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逸朗,于明国际的三少爷,上市公司总经理,未来的行政总裁,坐拥数十亿身家,但他行事作风低调务实,乘搭飞机只会坐商务客位,而不是头等舱,如果是短途机的话,他甚至不介意乘坐普通的经济客位。

不认识他的人或许会认为他是守财奴,一毛不拔的吝啬财主,深信爷爷辈的置富理念,认为富从俭中来,聚沙可以成塔的富商。

非也。

所谓的富商、富二代不过是别人给他的称号,若果他顶着这称号便要做出符合这个称号的炫富行为,例如包一辆私人飞机从纽约飞回台湾或是让一群美女保镖簇拥现身……

很抱歉!这不是本故事的主角。

他只承认自己出身比较好,财富比一般人多,但内内外外跟普通人无疑,他没有异能,不会飞天遁地,他没有两个脑袋,可以思考更多的事情,他没有用不完的时间,可以任他挥霍……

他跟普通人一样需要空气和水,跟普通人一样需要工作和生活,相反,他时时为了管理这笔庞大的财富而感到烦恼与疲惫,这些相应的代价又有谁可以体谅他呢?

「谢谢!请慢走!」

空中小姐眨动明媚晶亮的眸子,露出雅典艳丽的笑容,她们希望在这最後的时刻,博取心仪男子的一记注目。

可怜的是,这群美女压根儿没想过在于逸朗的眼里除了工作,还是工作,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放在男女感情上,他连一眼也没瞧过这群艳致亮丽的空中小姐,他只是象徵性地点头回应,然後步出机舱。

葛品臻曾经问过他为什麽坐商务客位而不坐头等舱,若论舒适度,头等舱肯定比商务舱要好一点。若论价钱,以他这种常飞的超级贵宾来说,航空公司给他的票价优惠肯定不少,头等与商务的票价要是折扣下来,可能坐头等舱比坐商务客位更要实惠。

而于逸朗给他的回覆竟然是――不想被空姐搔扰。

说得极是,这程由纽约直飞回台湾的航班,全机组的年轻空姐在他们这行位置来来回回走动不下十次,每次经过,目光准是在于逸朗的身上蹓躂。

现在下机了,空姐们仍死心不息,恋恋不舍这长相出色,即使穿着廉价衬衫牛仔裤,随便在纽约街头晃晃,也能迷倒一众纽约拜金女的的优质型男。

所以他言之成理,坐头等可能比坐商务更麻烦!

只是相长与气质出色俨如大明星般的他,若想击退一众花痴女,不如在无名指上直接套上婚戒,外加一位掩人耳目的美女秘书在旁更实际。

他们经过入境大堂,来到行李输送带前,葛品臻抽起一个行李箱放到自己的脚边,然後问:「逸朗,是不是有车子来接我们?」

「嗯!我家的司机会过来接我们。」于逸朗低头按着手机,正专注浏览与回覆手机里头因为机程而积压的电子邮件。

「有其他人来接机吗?」他看看脚边三个大箱子。

「没有,公司里的人都忙着,没空来接我们。你今天也不用回公司了,直接跟我回家吃饭,顺便见一见总裁,然後再送你回酒店。」

于逸朗在安排他跟葛品臻今天的行程,说话明显是对着葛品臻的,可是目光一直没有从手机屏幕移开。

「不回公司可以吗?好像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葛品臻偷瞄他手机屏幕显示的未阅读电邮数量――3XX,蓦地,自己的头皮搔痒起来。

葛品臻自个儿亦不理解为什麽可以跟于逸朗这种工作狂共事,而且是自己的直属上司。这个人是分秒必争,一刻钟时间也不会放过的,除了每天休息睡眠和一日三餐的用餐时间外,根本与机器没分别。

「不!」

于逸朗终於抬起头,眸中闪着无比的坚定。

两年来,他对於离乡别井工作,或是海量的工作安排从没有任何异议或抱怨,只有一项,就是食。

他承认自己对饮食的要求很高,可以说是挑剔,食物卫生、食品质素、餐厅环境还有用餐心情,四个因素缺一不可。

而且他对味精过敏,吃到有味精的食物便会出红斑,严重时甚至要注射抗生素,所以除了高级餐厅,在纽约可供他选择的食肆真是寥寥可数,而这几间食肆里竟没有一间是中餐厅。

高级餐厅并非消费不起,但有质素的餐厅通常是坐无虚席,要预订才有位置。若要他只光顾某一、两间餐厅,成为他们的超级贵宾,为他设专席,那亦是不可能的事。

他馋嘴,喜欢嚐鲜,喜欢到不同的餐厅嚐试不同国家的美食,所以没有一家餐厅能留住他的胃太久,除了自家食堂。

他家的娟姨能煮出各国美食,且有模有样,凡他想吃的,只要她吃过便能煮出来。

嗯……他想,某程度上他是个恋家的人。

因此,无论他多重视工作,非十万火急的话,先回自家饭堂吃娟姨为他准备的盛丰美馔才是首要任务。

「好的!知道了,知道了,要回家吃饭对不。」

真是汗颜,葛品臻始终无法拿捏他老板在工作与饮食之间的平衡点。

「行李怎麽那麽久?」于逸朗不耐烦的皱起眉头。

他们站在行李输送带前已好一段时间,跟他同机的人有半数以上已取回行李走人,怎麽他还在等?

「老板,我们的行李多嘛!还有三个箱子没到齐。」葛品臻睐了于逸朗一眼,然後盯着脚旁的三大个行李箱子。

老板这称呼并非出於尊重而是嘲讽,这三大个箱子,还有未到步的三大个箱子,总数是六个,六个箱子里只有半个是他的行李,其余都是他老板于逸朗的。

「哈哈……」于逸朗吃吃地笑,「没法子,家大业大,还有公司的员工都在等我的手信,不能不买多一点。」

行李输送带转着转着,终於一个个银色行李箱子到齐,他们一人一辆手推车,把六大个箱子推出接机大堂。

因为没预期有人来接机,所以他们直接往车辆停泊处走。

蓦地,于逸朗眼角瞥到一顶眼熟的渔夫帽子,他拉着行李车倒退几步。果然是一身熟悉不过的装束出现在眼前,帆布鞋、渔夫帽子、麻质或棉质的中袖衬衣搭配着带点文艺风的过膝寛摆裙。

她坐在椅子上低头玩手机,看不见样子,但于逸朗知道这是谁人。

蓝采蕊。

十年如一。

不是称赞她青春常注,十年如一天,而是她的衣着装扮,无惊无喜更无趣。

「你来接机吗?」他不客气地掀起她的帽子,冷嘲着。

蓝采蕊抬头轻视于逸朗,眉头缓慢皱起,嘴脸也皱起,分别两年,样子还是这麽讨厌。

「我来捉宝可梦的。」她跩回去,站起来抢回帽子。

「真幼稚!」

「你没有玩?」

「没有。」

「没有玩怎麽知道幼稚?」

「就是幼稚。」

她摆个鬼脸终结话题,现在盛暑,她不想在这种酷热天气,跟心火旺盛的人呛嘴。

「嗨!你好!你是品臻吗?」蓝采蕊越过于逸朗,跟他身後带眼镜的男人打招呼,不再理会他。

「呃……你好!」葛品臻一时来不及反应,憨憨的,手不知往那里放,握手不是,挥手也不是。

他从没试过站在于逸朗身边却被人看见,通常、一般情况下,都是由于逸朗介绍他出场的。

「我是采蕊,我是……」她停顿半晌,司机的女儿、佣人的女儿,最後她选择了,「于逸朗的朋友。」

这个情况下,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于逸朗的朋友。

于逸朗忍不住偷笑,蓝采蕊凌厉的目光瞄向他。

她知道他在笑什麽,大多数,大大多数的情况下她都不想承认自己有这麽机车又挑剔的朋友,特别是跟他到餐厅吃饭,老板或待应生的怪异目光总教她难堪的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戴帽子的习惯好像也是从那时起。

由於于逸朗对味精过敏,对食品又挑剔,所以到餐厅吃饭是件非常麻烦的事情,于家和蓝家的人很少跟他一起外出用膳,大部份时间他俩家人的伙食由老妈负责最方便。

但老妈不可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三餐照顾周到,偶然也有例外的日子。

这些例外的日子里,因为于伯和于姨工作繁忙没时间陪子女吃饭,于家两位较年长又爱面子的姐姐自然是嫌弃弟弟机车,蓝家两位弟弟年幼,蓝爸爸又行动不便,所以只有蓝采蕊一人会心慈大发跟于逸朗两人出外用餐。

那时候应该是她国中的事,那几年是他们相处比较融洽的时期,而前前後後的日子,他们都处於相看两相厌的状态。

至少她是,于逸朗可能不讨厌她,但也不是喜欢她。

「品臻,于明国际的业务总监,很高兴认识你。」葛品臻终於反应过来。

「我知道,也知道你在美国那边很得力,所以调派来台湾。」蓝采蕊笑着回道。

虽然她躲在群组里没说话,不过于家的对话她还是有看的。

葛品臻是于逸朗在美国的得力助手,一直协助他在美国搞公司上市事宜,没有他,于逸朗可能要再待几年才能回来。

「采蕊是我们公司的同事吗?」葛品臻好奇的问,怎麽她对他的事情好像很了解,但于逸朗说公司没有派同事来接他们。

「不是,她是正濠和柏坚的姐姐,也是姓蓝的。」于逸朗解释道。

正濠和柏坚两位蓝家少爷,刚进于明国际工作不久,职位也不高,却是公司里非常瞩目的两夥新星,原因无关乎外貌、学历、工作表现,只因为他们是皇亲国戚。

「原来是跟于明国际有深厚渊源的蓝家人。」葛品臻莞尔说着。

蓝姓一族在于明国际的份量举足轻重,连中国和美国分公司的同事也清楚两家人的关系。

「哗!我没看错吧!你们两个男人那麽多行李。一、二、三、四、五、六,六个行李箱。」蓝采蕊瞪大凤眼,举起手指点算,最後手指摆出六的手势停在半空惊叹。

而且是的大号行李箱,不是小的。

「不关我的事,我只是占了半个行李箱。」葛品臻急着澄清。

「于逸朗。」她语气不佳,目光不悦的扫过于逸朗。

「啥!啥!你以为这是我的吗?」他欺压上蓝采蕊,从上而下睥睨她,就像胖虎欺负大雄一样。

可惜她不是大雄!

「自己推行李,自己搬行李,自己上车。哼!」她仰高下巴吼回去,最後还哼的一声走了,全然不理会于逸朗的装胸作势。

「她好像不怕你,不卖你的帐。」葛品臻又惊又喜,第一次见到女人向于逸朗撒野而不是撒娇,还摆脸色,真有趣!

「她什麽人的帐也不卖,野丫头!」于逸朗撇撇嘴,推起推手车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