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碎淚的漩渦 — 第三章。真心(04)

跨出步伐前一秒，目光立即被离我几步之遥的身影给吸引。修长的身子静静伫立在树荫下，斑驳的阳光透过树叶落在他雪白的制服上，如冷光般的双眼，令人难以直视。

泽语冽……

「棠棠，怎麽了？」颜皓轩边说边循着我的视线望去，「咦？他是上次从课堂上带你离开的学弟吧？怎麽会出现在这里？」

「泽语冽……」我喃喃自语，像被下咒一样，双脚开始不由自主走向他。

「棠棠，等一下！」颜皓轩拉住我的手，「你身体不舒服，还是先去保健室吧。」

「皓轩，你先去帮小絮买午餐，我有话想跟泽语冽说。」在颜皓轩摇头否绝之前，我双眼哀求望向他，「拜托你……」

「真是拿你没辙，自己小心点喔。」他无奈一笑，旋即转身离开，留下一个不大不小的空间。

一个刚好容得下，我跟泽语冽独处的空间。

我站在原地扭紧手指，全身不由自主的魏魏颤抖，看着泽语冽面无表情的身子由远而近，最後经过我身边，毫无停留的意愿。

我强行拉住他的手腕，低声呢喃：「我有话想跟你说。」拜托，谁都可以，就只有你，不要无视我。

「我很忙。」他不费吹灰之力甩开我的手，眼神如出一辙的淡漠，「抱歉打扰你们恩爱。」

看他轻松一踩，帅气翻过石头，脚步丝毫没有眷恋。我不想失去这次跟泽语冽说话的机会，也不知哪来的潜力，彷照刚才的方法俐落翻下石头，追到泽语冽身边扯住他的手，在他转过身时一头撞进他怀里。

我用力环住他，不知是否身上的伤触动了眼泪，我在他怀中微微哽咽，「是因为从石头上要下来时我身体忽然不舒服，皓轩怕我受伤才会连忙接住我。如果那样算恩爱，那现在这样你怎麽说？」

「你很幼稚。」他虽然还是表现出很冷漠的样子，但语气却不再冰冷，「俞棠枫，你可以放开吗？」

「我不要。我一放手，你又会跑掉了。」

「你真是……算了，你想说什麽？」

他话语中带着无奈的一丁点温度，迅即融化我最後一道防线，斗大的泪珠缓缓落下，濡湿泽语冽的制服，「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麽跟你道歉才好，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听阿杰说你哭了很久。」他淡然。

「我知道眼泪不能解决问题，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麽办。泽语冽……你的样子让我好害怕，害怕你会讨厌我、害怕你会从此不再原谅我。」我强忍着眼泪，想让它别像瀑布般流下，却没料到那些泪如同利刃，所到之处都在发疼。

「阿杰应该有跟你解释我没有讨厌你吧？」

「讨不讨厌是一回事，原谅又是另外一回事。」我咬住颤抖的唇，双眼在此刻早已看不清，「泽语冽，拜托你原谅我好不好？」

半晌，他偌大的手抚上我的後脑，轻轻叹息，「俞棠枫，我早就原谅你了。」

我含着眼泪抬起头来笑望着他，扭曲晕眩的世界依旧，唯一不同的是，这次的眼前不再黑暗，而是一片刺眼的光亮。

『俞棠枫，我早就原谅你了。』

用手臂遮着眼，循着声音的来源前进，穿透那片白光後，我依稀可见泽语冽站在不远处的身影，脚步轻轻一跨，我瞬间来到他面前。

「泽语冽。」拉住他的手臂，顶着红扑扑的双颊，我仰起头，嘴角满溢幸福的笑容。

「来了。」他微勾起唇角，主动拉起我的手，「走吧！」

「要去哪？」

「回你的世界去。」

「什麽？」

「棠棠、棠棠。」如往常一样，我还来不及理解泽语冽话中的意思，温柔熟悉的嗓音就在耳边响起，唤回我那错愕的灵魂。

眯开眼，脑袋还是有些晕眩，伤口依旧泛疼，我全身都使不上力，只能勉强对身旁的颜皓轩挤出一句话，「皓轩……这是哪？」

「这里是保健室。」

保健室？

我拧眉，暗自在心底叹息。所以……我在跟着皓轩下石头後遇到泽语冽、跟他解释、抱着他道歉……这些都是做梦吗？

不会吧……

颜皓轩发现我不敢说出口的困惑，主动向我解释着：「详细情况我也不清楚，但我知道是学弟把你抱来保健室的，他还为此翘课陪了你一整个下午，现在都已经是放学时间了。」

所以那些……不是梦？

「我睡了那麽久吗？」我一手扶着额，勉强从不算柔软的床上撑起身子，虚弱道：「那泽语冽人呢？」

「看到我来他就说有事要先走了，但他有交代要先盯着你把这东西喝光才能回去。」颜皓轩贴心地帮我把上头紧栓的盖子打开後才递到我面前，无奈笑道：「这年头管家族越来越多了。」

我接过牛奶，开玩笑反问：「你不也是？」

他无辜对我耸肩，拉开一旁的椅子坐下後，不再说话。

望着眼前装在玻璃瓶里的白色牛奶，脑中不禁浮出泽语冽在阳光下与我四目相接的身影。他都陪我一个下午了，为什麽不等我醒来呢？好不容易有机会跟他相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