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阳乖乖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起来一如往常。江凛舟看见这样子的他,心理莫名的涌起一股不舒服,但他自己也说不清这种感觉到底是什麽,黏黏腻腻的。

画布上被食物沾上一点油,明明不是很大的面积,却洗不掉,那污渍占了一个无法忽略的存在,为什麽一个不小心的过失会让痕迹永远存在?彷佛一个不可触摸的禁地,因为害怕着油污的扩散,也害怕自己的双手会因沾上了而再也洗不清。江凛舟的脑子一直绕着同一件事打转,回程的路程比去时安静多了,大家都累了,一片沉长的死寂对比着刚上车时的吵杂,不知怎的,江凛舟脑海中缠满了那去不掉的油渍。

「欸你到底跑哪里去了?」面对着严阳,江凛舟心里是那一份把他留在大厅的愧疚。

「…去画画。」严阳的声音很淡很淡,他捏了捏手中的画册,垂眼没有抬头看向江凛舟,但後者没有忽略他细微的动作,目光随之跟着看向严阳的画册。

「你都画些什麽?借我看。」

话说出口的当下,严阳第一个反应是一口回绝。

完全不出乎意料

江凛舟开始怪罪自己的急躁,接着他试图用其他方式来和严阳交谈,目的是希望能看到他的画册,而这个举动没有任何的原因。只因他找不到言语和方式来和严阳相处,所以只能绕着那本画册不停地打转。但他所有的问句都简单的被严阳以不到几个字的单词给句点了。

「喂那你画我吧。」江凛舟无计可施,他随口乱说了一句,但这却是唯一一句引起严阳注意的话。

「你认真?」严阳首次偏过头看了江凛舟一眼,随即又立刻觉得自己说错话了,他马上补上一句,「不要。」

哈哈来不及了。

江凛舟咧嘴笑着,「你那麽会画,这次就画个我的肖像吧。」他边说边急着从书包里掏出手机,动作俐落的拍了一张自拍,「我把照片寄给你,你就照着画就行了,但是也可以自由发挥啦,只要不要把我的帅脸画歪就好了哈哈。」严阳就在措手不及之下,把通讯方法留给了江凛舟,也在瞬间收到了来自江凛舟的讯息,而内容就是那张自拍。

「那你画好之後记得给我。」话说完之後,江凛舟突然觉得心情非常的愉悦,可能是因为和严阳有了进一步认识的机会,也可能是有了他的联络方式,也可能是严阳身上有了一张自己的照片。反正那种油腻的感觉好像消退一点了。

他不吵不闹了,在说完那些无理头的话之後,身边的江凛舟又莫名其妙地要他帮他画什麽肖像,但现在他安静了。严阳突然之间想起这种感觉有点像他们一起进植物园时,江凛舟追在他身後滔滔不绝地说话。严阳微微转动眼珠,想看看他在做什麽,江凛舟的气息好安静,从只动眼珠的这个幅度,他还是看不太清楚他在做什麽。

为什麽他才闭嘴几分钟而已我会很不习惯他的安静?

严阳放弃指转动眼珠了,他直接转过头去。

江凛舟睡着了。

那个吵死人的大男孩竟然在这短短不到几分钟的时间睡着了。他肯定是累坏了。

是因为跟我说话让他很累吗?

虽然不比秦真磷高但江凛舟也绝对算是个高个子的男生,他的骨架宽但肌肉分布的非常均匀。江凛舟的肤色偏浅麦色,鼻梁微挺,嘴唇有着一定的厚度且时常保持着红润,夸张一点来说,看起来就像上过一层唇蜜一般。他的眼睛不是王果的外双,也不是秦真磷的内双,更不是严阳的单眼皮,而是一只内双一只外双,认真看起来有点一大一小。他蓄着篇长的刘海,总是非常流行的发型,最近还染了颜色,色泽偏深棕色。

他其实长的很好看的。

简简单单的五官拼凑在一起竟然会出现一张这麽好看的脸,严阳眼角的余光飘向窗户上倒映出的自己的脸,他长得就无一点特色,也是平凡无奇的五官拼凑起来的,却不是一张特别好看的脸。顿时之间严阳觉得有些泄气,有些讨厌自己一直以来习以为常的平凡,也讨厌这人见人忘的大众长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