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心姊?谁找她呀?以前福利社的人吗?」

「一个男人,开的车还不错。」

「男人?淮心姊还认识其他的男人呀,也--」

「她认识哪个男人都无所谓,只要别辜负阿青。」这麽多年下来,谭栩对於谭青是亏欠的,当年谭家的担子那麽重,连他自己都没办法扛,入狱後,在牢里受尽欺凌污辱。

他总会想着外头的光景,总会想着如果没有替人顶罪入狱就好了。

直到他遇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与他差不多岁数,一听到他姓谭,笑着说花莲张老大的底下,也有一个疯子姓谭。

「疯子?怎麽说?」像他们这种最菜的犯人,自然住在最边间,最潮湿之地。黑漆漆的没有光,长久下来,皮肤都是病态的白。「跟我姓的疯子,我还真感兴趣。」

「你不知道?有个小夥子,似乎还没成年吧,砍人手指眼睛都不眨的。他讨债的功夫,一堆老手都望尘莫及。」

「那人叫什麽名字?」

「跟你一样,姓谭,两个字,谭青。」

听到谭青,谭栩的瞳孔紧缩,嘴唇颤抖:「你说谁?」

「谭青呀,你认识?这也难怪,那谭青的名气真是大,我跟他见过一面,小小年纪,气势又猛又烈,砍人丝毫不手软,见血都是沸腾。」

见血都是沸腾?

谭栩吞了口水,脑袋一片懵。在他记忆里头的谭青,是阳光是刚毅,但绝对不是狠绝的。以前他跟大哥在打打杀杀,夜晚给他们留盏灯的是谭青。

到底是什麽样的世道,让谭青变成了这个样子?

「你还知道……知道谭青一些什麽吗?」

「谭青?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可他跟我们这种小混混不一样了,张老大挺倚重他,高利贷那一块,都是让他来做,手上的扣打应该不少,算是混出一个名堂。像我们,还得替人顶罪,谭青犯事,张老可要招呼底下的人,帮他顶。」

这话听得谭栩难以消化。

突然,他说不出谁比较好了。像他们这种人,到哪不都一样吗?在牢里被有形的限制了自由,在外头被压力限制了人生。都是一样的,他们活在最底层,挣扎、攀爬,都只是为了喘口气罢了。

谭青爬得越高,将来一跌,可就摔得更重。

他可从来都不相信,黑道会有什麽狗屁道义,至少那个张老大?呵呵,别反捅别人一刀就好,谭青人前风光,实际上是走在刀子口上,谁都不容易。

「栩哥你干嘛不说话呢,发什麽愣!」

「什麽?」

「我问你话,你怎麽不答呀。」

王达贵大概是一个天生的小傻子,一点都看出谭栩的纠结。

「你刚才问什麽?」

「你该不会都没认真听我说话吧?」

「我在想事情,对不起,你再说一次好吗?」

「我是问你,是不是认识那个人。」

「不太认识。」

「既然不认识,那干嘛这麽纠结?说不定真是路人呀。」

「但愿吧。」内心或多或少都有点在乎,谭栩勉强一笑,真希望自己的脑袋能够跟他一样简单。

「说但愿还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我发现栩哥真的很常忧郁呢。」跳到谭栩的面前,王达贵真诚道。

「我才想说你怎麽能够活得这麽乐观。」

「我这不是活得乐观呀,开心过一天也是一天,伤心过一天也是一天,老想着不好的事情,这样会变老吧。」王达贵的处世哲学就是这个样子,他可没有那麽多弯弯绕绕,人活得很实在。「栩哥,我知道你跟青哥一样,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可是人还是要活得高兴,千万别成天活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