是微微一笑。
「先把她带上车吧。」失血过多也是很麻烦的,而且,她那样衣不蔽体的,他也不忍心。
「是。」司机下车,将蓝若抱至後座,丝毫不在乎鲜血弄脏车子。
「直接去傅宅。」与其透过电话找人,不如直接闯进去,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