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老大脾气古怪,但对颜蛮好的,平常不用做什麽事,还享受着整帮派的尊重,里头聚集的人年纪都不大,但是气氛不错,很有生命力,与其说是帮派,还更像是所学校。
老大本身并不是常往外面跑的人,身为他的专属医生,颜也哪里都不去,反正他本来就不太在外头跑。
偶尔他才会觉得无聊,更偶尔的时候他有点孤单,但已经不太难受了。
「颜医生,你这麽就下错了,俺要是先斩了卒、解决包,你的将军就完蛋啦。」
反而是充当颜保镖的达叔很开心,多了一个棋友,据说达叔年轻时候是国军,到现在退休不知40年没有,老得牙没剩几颗,却又不好好刷,一张嘴都是烂牙和臭气,讲话漏风混合腔调,真的很难懂,组里火爆的年轻人没一个想和他相处。
「下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对达叔来说,颜也还是孩子,虽然会称呼他为医生,对待他的态度语气却和对那帮不良少年差不多。
这盘棋到现在下了有半小时,步数却都还没超过10,颜自认为自己是很有耐心的人,嘴上却也不免的抱怨,边把马往另一个方向摆。
「这才对,来,换你。」
不过几秒钟,下棋权又跑回颜手上,他脸早垮下了,感觉好像老了10岁。
「对了,军校洗澡只能洗3分钟是真的吗?」
「当然,有时连3分钟都妹有捏。有一次在懂天,地上雪积了有那麽厚。」
达叔比了大概有手肘长的高度,注意力从棋盘上移开了。
「我闷还是用从池子舀水洗澡的捏,水一下去皮肤像被刺的,冷热都感觉不到了捏。」
颜只是猛点头,听他的记忆还是要比下棋轻松多了,真实性就算了,当作听故事也不是不能。
「那……」
「叔叔、叔叔!」
正想鼓吹达叔多说一些,门碰的被打开老大儿子急急忙忙跑进来,还是青少年的他正值叛逆年纪,连爸爸都不叫了,唯独还会叫颜一声『叔叔』,没事不见人影都在惹事。
「又怎麽了?」
老大不止一次抱怨,说颜才来几个月,儿子就把他看得比老爸重要,不忘拜托颜多看顾,让不擅长照顾人的颜很伤脑筋,又是谁被谁打伤了吧,跟着这少爷的人也真累。
「快点来就是了。」
「好好好。」
颜只得拿起医护箱,除了分析健康检查报告外,在这里的期间老大不太用得上颜,那些小弟的伤倒是治了不少。
「颜医生好,达伯伯好。」
沿路上遇到人就会被问候,颜到现在还是很快就不习惯,飞速点头就走过去,达叔还在那里『好!年轻人要抬头挺胸。』
「颜医生、达伯伯。」
「颜医生、达伯伯。」
大厅聚集10多个人,还是照样问好,只是气势弱了很多,嗑破头的、割伤的排排站,颜看了火气都起来了,当兄弟就算了,打架打成这样?还好都只是皮肉伤,最多把表皮缝合就可以解决。
「我们自己涂药就可以了……」
其中有人试着开口,立刻被颜狠瞪一眼。
「头破掉那个!过来。」他往椅子一坐,叫了看起来伤最重的过来,「後面照伤势严重给我排好,不准吵闹!」
其余的人乖乖排起人龙,在大厅绕了两圈,达叔就负责走来走去的训话。
气归气,颜还是一个步骤也没少的消毒,拿起镊子挑掉伤口里的异物,少年痛得眼泪鼻涕流满脸,忍不住叫出来,却连低着的头也不敢动,深怕一个歪掉,脑袋会开出洞。
「医生……能不能轻一点。」
「敢打成这样就不要怕痛,」对这群绝对不可能躺着等伤好的惹祸精,他非得粗鲁一点,「好了。」
「下一个,手臂伸直。」
「快去休息!」
「是、是,谢谢。」
折腾了近2小时,终於处理到最後一个人,大厅剩下颜和达叔,当然还有满地的脏乱,外头两只看门土狗在狂吠,似乎对血腥味很有兴趣。
「看看他闷叫得,以前在俺那里呀,摔断腿一声不吭,还能康大沙包捏。」
连续讲了那麽久的话,达叔却一点也没要闭嘴,没发现自己在重复一样的话,激动得唾沫乱喷。
「我饿了。」
颜摀住脸,其实没有胃口吃,虽然他是医生,一直看生肉还是会影响食慾;老人家在意吃饭这件事,唯有这个理由能让达叔停止说过去事蹟。
「饿了是呗,达叔煮面给你吃。」
「谢谢。」
「客气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