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只有你知道的夏天》 — Chapter 1. 假象(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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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後，我依约来到韩老师所在的办公室。

负责教授公民的韩老师没有兼任班级导师，他口中的办公室是位於行政大楼三楼的科任办公室。

两间教室打通的科任办公室本来应该是很宽敞的空间，但因为大多数的科任老师都聚集在这儿，白天上课时间的办公室其实很吵，充满了老师和同学谈话的声音，很有菜市场的既视感。

可到了放学时间，这里的安静便会呈现极大的反差。

科任老师一向离开得早，才刚放学不久，办公室里一个人也没有。

除了韩老师以外。

春末傍晚的暖黄斜阳洒落整间办公室，映出了空气中闪闪发光的微尘分子，我站在门口，远远望着韩老师倚着窗户的挺拔背影，不自觉屏住了气息。

韩老师似乎正在和人谈事情，他对着手机低声说话，表情不知为何有些焦躁，讲着讲着，他一回身就见我呆站在门口，无预警对上韩老师的视线，我心里一怔，只见他挑了挑眉，招手示意要我进门。

当我走近韩老师的办公桌时，韩老师跟着离开窗边。

他的通话尚未结束，韩老师随手指了指桌上一大叠的公民考卷，没交代半个字，人又晃到另外一头，留下我一个人先是看了看考卷，再看了看仍在运作的笔电萤幕，马上理解他要我将成绩登入电脑。

为什麽韩老师没说话，我也能明白他的意思？

原因很简单，只因为我在高一的时候担任他的公民小老师，当了整整两个学期，举凡发考卷、收考卷、收作业、登记成绩等等，全属於我的工作范围，我相信在这个学校里面，没人比我更熟悉这些繁琐又无趣的工作了。

韩老师，全名韩靖。

他是我在这个学校最讨厌的人。

和韩老师的第一次见面，是在高一入学的开学典礼上，甫从军中退伍的他和我一样都是这所学校初来乍到的「新生」。

还记得那时，校长才介绍韩老师的出场，原本昏昏欲睡的大礼堂立刻惊醒了过来，惊呼声、讨论声不绝於耳，无聊透顶的开学典礼掀起了一股史无前例的高潮，每个人都抢着看何谓真正的「帅哥老师」，当时的场面之热烈，直到现在仍是众人津津乐道的名场景。

想当然耳，年轻帅气的韩老师所教授的公民课成了每个女生新学期的其中一项新希望，若是幸运地排到韩老师的课，女生们第二个愿望就是能当他的公民小老师。

我们班当然也不例外。

为了讲求公平，班上有人提议所有女生抽签，谁抽到了就是小老师，不能上诉，不得有异议，一次定胜负。

我才不想当小老师，为什麽要给自己找麻烦？

那时的我仍只在心里想着，默默地看着自己的名字写入了签条。

毕竟，韩老师受欢迎是众所皆知的事实，我若是在这个时候出声说自己不想加入，反而会被问一大堆的问题吧？光想到就觉得麻烦，反正抽到我的机率这麽低，不如保持沉默就好。

我就是这种心态。

越是抱着这种心态，越是会受到命运的捉弄。

「徐之夏，你是我的公民小老师？」韩老师拿起课本起身，微笑问我。

韩老师长得很高，我必须稍微仰头才能对上他的视线。

「是。」

「你成绩不错吧？」他问，笑容一如往常地亲切，「基测考了几分？」

我没多想，直觉答道：「388……」

韩老师听了，轻轻一笑，「前几名进来的？」

应该是吧。

即使不确定正确的数据，我依然点了点头。毕竟对於自己的成绩，我有一定的自信，就算不是前三名，应该也有前五名。

韩老师没说什麽，他噙着微笑，拿着课本迈开了脚步。

见状，我闪身让出了走道，他略为狭长的眼眸淡淡地瞟来，明明是带着笑的，我却莫名感到了一股压迫感，这是为什……

「那就好，我不喜欢笨蛋。」

错身的那一刻，我听见韩老师这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