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进淋着雨走下山,走到一半时,楚彤撑伞追来,关切问道:「进哥哥,不如......回家吧。」

凌进茫然摇头,却没有说话,依旧跛脚而行,楚彤见他面青唇白,双目无神,怕他得病感冒,道:「要不然去我家?再这麽淋下去你会死的!」

凌进自然不想去万晓萍的亲戚避雨,凄然一笑道:「不用了,只要和凌家有关系的地方,我都不想去......现在我只想回玫国找茜茜姐。」提起茜茜,凌进心痛如绞,恨不得马上奔到她的面前,以解牵挂之痛。

楚彤咬着下唇,思索如何说服凌进,灵机一动,道:「这样吧,我爸爸那边有个亲戚开餐厅的,他那里有员工食宿待遇,你不是说要去玫国吗?就当作赚机票钱也好,你觉得怎样?」

望着楚彤期待的目光,凌进心中极为感动,道:「彤彤,我真的很感激你......」旋即脸色一变,道:「但我必须告诉你茜茜姐的事情,她是在玫国......」

楚彤打断凌进的话,笑道:「我全都知道了,刚才婶婶他们已经告诉我,你别想太多,我是出於一场朋友帮你的。」

凌进淡然一笑,心道:没想到世上还有如此好心的人,如果他日有能力的话,我定会涌泉报答。

然而此刻楚彤心里却是黯然:他一定爱极洛小姐,就算连骗我也不愿意......唉,如果伊哥哥及得上他一成就好了......

二人共撑一伞下山,招了计程车,前往位於葵春区的一间大型中式餐厅,听楚彤的口吻,似乎在香城颇为有名,凌进也不为意,只要包吃包住,能赚机票钱就已心满意足了。

经过楚彤的安排,凌进负责在厨房打杂,只要做上两个礼拜工作,便够钱买机票回玫国。

凌进算了算时间,茜茜只剩下约二十天的时间,自己却在餐厅浪费十四天,虽然心焦如焚,恨不得插翅飞去玫国,但也知道这已经是最快的方法,要是没有楚彤的帮忙,不说能不能找到如此优厚的工作,连吃饭睡觉的地方也要伤脑筋,更遑论赚钱买机票。

由是如此,凌进为了早一刻见到茜茜,顶了早午晚三班工作,每日仅有三小时时间睡觉,经理见他日夜不停地勤劳工作,起了恻隐之心,仅仅工作一礼拜,便塞给凌进三千多元,凌进感激之余,心想世上的好人还是蛮多的。

凌进花了一千多元买了机票,乘坐十六小时直航机抵达玫国冰州,接着坐计程车回到洛家,看见熟悉的树木,熟悉的石路,凌进情不自禁深深深呼吸。

他来到洛家门口,呼唤茜茜,谁知屋内毫无动静,凌进心下一慌,想道:会不会来迟了?

凌进迅速开门进屋,到处搜寻茜茜的影子,可上下都翻遍了,茜茜就不在屋里。

「难道叔叔他们骗我?」凌进立刻打消这个念头,万晓萍虽然信口雌黄,但凌秀却是光明磊落,既然已经承认自己说谎,更无必要再撒一谎。

思索一阵,凌进决定打给警局,查询茜茜的下落,经过一小时的谈话和确认,终於得知茜茜入住马利兰州公立医院,凌进用电话召来计程车,急忙向医院赶去。

到达医院後,凌进询问茜茜的病房,接着快步寻至房间,却在门外止步不前,心下忐忑不安,深怕茜茜已死在房内。

凌进徐徐打开房门,但见窗户半开,微风吹起白色的窗帘,茜茜戴着呼吸器,静静地躺在床上,胸口缓慢而轻地起伏,虽然未死,但谁见到也知道,这名年轻女子离死亡不远了。

凌进走近床边握着茜茜冰冷的小手,见她面色苍白,骨瘦如柴,已无昔日半分姿色,双目一红,泪水夺眶而出,哽咽道:「茜茜姐,你为什麽......」说到一半,再也说不下去,低声抽泣,一名白人女护士走进房间,见到凌进哭得伤心,安慰道:「没事吧?别太难过,你是病人家属吗?」

凌进抹去泪水,答道:「我是她男友,她......情况怎麽样?」

女护士叹息道:「不乐观啊,她现在昏迷不醒,医生说她体力每况愈下,暂时没有医治的方法,你还是节哀顺变吧。」

凌进心中一沉,问道:「请问姐姐,我女友昏迷前有没交代什麽?」

女护士摇头答道:「没有,但她昏迷前时常喊着一个名字,似乎不是英文,我也听不懂。唉,她真是可怜,自从入院以来,只有你一人看望她......」

凌进心想她自然喊着自己的名字,想像她孤身一人躺在病房,想念着自己,受尽病魔折磨,情况悲凉无助,忍不住又是落泪,此时一名白人医生敲门入房,正是告知薛维的骨科主任褚夫·华斯特,他见到凌进的背影感觉熟悉,这才进来看看。

当褚夫见到伤心欲绝的凌进,又见床上病入膏肓的茜茜,已猜到大致情况,叹道:「唉,找不到薛医生吗?」

凌进见到褚夫,表情却没有多大变化,茫然点头,褚夫向护士打了一个眼神,二人悄悄离开。

凌进望着昏迷的茜茜,良久无语,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的内心在纠结,在下一个艰难的决定。

经过一番挣扎後,凌进慢慢地拿出贴身收藏的小袋,对准手心倒出一颗胶囊,这就是茜茜最後的续命药了。

凌进轻轻拿开茜茜的呼吸器,为她服下胶囊,等待半小时後,茜茜脸色微微泛红,幽幽睁开眼睛,见到凌进欢天喜地的模样,微微一笑,苦於无力说话,欢喜之情却是流露於表。

凌进为她盖好被子,叮嘱她好好休息。

保守起见,凌进还是叫唤医生前来,主诊医生为茜茜做了详细检查後,啧啧称奇,表示她的体力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恢复,只要补充一些营养食物,数日内必可出院。

凌进要求在病院陪同茜茜直到出院,原本是不允许病人家属在医院过夜,但由於褚夫知道凌进和茜茜的内情,主动做了一些安排,凌进方可和茜茜同住一间病房。

次日,茜茜吃过早餐後,小睡一会,起床後已能开口说话,但凌进自离开香城开始,一直没阖眼,却错过茜茜醒来的时间,倒在沙发呼呼大睡。

茜茜坐在床上,看着凌进口水直流的模样,想起第一次见他时,他那小小的身子畏缩在客厅一角打瞌睡的情形,嘴角不禁露出淡淡地笑意。

茜茜就这麽看着凌进,直到他自然睡醒,凌进醒後发现茜茜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连忙跳到床边问道:「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肚子饿了吗?」

茜茜轻轻抚摸凌进的脸颊,想起万晓萍所说的话,眼神黯淡下来,幽幽问道:「你怎麽来了?不是要结婚吗?」

凌进愕然道:「结婚?我结什麽婚......」旋即想起万晓萍的话,怒骂:「这该死的臭婆娘,净会厚脸皮地胡说八道!」於是向茜茜解释清楚来龙去脉,茜茜得知凌进并非薄情寡义,还因为自己叛离凌家,心中又是感动,又是内疚,柔声劝道:「凌叔叔对你一直很好,你常说把他当作亲生父亲一般,等我......等我离开以後,你回去道个歉,好不好?」

凌进按住茜茜的嘴巴,道:「不许说这些话,我们以後别谈这些不开心的事情,剩下的日子一定要高高兴兴地过下去。」

茜茜点点头,道:「好,以後不说这些,但你答应我回去道歉。」

凌进摇头叹息:「先听我说,原本我是没打算和叔叔闹翻的,就算别人骂我也好,误解我也好,我也不在乎,茜茜姐,这些心里话,我不愿意告诉别人,只会对你一个人说的。」他顿了顿,望着窗外白云,续道:「万晓萍不喜欢我,我不在乎,更没有将她那些丑事说出来的意思,因为我一直相信,遇上大事,叔叔会秉公办理,绝不偏私,就像第一天入住凌家,我被伊弟冤枉一样,谁知......谁知道他竟听信万晓萍的挑拨,不分青红皂白指责我,还逼我道歉!」凌进越说越激动,茜茜轻轻按着他紧握拳头。

茜茜的安抚令凌进稍微冷静下来,只听他淡然说道:「现在的凌家已经没有半点值得我留恋的地方,於是我下定决心,数年内偿还叔叔花在我身上所有钱,然後和凌家一刀两断,为了记住当时的决心,我狠狠地插了自己一刀!」

茜茜一听大惊失色,连忙要求他露出伤口位置,凌进依言拉高裤管,果见大腿有一道刀疤,茜茜略带责备地说道:「平时你很冷静的,干嘛这麽冲动?要是伤了筋骨,留下後遗症什麽的,你说怎麽办?」

听到茜茜久违的罗嗦,凌进感到一丝温暖,笑道:「到时候你就天天扶我,我就天天待在你身边,不就行了吗?」

「我才不要做你的拐杖.......」茜茜碎了一口,嘴角上扬,肩膀微动,凌进与她相处五年,她的一举一动早已了如指掌,知她要敲自己脑门,提前避开,茜茜手指敲空,薄面含嗔地看着凌进。凌进嘻嘻一笑,将头顶递给她,笑道:「打吧!」

茜茜回嗔作喜,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脑门,看着凌进额前发荫早已遮住眼睛,时不时拨弄头发,茜茜叹道:「这些日子东奔西跑的,我都忘了剪发的事情,等我好了,回家就帮你剪剪吧。」

凌进笑嘻嘻地点头,此时此景,彷佛回到从前无忧无虑的日子,二人心中洋溢着无限幸福。

当日下午,医生检查茜茜的身体後,已和寻常健康人无异,准许她提早出院,二人回家前去了小镇买了一些食物和日用品。

回家後茜茜为凌进修剪头发,洛家建於山林之中,最近的发廊也要九十分钟车程,因此日常凌进理发,均是出自茜茜之手,对於修剪凌进的发型,她早已烂熟於心,短短十分钟已完事,凌进去了厕所冲头,茜茜清扫地上头发,接着去厨房大展厨艺,煮了一桌子菜肴。

二人一如平日的夜晚,有说有笑地吃晚饭。

饭後茜茜在厨房洗碗,凌进忽然走来,从後拥抱,乘她回头时亲了一口,茜茜笑道:「想帮忙吗?」

凌进道:「好啊,不过等洗好碗後,我们一起去後院坐坐好不好?」

茜茜没多想什麽,嗯哼答应,二人很快洗好碗筷,手牵手来到後院。

此时正值中秋,屋外吹着乾爽清风,二人出了後院,茜茜「啊」了一声,她看见後院中心放着数十支点燃的蜡烛,烛光连成两个紧紧相连的爱心图案,黑夜中甚是夺目耀人。

茜茜自然知道是凌进的手笔,略带责备地说道:「进进,你越来越厉害了,刚才都没发现你偷偷买了这些蜡烛。」虽然她表面是责怪,却是满脸笑意,心里自然喜欢这份礼物。

凌进见成功讨得茜茜开心,脸上更是欢喜,搂着她笑道:「我当然厉害了,还有一件东西,你看了一定更加喜欢。」说罢忽然跪在地上,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盒,茜茜不明所以,问道:「你......干甚麽?」

凌进笑着打开小盒,里面安放着一枚钢戒,茜茜立刻明白他的意思,眼圈一红,心中激动,蹲下抱着凌进,却是哽咽道:「为什麽?我......我是一个快死的人,不值得对我那麽好.......」

凌进见她哭泣,不禁跟着流泪,他用衣袖擦过眼泪,勉强一笑:「不是说过.......不许说这些事吗?还是说你嫌戒指没钻石,不肯做我妻子?」

茜茜连忙摇头,拭去泪水,轻轻拿起钢戒,发现里面刻着「ForeverloveSisi」,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悲伤,没有戴上戒指,反而放回小盒,道:「进进,在我剩下的时间,你能陪在我身边,我已经很满足了。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情,你还年轻,还是等.......以後,再找一个爱你的女人吧.......」

谁知茜茜还没说完,凌进紧紧拥抱她,含泪道:「我的一辈子,就是你的一辈子!我说过的,你死我也死,我们生要一起,死也要一起,谁也别想分开我们!」

茜茜泪如泉涌,摸着凌进的後脑,哭笑道:「真是傻瓜,短短三个月的夫妻,你也愿意吗?」

凌进听得茜茜语露允意,破涕为笑,道:「那你愿意做我的妻子吗?」

茜茜浅浅一笑,犹如芙蓉出水,戴上戒指,柔声道:「我当然愿意了。」

凌进仰天欢呼,兴奋地抱着茜茜旋转一周,脸上挂满柔情蜜意,此时此刻,就算地上有无数金银财宝,他们二人也不愿移开彼此的目光。

凌进拉着茜茜的手,跪在後院的草地上,仰望天上明月,茜茜问道:「对着月亮许诺就是华国结婚的习俗?」

凌进笑答:「不是,华国地大物博,各种民族结婚的礼仪都很不一样,香城就很麻烦的,数月前就要准备,派喜帖、试婚纱、订酒席、订注册时间之类的,早上玩新郎,上午去教堂宣誓然後注册,接着下午酒宴,直到晚上才完成整个仪式。我们无父无母,又没什麽朋友,将就点,学古代私奔男女,一切简单办事,你说好不好?」

茜茜深情款款地依靠凌进的肩膀,道:「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什麽也无所谓,你喜欢怎样就怎样。」

凌进见茜茜含情脉脉的目光,亲了她一口,二人对着天地起誓,次日去了婚姻注册处注册,由是如此,二人婚後没有去其他地方旅游,只是一如以往过着普通生活,对於他们来说,平淡无奇的生活已是最舒服、最幸福的时光。

然而半个月过去,茜茜的身体又出现恶化的现象,时常需要躺在椅子或床上休息,原本尚有两月多的时间,但她自己感觉,身体最多只能再撑一个月,推测多半因为之前接近三个月未服药,必须重新定期服药数月方能痊癒。

对於突然其来的恶耗,凌进自然不甘心,想起傲门的庞司总,他是眼下唯一有可能找到薛维的人,便提议前往傲门找寻庞司总,茜茜自然没意见,二人便启程飞去傲门。

抵达傲门後,二人入住廉价宾馆,茜茜在宾馆歇息,凌进则日夜出入赌城街,有时蹲在路边,有时漫无目的地闲逛。

当日他们匆匆一面之缘,凌进已不太记得庞司总的容貌,因此但凡发现貌似庞司总的流浪汉,便凝神观察,可苦寻三日,均是无果。

皇天不负有心人,第四日的上午,凌进终於发现酩酊大醉的庞司总在路上闲逛,他满脸欢喜地追上去,道:「庞医生,我找你很久了!」

庞司总勉强睁开醉眼,疑惑问道:「我.......认识你?」

凌进道:「我叫凌进,还记得半月前我们在街尾的赌场门口见过面,我还给你看你师父的药丸呢。」

庞司总想了片刻,「喔」了一声,道:「我记起来了,你就是那个发神经的小子,怎麽,又来找我打架吗?」

凌进苦笑道:「怎麽会呢?这次来,我是想问问你师父薛维的住所,我想去拜访他。」

庞司总大摇其头,道:「抱歉,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为什麽要告诉你?」

凌进急道:「求求你了,我老婆身患怪病,必须服食薛医生的药才能活下去,我会给你钱的,你就告诉我吧!」

庞司总眉头一皱,直白道:「钱我是想要,但我之前已经说过,师父不见外人,他连我也不愿见,我又怎会知道他在哪里做研究?」

凌进忽然跪下,牢牢抓住庞司总的手,哀求道:「庞医生,你也是医生,救人是你的职责啊!如果你真的不知道薛维的地址,不如......不如你帮我制造那枚药丸,好不好?」

庞司总见凌进情真意切,倒是有些动容,叹道:「好吧,我看你年纪轻轻,倒也挺重情义,你把那枚药丸拿来,我去研究看看。」

凌进顿时语塞,吞吞吐吐说道:「这…….这最後一枚药丸.......已经.......已经吃了。」

庞司总听後一脸无能为力,道:「那就无能为力了,我根本不知道那枚药丸的成分,没办法凭空复制。」

凌进继续纠缠道:「那你可以直接去看我老婆,或许你就知道怎样对症下药。」

庞司总摇头道:「不行,我很早以前已经发誓不再行医,只是看你这人挺重情义,我才勉强帮你制药,这已经违反我的原则了,看病的话是绝对办不到,再说,我师父是当世人体开发先驱,他特制的药丸,肯定是极其复杂的药理,老实说,我没有自信可以制造,你还是节哀顺变吧。」

凌进却没有放弃的意思,死缠烂打要庞司总医治,庞司总被缠得不耐烦,对凌进拳打脚踢,凌进不敢反抗,任由他打,打了一会儿,凌进支持不足,松开庞司总的衣角,昏倒在街上。

不知过了多久,寒冷的晚风叫醒凌进,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倒在後巷,想必庞司总怕引人注目,将自己抬到此处。

凌进挣扎起来,全身说不出的疼痛,轻轻呻吟一声,勉强站起来,脚步阑珊地回到宾馆。

茜茜见凌进浑身瘀伤回来,关心地追问不停,凌进如实回答,茜茜劝他放弃,凌进却毅然拒绝,次日一早,他又去赌城街寻找庞司总。

七日内,凌进遇见庞司总三次,每每受到恶言驱赶,或是拳脚伺候,但凌进从未放弃,因为他知道,庞司总是茜茜最後的希望。

第九日,庞司总终於认同凌进的执着,对他说道:「小子,我从未见过像你这麽固执的人,好吧,你说为了老婆连性命也愿意牺牲是吧?我这里有一个地址,事先告诉你,那里的主人非常危险,说不定连面也见不到就死翘翘了,如果你敢去的话,或许你老婆还有一线生机。」

凌进乍听喜讯,以为终於得到薛维的住所,收了纸条,见上面写着一个经纬度,连声道谢,庞司总见凌进脸上只有欢喜,毫无惧色,叹了一声,道:「你好自为之吧,以後我不会再来傲门,别再像个傻子一样到处找我,就这样了!」说罢挥手道别,凌进在身後不断鞠躬,笑道:「谢谢,我永远都会记得你的大恩的!」

凌进兴高采烈地回宾馆,却发现不少人在宾馆门口的马路围观,议论纷纷,凌进上前一看,脸色顿时煞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在他眼前,一名蓝衣女子倒在血泊中,正是数日未见的茜茜!

凌进不顾一切冲开人群,扑到茜茜身上,检查她的鼻息和胸口,一查之下,泪水茫然流下,因为她已无任何生命迹象了!

「为什麽?明明还有很多天的.......」凌进完全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尽管知道茜茜会离开自己,却没想到如此之快,而且还在掌握一丝希望之後,无情地给予绝望。

望着茜茜失去生命的脸庞,凌进仰天长啸,怒骂道:「臭老天,你要玩我到什麽时候!来啊,我不怕你的,赶紧来弄死我啊!」

路人见凌进发狂叫嚣的模样,一一侧目,小声议论,指指点点,此时一名美貌女生来到凌进的身边,战战兢兢地按住凌进的肩膀,柔声道:「进哥哥,你......你别这样......」

凌进回头见是楚彤,却没有丝毫反应,如中邪般自言自语:「为什麽?为什麽?我没做错什麽事情,为什麽要这麽对我?为什麽?为什麽?我一直都没害人,为什麽老天要这麽捉弄我?」

楚彤见他哭成泪人,心中不忍,抱着他道:「洛姐姐不希望看见你这样的,她对我说要你好好活下去。」

凌进顿时回神,追问道:「你说什麽?你见过茜茜姐?你们说过什麽?」

楚彤正待回答,救护车抵达现场,两名救护员打算抬走茜茜,却被凌进一手推开,只听他怒道:「不许碰她!」说罢抱起茜茜,也不知在想什麽,竟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茜茜屍体,回到宾馆房间。

楚彤心知此时说什麽,凌进也听不进去,打电话给家中长辈,请求向警方清理现场并低调处理茜茜的事情,群众围观一阵也就各自散去。

凌进将房间温度调至最低,为茜茜拭擦身上的血迹,见她闭着双眼地躺在床上,心中悲痛,又是大哭一场,过了一阵,门外响起敲门声,楚彤说道:「进哥哥,是我,能进来聊聊吗?」

凌进也正想问清楚事情,打开门让楚彤进来,一进房间,室内低温令楚彤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又见茜茜的屍体躺在床上,安慰道:「进哥哥,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节哀顺变吧。」

凌进拿了一件外衣给楚彤披上,楚彤坐在床边,说道:「真没想到,洛姐姐竟会跳楼自杀,不过......那就可以解释为什麽她要对我说那些话。」

凌进追问:「她好端端为什麽要自杀?你和她到底说了什麽?」

楚彤道:「前几天,我正好来到这里附近,被坏人骗上隔壁房间......他们不怀好意,想对我做坏事,这时候洛姐姐刚好出房,那些坏人看见她长得漂亮,也想一并带进房,洛姐姐就出手料理他们,我们互相介绍之下,我才知道她就是你说的茜茜姐,然後我们聊了许多事情,她把一些东西交给我,说......说等她离开後,要我好好照顾你.......」

楚彤从背包拿出一个红色音乐盒,一枚戒指和一张纸,凌进查看纸张,发现竟是玫国离婚申请,而茜茜已经填好表格并签下署名,凌进茫然不解,道:「为什麽?茜茜姐怎麽会......」

楚彤幽幽说道:「一开始我也不懂为什麽洛姐姐要这麽做,现在......我或许明白她的意思,她是想让我们在一起,所以才和你离婚。」

凌进顿时醒悟,又问:「彤彤,这里离旅游区很远,你又为什麽来这里?」

楚彤脸蛋一红,支吾不说,凌进观颜察色,想起自己回国前曾经和她通过电话,猜测大概她是来找寻自己,叹道:「你对我真好,只可惜我......我没办法报答你的感情。」

楚彤轻轻摇头,笑着转移话题:「我知道你想和洛姐姐安静一下,刚才已经帮你安排妥当,短时间应该没人会骚扰你,但是......你打算一辈子就这麽待在这里吗?」

这句话勾起凌进悲伤之情,他怅然落魄地回答:「我不知道,你让我一个人先静一静吧。」

楚彤点头道:「好,有事就打给我,我就住在附近的酒店。」又见他眼神黯淡,彷佛失去生存的意志,怕他做傻事,临走前打开电视,让他有转移注意的地方,便悄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