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方仍追寻着林喻的於凉踏入了他从未进入的地区,第一眼见着的是,地上满是积水、旁还有些还未融化的冰;右手边突兀的古树上,留着被刺入的痕迹,上头还有些湿滑。
「这家伙……该不会出了什麽差错吧?」屏除掉入耳的那些野兽的叫吼声,心更是沉了些。这种捉摸不定的感觉十分令他不满。
忽然间,一阵熟悉感窜入心头,让他微愣了一下。
——冰凉的气息……
他迅速地回过神来,并朝着那股气息前往。平静的脸反衬出他的内心十分地忐忑不安。
随着距离越发靠近,周围的树上渐渐凝上一层薄霜,而再更深入些,身旁的植物已然结上一层冰;吐息之间,满是白雾。
正当他被一堵冰墙阻挡着去路时,突如其来的声从右方遁入耳中,那带着喘息的语调让他耳熟得很。
——林喻……的声音?
本能跟从自己的探知欲,往前踏了一步;同时,他的不远处——即那声音的源头——发出了一个闷呼声後,带着折断树枝和破空的杂音,遁入於凉耳内。
原本想侧身闪开那尚且不明的物体的他,却在行动前停顿了一会,转躲为抱,将那飞腾中的人形物体拥入怀中,支撑的右脚往後深入土中,滑出了一条痕迹。
「——啊……」怀中的人看着他的双眼、张口愣道。
看着林喻身上持续流着血的伤口和被染上灰红的白发和兽耳,他先是被眼前景色吓唬到,随後回过神来,怒喝道:「林——喻——!」
「哇啊──於……於凉?」林喻正稳稳地躺在於凉的怀中,带着粗喘和不可置信的惊讶语气。
就在两人还停留在那沉默的气氛之下,一声怒吼打破了这份沉寂。顿时,林喻推开了於凉,正色语道:「前面方不远处是刚刚攻击我们的魔兽。」
「我们?」
听见他语气有些不善,林喻顿时发现自己无意识间说溜了嘴;又在如此紧迫的状况之下,只好屈於现实、缓过气,接续着话。
「这个等安全後再和你解释,先来帮我解决那只魔兽!」
於凉心中的确想要立刻知道这段时间的来龙去脉,在看着他焦急的神情後,妥协的点了头。
「别想我会轻易忘记。噢,对了,我的武器可不在身上。」
他冷淡的语气让他忍不住寒颤了些,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猛点头。
「我……我马上做出一把弓给你——!」
林喻试着运转体内所剩无几的魔力、编排起水元素时,於凉的脸色更是沉下了些。
「新的术式就取名为……『冰弓』好了。」随着语句的结束,他的周围发出了淡蓝色的微光,碰触时还能感受到一丝水的冰凉。
「需要帮你做箭──」矢吗……
还尚未说完的话,被於凉抢过弓、用着凶狠的眼神一瞥後,迅速打断、噤声。顿时间,欲哭无泪的感觉在他的心中油然而生。
「我想你应该还有力气走段路,还不去把另外的人带上、远离这里?」
「哦、哦!」
趁着林喻解除法术的时间,於凉叹了口气,脸上冷峻的神情被无奈盖去不少。提起缺了弓弦和箭矢的冰弓、做起拉引的动作时,前端渐渐展露出一丝微光,看似柔和,却又觉得十分锋利。
「引箭‧突射。」
他的手指微微前指,弓前的光芒便如脱缰野马般往前直冲,所到之处都被那道光显得微亮。而後於不远处传来野兽的哀呼声,却让两人的心情顿时荡到了谷底。林喻解开魔法的右手顿时愣在原地,让内头的小孩抓了住。
「大哥哥,怎麽了吗?」
冰冷的双手再度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看着他眼中的困惑,林喻左右轻轻摇晃他的头。
「没事。我们──可能得开始离开了。」
哀呼声回荡在树林内,倒塌声不仅是持续干扰着林喻的听力,那带着绝望气息的哭嚎更是缭绕在耳旁,仿若有魔力般──
「魔力……?」思其及的他,带着猜测的口吻、反握小孩的手,走向前拍了拍於凉的肩。
「怎麽?」於凉看着自己的好朋友紧握着一个陌生小孩的手,眉头深锁了些。
「呃──是这样的──」看着他的表情,林喻又再度感受不寒而栗的滋味;不想命葬於此,也只能硬着头皮,和他说了说自己脑内的推断。
「──你是说,牠正利用着声音来扩散自己的魔力?」於凉有些惊讶的往前方看去。
「嗯,如果照我的推理──大概是个极强的法术。」他有些担忧地紧握住自己的左手,「现在跑或许还来得及,赶快走吧?」
「不。」一声拒绝让林喻有些错愕,「我不认为施展的时间够我们逃离牠的施法范围;更何况,你现在这种状况还能跑?」语气中带着一丝现实的讽刺。
「好、好吧……」
正当他有气无力、妥协地同意,并向前踏出第一步时,平淡的问句打断了他的行动。
「你想做什麽?」
於凉表面上虽是对着他的行为感到疑惑,内在却已是怒火中烧,仿若只要一个助燃物,就能让他烧起那滔天怒火。
「呃,我想去──」瞄到了於凉过度平静的表情,又见着不发一语、睁着双眼的小孩,转口语道:「去旁边那里找个休息点啊。」
说完,先是牵着小孩的手,而後快速的走到刚才指的位置。重头到尾,於凉并没有吭声。
「我就在这里等你!」
听到这麽一句话後,他微微颔首、加速向前奔走;而他那紧绷的神经,也在此时松懈了下。疼痛、虚脱的感觉扑袭而来,只能虚弱地靠着树干。
「哈哈……好像,有点过火了……」一旁的小孩听见他的自嘲,走了上前。
「大哥哥……」
他的语气中夹杂了担忧和落寞,听得林喻好生抱歉。只好微微一勾唇角、尴尬且牵强地哂着。
「……怎麽了吗?」有气无力的笑容本是想要减轻他的担心,反而让他蜷起的手指握紧了不少。
「为什麽要隐瞒真实的情况?为什麽要──」鬼使神差地,林喻抬起手来、摸了摸他的头,打断了他激动的话语。
「原来是……想问有关我的问题啊……?」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将手下移了些、抹去小孩溢出眼角外的泪水,「放心吧,我现在不会离开这里了。如果有什麽委屈……还是哭出来的好。」
看着面前的小孩听到自己这番话而开始嚎啕大哭,心中更添了无奈和自责。只好让他倚在自己身上、而自己坐在枯枝落叶上。
──哎……莫名其妙的、事情好像越来越麻烦了。林喻无奈地暗忖着,手还不忘轻抚着小孩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