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全能事務所(靈異)(偵探) — 第11章、浴缸裡的美人魚(完)
时间是晚间八点半，地点是李毓家。
方才在车上，林小鱼终於首次从席乐口中了解到事务所接理向来机密的案件内容，甚至，一向以独行侠自居的席乐还表示，这次活动非常需要她的参与。这让林小鱼顿时有种被刁蛮老板认可的感觉，比学期成绩allpass还感动，直喊着不管上刀山下油锅都万死不辞。
但很快林小鱼便发现，不谙世事的她终究是太天真了。只要狗还改不了吃屎，席乐那人渣就永远是个利己主义者。
「你的意思是让我们攀过这面墙？我的天，你到底懂不懂法律，这样算是私闯民宅，是要判刑的啊！」对於席乐要俩人摸黑攀墙进李毓家的馊主意，林小鱼心底一万个不认同，「要去你自己去，抱歉我不想奉陪。」
席乐叹气，似乎为难地道：「我已经跟李毓联络好了，她就在房间等我们。其实我自己去也行，只是你若不跟我去，让我独自进一个女孩的房间，到底是不大好。」
正当林小鱼以为他居然难得有道德意识时，只见席乐又痛心疾首地道：「万一她误以为我对她有意思，那对我的审美观可是极大的污辱呐！」
林小鱼暗自翻了个白眼。「可是她说什麽美人鱼的，世界上怎麽可能有那种东西，听起来就是有人在下套子。」
弹着指甲缝的灰垢，林小鱼幽幽道：「再说啦，我这算是为了你冒着留下案底的风险，但这件事於我而言却没什麽实质回报……」
「好。只要你肯随我进去，明天起你就转正职，按基本工资领固定月薪。」席乐咬牙道。
「Deal！」得逞的林小鱼嘿嘿一笑。
身为财大气粗有钱人家的闺女，除了没雇用骑士以外，李毓的家简直是比照欧洲古堡盖的。这让全能事务所的俩人，光是穿越大片的玫瑰园与三座希腊神像造型的喷水池，就耗费了半个钟头。所幸席乐方向感不差，好不容易才循着李毓给的地图，来到了李毓的房间。
李毓穿着卡通睡衣站在门口，显然等了一阵子，话不多说，道了声：「两位可终於到了，请随我来。」就领着两人往她房里的浴室走去。
席乐与林小鱼基本上对李毓还是不大信任的。
席乐虽然能见鬼，本身又是身怀异能的不寻常人物，可对於美人鱼这种虚构大於真实的生物是否真正存在於世间，基本上还是不抱太大希望。更别说林小鱼这种拥有正常三观的大学生了，她连事务所里究竟是有鬼或纯粹是自然现象的映射，都始终抱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在科学与鬼神论说间游移不定。
可是等到二人站在李毓的浴室中时，他们才真正发现，没有什麽事不可能，这荒谬世界正是由垃圾与幻像构筑而成！
李毓家的浴室──或者说是澡堂里确实有只人鱼。
千真万确。
就如同李毓曾经口头描摹的那般：人鱼有着洋鬼子的脸孔，接近於日耳曼民族的特征。高挺的鼻梁，白皙细致的肌肤，与一头蜷曲如海藻的金黄色长发。闪亮的眼睛如同两枚蓝色琉璃珠子，清澈通透且熠熠生辉。虽然胸口以下皆泡在加盐的水里，仍可看出其姣好有致的身段。以及最重要的，细腰下所连接着的──那条镶满银鳞闪闪发亮的鱼尾。
是真的人鱼是真的人鱼是真的人鱼是真的人鱼是真的人鱼是真的人鱼──
呈呆滞貌的林小鱼，只想把保存二十年的三观喂狗吃了。
看到两个陌生人，人鱼倒是不怕生，尤其对同样身为女性的林小鱼还特别有亲切感，幸许是因为林小鱼那张打了马赛克的脸与自己下身的鱼鳞排列十分相似的缘故。
於是她为表示友好，便对着林小鱼甜美一笑。露出两排细小尖锐的利牙，以无比纯正的东方口音向她道：
「看屁啊，丑女。」
丑女本人二话不说，眼一黑就晕了过去。
看到林小鱼晕了，人鱼有些困惑，模样天真地歪头投以清醒的两人无辜的表情。而後又环着澡堂石砖壁在水里游绕，游绕时嘴里仍喃喃念着：看屁啊丑女，似乎因为刚刚自己的示好惨遭无情打枪，而感到幼小心灵受创。
妖怪启口说人话这种小事，当然吓不倒心脏很大颗的席乐。
「这只畜生教育得不错，」看到这散发浓重妖气的怪物居然吓倒老爱坑骗自己钱财的秘书，席乐很是满意地点头，并问道：「但她只会这句话吗？」
「是的，不知道从哪学来的。这几天不管怎麽跟她沟通，她就只会说这句，差点没把我气死。」李毓道：「她是五天前出现的。我通常习惯洗澡先放热水，加点浴盐。五天前她就这样，不知从哪个管道来的，忽然泡在我的澡堂里。一到白天又消失无踪，入了夜又立马出现。害我这几天只能在白天洗澡。」
看着比拟罗马浴场的宽阔澡堂，以及人鱼泡在水里的舒爽嘴脸，席乐一点都不意外人鱼会每晚报到。如果有这种兼带提供浴盐的澡堂每天供他免费使用，他也肯定赖着不愿起来，甚至乾脆在门口卖票，召集亲朋好友一起同乐。
但当然，金主在旁，吐槽的话是不能随便说的，这关系到他的收入，谁让付钱的就是老大。所以席乐向李毓要了杯咖啡後，没多说话，就在澡堂边坐着，把事主李毓晾在一旁。
李毓不是没想过自己处理这只鱼。
运送一条死鱼，只要一个塑料袋。运送一条活鱼，也许需要一个水缸。但如果得运送一条含尾巴2.5米长的美人鱼……什麽都别准备了，她还是直接打开浴缸软塞，等人鱼腐烂後自体分解流回下水道比较快。
所以李毓不晓得这传说中拥有大能的席老板有何过人之处，空手过来，要怎麽把一只只会鬼打墙般不断讲『看屁啊丑女』的低能畜生请离她家。
但侧首看席乐正摸着下巴很是专注地面着人鱼端详，李毓也不敢打乱他的思绪。於是两人就看着池里的美人鱼与地上的昏眩状态的林小鱼，沉默地乾耗着。
良久，席乐终於打破寂静。
「美人鱼到底怎麽生孩子？」他蹙眉问道。
李毓投以疑惑的眼神。
事实上，冗长的静默时间里，忧郁王子席乐并不像李毓一样思考如何运送出境的方法，因为在他眼里那根本不是个问题，他纯粹是在思量养这只妖怪的投资报酬率多寡罢了。
要知道，虽然这只畜生是自己朝思暮想都要养着的大妖，身价铁定是杠杠的。可若是养了她，瞧那体型也知道她食量肯定不小，说不准还特别挑嘴，势必得花他不少饲料钱。再说，虽然就这种深海鱼种应当不至於短命，可现在食安问题暴露得如此严重，指不定哪天还没派上战场这畜生就被喂挂了，岂不鱼财两失？
所以既然这项投资本身存在巨大风险，那如何让这只蠢鱼在被毒死前奋力繁衍後代、甚至形成量产倾销，就成了奸商席乐必须得用心思考的重要课题。谁让他一向如此深谋远虑。
考虑到李毓的数学能力似乎不大好，奸商席乐决定不为难文科生，打算先回事务所等金融专业的林小鱼醒了再同她好好估算报酬率。
打了个哈欠，席乐道：「算了，你去睡吧，我把这鱼收拾後就走。」时间已晚，加上刚刚爬墙有点闪到腰，他满心只想赶紧回家歇息，今天起早贪黑的工作模式实在有违他平素的废宅作风。
李毓听话离去，并三步一回头忧心的道：「那你可要小心动物保护团体啊……」
「我知道，去睡吧。」知道李毓想歪『收拾』的意思，懒得辩解的席乐不耐烦地比了OK的手势，轰她出去。
见门阖上後，席乐动了心念唤来鬼魂手下们。由於曾以灵魂结契，在家里standby的鬼魂ABC感受席乐的召唤，从事务所一路飙风到达李宅，然後吊在窗外正准备钻进屋内。
却不知倏地，浴室门又开了。
席乐连忙以身挡在窗口，臭着脸道：「又怎了？」深怕他能驭鬼的事务所机密，被有阴阳眼的李毓发现。
李毓拿着一个小碟子，轻声道：「我在想，你吃生鱼片可能需要芥末酱，所以特别给您备在这儿了。」
她纯真一笑，把装着芥末的碟子放在门旁的橱柜上，一脸『你千万别跟我客气、这都是我该做的』的表情後，人又跑了。
翻个720度的白眼，席乐差点没被这不知是大智若愚、还是大愚若智的蠢女人雷得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