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少莹的父母彻夜焦急的等待,两个人完全不敢离开电话旁,深怕错过了任何一通电话,但等着等着两个人都体力不支开始打盹。

梦中妈妈看到少莹背着背包往车站的方向走,急着一直呼叫:「少莹!少莹!你要去哪里?停下来啊!」,但少莹依旧头也不回,只是不断地往前走。

妈妈在此时瞬间惊醒!原来是在作梦。但身为妈妈的直觉,立刻猜想起各种的可能性,她理了理当天事件的脉络,觉着少莹负气离家出走不无可能。立刻叫醒了老公:「老公,你醒一醒!我想到少莹可能去哪里了!」

少莹爸爸一听到妈妈这样说,霎那间清醒,急着问道:「你知道少莹去哪里了?」

「你现在立刻打电话给玉欣,少莹有可能去了她那里。我上楼去少莹的房间看看有没有什麽线索。」一说完,妈妈立刻往少莹房间去。

开了门,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妈妈眼泪又开始不听使唤,但还是赶紧的翻了翻书桌和衣橱,书桌上、抽屉里都没有留下任何字条。妈妈打开衣橱,平日里衣橱都是妈妈整理的,所以一看就发现里面少了包包和她平日最爱的几件衣服,这个事实让妈妈几乎昏眩,平日里如此乖巧听话的孩子,竟然会不管不顾就离家出走。从小到大,关於少莹的一切她都亲力亲为,几乎把全部心思和精神都放在这个孩子身上了,她花了所有的时间在陪伴她、教育她,她有自信她们之间的关系是最紧密的,她怎麽可能会如此背叛她?

这一切一定都是被姑姑带坏的!小孩子还不懂得办别人心,姑姑稍微讨好她,她就以为姑姑是个好人,开始受到姑姑的影响,变得跟翔翔一样,整天只知道玩乐、不知上进。就像古代少年皇帝一样,听信谗言、不辨忠奸,最後变成了亡国之君。想到这里,少莹妈妈就满肚子火,很不得立刻冲上台北撕了少莹姑姑。

而爸爸这里,一听完妈妈的话也觉得非常有可能去了姑姑那里,少莹平日里就最喜欢找姑姑和翔翔玩了,只是爸爸不懂为什麽少莹会不说一句,就自己去了姑姑家。但情急之下,无法细想这麽多,就先打电话给姑姑。

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爸爸也顾不得这麽做会扰人清梦,还是让电话响个不停。又过了许久,终於有人接电话了。

「喂!」电话那头传来玉欣的声音,但态度显得非常不悦,毕竟是在清晨时分,若不是担心会吵醒翔翔,她根本就不想起来接。

「玉欣,我是哥哥,少莹有没有在你那里?」爸爸满心期待着姑姑的回覆。

「少莹?少莹为什麽会在我这里?」姑姑满头的问号,但直觉少莹应该出了什麽事情了。

「少莹不见了。」爸爸最後的一线希望还是扑空了,只能无奈地对着姑姑说。

「怎麽回事?为什麽少莹会不见?」姑姑听了吓了一大跳,完全无法想像怎麽会发生这样的事。

「昨天晚上就失踪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也报警了,但是到现在都没有消息。」爸爸手撑着额头,意志非常消沉。

「你等我,我现在就过去帮你们一起找。」姑姑听完也按耐不住了。父母过世後,哥哥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而且她一直很想有一个女儿,却无法如愿,少莹从小就乖巧可爱,又很照顾翔翔,她早就把她看得像自己女儿一般。

「好吧!多个人手一起找也好。」爸爸虽然不指望姑姑来就能有什麽进展,但多一个人力帮忙总是好的。

电话挂掉後,少莹妈妈正好下来,一见爸爸已经说完电话,立刻就问:「怎麽样?有在玉欣那里吗?」爸爸失落地的摇了摇头,只回了一句:「没有。」

「没去玉欣那里吗?」妈妈不敢置信,她原本已经笃定少莹就是去了姑姑那里了,却没想到竟然没有,那她会去哪里呢?妈妈的思绪再度陷入胶着。

「少莹的包包跟衣服都不见了,她是自己离家出走的。」妈妈虽然很不乐意,但还是说出了这个惊人的结论,她很担心爸爸会怎麽看这件事。

「离家出走?怎麽会?这…这家里不是都好好的,为什麽要离家出走?她自己一个人能去哪里?」爸爸丢出了一大堆问号,他完全无法解释为什麽少莹会离家出走。

「我本来以为她应该就是去了玉欣那里,如果没在玉欣那里,我也想不出她能去哪里了。」妈妈已经殚精竭虑,想不出其他可能了。

「少莹为什麽要离家出走?到底发生了什麽事?你要说来我们才能一起想办法啊?」爸爸非常心急,不懂平时乖巧的孩子为什麽会突然离家出走。

「我知道了!今天是钢琴比赛初选,少莹的手受伤了,她一定是担心自己会表现不好,压力太大才会离家出走,天啊!我怎麽会没想到!她平时就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孩子,一定没办法接受初选没过。」妈妈原本认定少莹是被姑姑蛊惑,所以一定是去了姑姑那里,现在既然不是的话,那唯一的理由只能是这样了。只可惜,这样的理由不过是妈妈自己内心的投射而已。

「怎麽会这麽傻呢?」爸爸很少陪伴家人,所以由衷地以为对少莹最了解的人就是妈妈,对於妈妈的说法很快就接受了。

「既然如此,我们要赶紧想方法找到人,你在家里继续等电话,我先到警察局去说明状况,然後拿照片去车站附近问问看有没人见过少莹,也许会有一点线索!」爸爸条理清晰、当机立断,与其在家悲痛苦等,不如化被动为主动。

当少莹父母苦苦找寻女儿下落的时候,薛顺昌和吕少莹也因为钱被偷了而一筹莫展。

「怎麽办?如果扣掉回去的车钱,我们已经没剩下多少钱了,如果要再住一晚,我们可能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薛顺昌把身上的钱全部拿出来算了一遍,思考着接下来该如何安排。

吕少莹低头不语,其实她还是想继续留在花莲,这可是她豪掷了全部的筹码才来的,她不想就这麽回去,但把钱弄丢的人毕竟是她,总觉得没什麽立场说出太任性的话。

「如果不想饿肚子的话,我们今天就必须回去了。」薛顺昌一边盘算着他们的处境,一边观望吕少莹的反应。

「喔…看你吧…我都可以。」吕少莹继续低着头,害怕表情会出卖自己不想回去的思绪。

「那…你能忍耐一天没东西吃吗?」薛顺昌还是发现了吕少莹的小心思。

吕少莹原本宛如枯萎的花朵,一听到这话,彷佛春回大地,整个人重生成了骄阳下的向日葵,立刻开心的说:「我可以!我可以!」

看到吕少莹这样开心的表情,薛顺昌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他喜欢看吕少莹开心,他喜欢这种能带给别人幸福的感觉,因为吕少莹,他才开始觉得自己是真实存在而且被需要的。

虽然很开心,但在搭车回市区的路上,两个人肚子都饿得不得了。薛顺昌自己常常有一顿没一顿,倒是不觉得太难受,但是实在不忍心让吕少莹饿肚子,沿路还是想着有没有能让吕少莹吃饭的法子。车子开到靠近市区时,一整条搭在路边的铁棚让薛顺昌整个眼睛都亮了,立刻按了下车铃。

「怎麽了,我们还没到站啊!」吕少莹不知道薛顺昌为何要下车。

「你先跟我下来,我们有东西吃了。」薛顺昌拉起了吕少莹的手便下车,开心的像中了乐透一样。

薛顺昌带着吕少莹走到刚刚搭铁棚的场地,果然占着半边马路的铁棚架里,正是婚礼宴请宾客的流水席。

「你看!有办桌耶。我们可以去里面吃个饱了!」薛顺昌高举双手直呼万岁。

吕少莹却是满头雾水,皱着眉头问:「我们又不认识新郎新娘,怎麽进去吃?」

「这有什麽难的。等一下我们找个偏僻一点的位置就坐下来吃,有人问,我就说你是我的妹妹,爸妈还在忙叫我们先过来。」薛顺昌开始行前教育。菜市场常有人办流水席,薛顺昌时常进去混吃混喝,累积的经验可以出一本教战手册了。

「现在开始,我小六、你小五,我们是隔壁庄阿吉的小孩,你就假装很怕生,全部都我来回答就好了。」薛顺昌缜密的分配任务。

吕少莹整个目瞪口呆,薛顺昌这完善的作战计画,真是让她刷新了眼界。

薛顺昌大摇大摆地就钻进流水席里,找了一个离主桌最远的座位坐下。「我跟你说,前面那桌有放花的就是主桌,离主桌越远的就是跟新郎新娘比较没有亲戚关系的,坐这边乱呼咙比较不会被抓包。」薛顺昌专业解说乱入流水席的原则。

果然才一坐下来,斜对角一个鸡婆欧巴桑就开口问了:「你们是谁的小孩?怎麽只有你麽两个?大人呢?」薛顺昌果然料事如神,吕少莹佩服不已。

「我们是隔壁庄阿吉的小孩,爸妈还在忙叫我们先过来。」薛顺昌面色沉着、应答如流。

「隔壁庄?我就住隔壁庄的啊!怎麽没听说过有谁叫阿吉的?」欧巴桑这一问,让薛顺昌和吕少莹像裸泳却遇到海水退潮一样,糗大了。

「我们其实已经搬走很久了啦!哈哈哈!」薛顺昌额头都冒汗了,只希望这个鸡婆欧巴桑可以适可而止,又不是你请客,我是谁甘你屁事啊!

欧巴桑此时用手肘推了推隔壁的客人,问道:「我们庄里有人叫阿吉的吗?而且还搬走很久了。」

果然没有最鸡婆,只有更鸡婆。吕少莹不安地看着薛顺昌,薛顺昌则已经在盘算着怎麽退场了。

「我怎麽会知道。」鸡婆欧巴桑隔壁的客人显然不太想理她。真是好险!

「啊!」这恼人的欧巴桑突然恍然大悟一般问说:「你是不是庄尾旺仔的孙子?」

薛顺昌像得救了一般,连喊着几声「对!对!对!」,真是运气太好了,阿吉这个菜市场名果然全国通用啊!

「不对喔…旺仔的儿子还没结婚喔!怎麽可能有这麽大的孩子。」欧巴桑对着吕少莹和薛顺昌露出狐疑的表情。

薛顺昌没想到这个死欧巴桑竟然还会设陷阱,这真的是他混流水席以来遭遇到最厉害的敌人了!如果他不使出这十二年来的毕生绝学,今日就要在吕少莹面前葬送他的一世英明了。

「阿姨!」薛顺昌用了非常夸张的语气,「你手上的戒指也太美了吧!是你老公送的?还是你小孩送的啊?」这招百试百灵,是薛顺昌修练了数年,与菜市场无数欧巴桑过招後,习得的独门绝技,用来转移话题,一服见效。

「呵呵呵…没想到你这麽小就这麽有眼光喔!我老公哪会送这个给我,是我女儿送的啦!」欧巴桑笑得合不拢嘴,看来已经中招了。

「阿姨,你女儿好孝顺喔!」这句话一出口,欧巴桑只能束手就擒了。

「呵呵呵…也没有多孝顺啦!」满满的得意都写在欧巴桑的脸上了。「说是母亲节礼物啦!我都一直叫她不要乱花钱,就是讲不听。一直说我平常太辛苦了,一定要我收下!还说翡翠很衬我的肤色,叫我一定要每天戴着。不然每天戴着戒指,其实很不方便的说。」故作谦虚,但其实超怕大家不知道。

正巧开始上菜了,一盘一盘的海鲜冷盘装饰的华丽无比,服务人员俐落的一桌一桌送上。菜一上桌欧巴桑就开始招呼起薛顺昌:「来!来!来!这些都很营养,你们正在长身体,一定要多吃一点,不要客气喔!」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不可思议的真人真事!吕少莹亲身经历後整个惊呆了。没想到薛顺昌还有这样的特殊技能,一句话让你吃免费流水席,於是感叹地对薛顺昌说:「为了吃,你也是不容易啊!果然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有杏仁?菜里有杏仁吗?」薛顺昌以为吕少莹想吃杏仁。

「拜托你多读点书好吗?是『有心人』啦!」吕少莹表示非常无言。

薛顺昌整场跟欧巴桑聊的可开心了,完全切中欧巴桑热爱的话题,一场喜酒吃下来,感觉都快成了忘年之交了。流水席快结束时,还帮薛顺昌打包了一堆食物,对他照顾有加。

薛顺昌提了一堆食物离开婚宴,得意地对吕少莹说:「你看!有了这些我们这两天就不怕饿肚子了。」

「对啊!真的好险有你耶,不然这下真的要饿到明天了。」吕少莹好庆幸有找薛顺昌一起来。

「我们等一下先去找住的地方,等确定没问题之後我们再出去玩。」这趟旅程下来,薛顺昌开始懂得事先计画的重要性。

「没问题!都听你的。」吕少莹也开始感受到薛顺昌的可靠,他们之间开始跨越朋友,建立一种夥伴的关系了。

薛顺昌和吕少莹在前往市中心的公车上时,少莹爸爸正在车站拿着照片到处问人,焦急的模样让人非常心疼。问了车站售票员和附近店家後,没有人有印象照片中的女孩,越接近中午,闷热的天气开始让人难以忍受,爸爸只好先回家,看看家里是否会有好消息。

爸爸前脚刚回到家,姑姑後脚也到了。少莹爸爸出来开门,姑姑鞋子都还来不及脱,就急着先问:「怎麽样?有消息了吗?」

爸爸拿了双拖鞋放地板要让少莹姑姑换上,一边摇摇头却没说话。

少莹姑姑进到客厅,就看到少莹妈妈瘫坐在沙发,双眼红肿、面色枯槁,三魂七魄像飞走了一般,也没看她一眼,更别说打招呼了。看到哥哥和大嫂这个样子,实在於心不忍。

「现在状况怎麽样了?」少莹姑姑想先问清楚,才好一起想办法。

「是少莹自己离家出走的。已经联络警方了,警方说一有消息就马上通知我们,但警方也说了,我们要先想出她可能会去的地方,不然茫茫人海,他们也无从找起。我早上也拿着少莹照片去车站到处问了,没有人有印象。少莹好狠心,竟然一通电话都不打回来,至少让我知道她平安也好。」少莹爸爸说到这里,也顾不得在自己妹妹面前,眼泪迳自夺眶而出。

「哥,我能理解你有多难过,但遇到了我们就是只能想办法面对,你可以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麽事吗?少莹怎麽会突然说走就走呢?如果没有什麽刺激,一个小女孩哪来的勇气?我们先厘清少莹的想法,也许就能猜到她去了哪里。」少莹姑姑觉得哥哥嫂嫂情绪正激动,也许无法仔细思考,所以她尽量让自己理性分析,希望她的到来能实质帮上忙。

「你现在是来帮忙的?还是来兴师问罪的?」少莹妈妈某一条敏感的神经被刺激到了。

「大嫂,我不是这个意思。」少莹姑姑微微深吸一口气,试着体谅少莹妈妈现在情绪不稳。

其实大嫂刚进门时,他们关系还满不错的。之後少莹出生,大嫂开始变得忙碌,她也到台北工作,渐渐就比较少联络,没想到她工作发展的最好的时候,父母却接连开始生病,那时几乎都是大嫂帮忙跑医院,後来父母过世也都是大嫂在处理,可能是那时埋下的心结,大嫂之後说话总是酸言酸语,但玉欣知道自己理亏,总是尽量忍耐着。

「玉欣好心过来帮忙,你现在是又怎麽了?」爸爸也觉得妈妈有点不可理喻,但在这个当下,大家的情绪都到了临界点了,所以不敢把话说得太重。

「好心?你是来看戏的吧!你就是见不得我把孩子教得这麽好,动不动就暗示她哪里好玩,还买了一大堆玩具迷惑她的心智,你们家自己自甘堕落,别把少莹也一起拉下水。」以前妈妈还顾虑着彼此的情面,将这些想法放在内心深处的黑暗面,此时情绪已经彻底失控,这几年来累积的不满一次全说出来了。

「好玩…」妈妈突然自言自语了这麽一句,脑袋里记忆开始快速的回溯,想起了翔翔说的花莲好好玩,再到後来少莹看花莲的旅游书,一幕幕让妈妈联想到少莹可能去的地方。於是一个起身,快速奔往二楼少莹的房间。爸爸和姑姑见状,不多想就先跟了上去。

妈妈一进房间,就将书桌上所有的书一本一本拿起来,看了一眼就往地上丢,直到书桌上、抽屉里完全没有任何一本书。少莹姑姑不解地看着大嫂丢书,同时也注意到了房间里所有的香菇人玩偶都不见了,那些都是少莹视作宝贝的东西,竟然一个影子都没有了。

「旅游书不见了!少莹一定是去了花莲。」妈妈开始痛哭失声,接着开始指控姑姑,「都是你,都是你害的!就是你跟翔翔跟她说什麽花莲很好玩,她才会一声不响地就跑去。」

对於少莹妈妈的指责,姑姑终於也忍耐不住了。

「你说这话也太过分了吧!什麽叫做我害的!一个孩子好好的,为什麽会想去花莲不敢说?为什麽宁可冒险自己一个人去?甚至连电话都不打回来!这些到底都是谁害的?」少莹姑姑直接把话都说开了。

「你才是做贼的喊捉贼,如果不是你去跟他说什麽花莲的事情,她怎麽可能会知道要去?不知道别人教育孩子有多辛苦,整天一直拿一堆没用的玩具过来,让她看一堆没营养的卡通,少莹就是这样才会变坏的。」少莹妈妈依然执着的认为是姑姑的错。

「所以我送少莹的香菇人全部都不见了,是不是因为你把它全部丢掉了?」姑姑此时已经完全失了原本的教养,直接把大嫂当犯人了。

「是又怎麽样!就是你送的那些破烂,让少莹完全没办法专心准备钢琴比赛。」妈妈还是坚决自己的想法。

「钢琴比赛!钢琴比赛!你眼里除了成绩和比赛,还有少莹吗?你看看少莹,她活得像个孩子吗?她是个人,不是马戏团的动物,你的做法根本不是在教育她,你只是在训练她成为一个听话的魁儡。」以前姑姑也顾虑着彼此的情面,将这些想法放在内心深处的黑暗面,但面对大嫂的指控太不甘心,於是将这几年来累积的不满也一次全说出来了。

「你知不知道她第一次来我家玩的时候,光是不小心打破一个碗,就吓得蹲在地上发抖,我跟她说你不用那麽紧张,那又不是骨董,破了就算了,她还是一直对不起,整个晚上都紧张得不敢跟我说话,这样的孩子你不觉得心疼吗?你如果不心疼,这孩子乾脆给我带回去好了!」姑姑已经气到完全失去了理智了。

「够了没!」少莹爸爸突然一声大吼,「你们都给我闭嘴!这样吵少莹就会回来吗?」少莹爸爸觉得自己头快爆炸了!这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像了,他以为他经营的是一个幸福平凡的家庭,自己还算事业有成、太太尽责地照顾家里、孩子也是乖巧又优秀,虽然夫妻关系平淡、家里也偶尔会有争吵,但也就是平常人家的日常不是吗?怎麽会一夕之间突然翻转。他已经搞不清楚,现在的争吵和之前的安稳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哪一个才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