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咳咳…咳咳咳……」

捂着胸口,叶冬语一阵猛咳,动作过大,看似有些剧烈,用白巾捂着口鼻,防止口液喷溅,将白帕从嘴上移开,看见的是一滩血色的腥红,浓浓的腥味充斥着口鼻,他不禁皱了皱眉头。

还不待他思考,握於掌中的帕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消失,下一秒,原本坐於桌前的他,便被一有力的双臂,撑着膝盖窝和背部抱了起来,对这一连串的速度感到惊讶,他有些无奈的抬头,望向那个一直以来照顾他的护卫。

「放我下来好不?」

微微乾笑,他推了推对方的肩膀。

只见陆灵那异色的眼眸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环住他的肩膀,脚步坚定的走到床边,接着轻轻的将他放在床上,为他除去外衣,拉好被子,活像照顾个孩童。

又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才转身离去。

待他关上门,映在窗棂上晃动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他才默默地掀开被褥起身,悄声的向他的桌前走去。

这几日秋英不在,该做的事,还是得做,要是因他离开而停摆,案子会比以前少更多的。

抿嘴他轻咳几声,还未坐下,就看见了空空如也的桌子,方才置於桌上的文件都失去踪影。

眨了眨眼,他搔搔脸颊,微微苦笑,默默地窝回被里睡觉去了。

这次懂得没收文件了呢。

外头,那个抱走叶冬语文件的人,正拎着放在最上头的文件看着,公正的楷书字体,在他的眼里也不过是一些不明不白的符号,他只是单纯的想让叶冬语休息,要知道,他的身体已经......

目光微微闪动,他忍住了撕破纸张的冲动,硬生生地放为他抱的那堆文件上头,然後伸脚踢开叶秋英的房门,也不管那轻飘飘的纸张会不会翩翩起舞,草草的丢在他桌上,拍拍手走了出去。

在花谷度过了几日,尉迟隼便接到了天策府的召令——更准确来说,是李禹渊传来的警告。

信上写着,速回,渊。

简短的字词里,他能够感受到飞鸽传书时间里,累积起的黑气与愤怒。

仓促的拉着晃悠着的尉迟隼离开了花谷,他们就这样一路快马加鞭,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洛阳,时值夕阳西下,主城外广场的人群都散去了,火红映着白石路面,为其添上一抹淡淡的橘。

叶秋英远远的就看见了倚在城墙边的李禹渊,要说看不到也难,这广场上人群稀疏松散,就他一个背着长枪,穿着铠甲,目光锐利,时不时环视着四周,像是在找寻猎物一般。

其实他不过就是心情不好,再加上等着他们有些焦躁吧。

不过在回程的路途上,他也是放过几次信鸽的,真不知道他在焦躁什麽。

抓了抓後脑,他挥手向对方示意,只见李禹渊在看见自己的一瞬间,眉心舒展,嘴角微勾,右手也跟着他的动作抬手,就只是这般平常的动作,使他的心重重的跳了一下,奇怪的感觉使他乱了方针,下意识的拉了缰绳,马匹被这样一扯,受惊的抬起前脚跳了起来。

意识被这一跳拉回,正当他准备使个轻功後跳,躲过这场劫难的同时,便感觉有人环住他的腰,还等不及思考,就被向後一扯,力道过於迅速,使他在那人停下之时,後脑杓喀到铁质硬物,眼泪瞬间喷了出来。

「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扶着後脑,他转头看向後方的李禹渊,又不小心喀到了他的下巴,另一股痛感又袭上来,他疵牙裂嘴,一手一伤口,前後扶着他的脑袋瓜。

见他俩一人一下巴一脑袋瓜,捂着撞到的地方不说话,尉迟隼抽抽嘴角,心中早已笑得不成人形。

「............没事吧?」伸手揉揉他撞到的地方,李禹渊语感无奈,又好气又好笑「怎麽老是撞头呢?」

「你以为我想啊?」他抿嘴,一脸哀怨的瞪着李禹渊。

「不过好端端的,马怎麽突然失控了呢?」看着一旁被尉迟隼安抚着,嚼着马草的马匹,对方若有所思的模样,让他心虚的移开目光。

「对啊,怎、怎麽会突然失控呢?哈哈哈......」

总不能说自己看人家看得失神,所以摔马了是不?

「对了,秋英少爷,」微微一笑转回目光,李禹渊的视线移上他的双眼「这样问有些失礼,但时以过晚,不知是否同意留宿?」

「留宿?」眨了眨眼,他看看这天色,看看这片广场,再看看那个问话的将军「不说天色,现在就算去客栈,估计也客满了吧?」

即使有剩余的房间,也只能三人行了。

三个大男人挤一张小床,成何体统?

「秋英大哥,你这就会错意了,」还不等李禹渊开口,尉迟隼不识相的插了嘴「师父说的,不是在洛阳城留宿。」

被这麽一说,他整个人都糊涂了。

「难道除了这洛阳城,还有其他地方能够留宿?」

「天策府,」轻轻地牵过马匹,李禹渊做出了邀请的姿势,就等着他答应「若秋英少爷不介意条件的话。」

「我…」

「别磨唧了,去吧去吧!」

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与空间,尉迟隼拉住他俩的手一握,定下了这次的天策府一行。

算了算了,就这麽一次。

无奈的点点头,他看着这师徒俩,仰天长叹。

「那就走吧。」

看看不早的天色,李禹渊跨上马,一环他的腰,便将他带到自己身前,惹得他脸一阵发烫。

「你干什麽?」他有些排斥的扭了扭身子往前靠,方才的心情还没平复,现在又被他的动作撩的一惊,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只有两匹马,不喜欢的话忍忍吧。」看他的反应,以为是对上次的事情有了芥蒂,李禹渊苦笑,心情有些酸楚。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从头顶传来的声响,耳边的吐息,让他的面颊更显通红,他微微低头,想掩饰自己的状态,被他这麽一说,赶紧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时,又将目光缩了回去。

心如乱麻,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那出发了。」

没再有太多的表示,对方驾马前进,身旁的景色开始缓缓移动,开始了他一段煎熬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