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浅脑袋里是空白的,好不容易才消化完男人刚才那番难得坦承的话,然後,她一张清丽如水的脸瞬间红得娇艳。
「我⋯⋯」她喉咙发乾,挤出了一个字後就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一双乾净的大眼睛呆呆地看着薛澈礼,盛满惊讶和不敢置信。
小女人娇憨的小模样让薛澈礼看得心满意足,觉得于浅现在的样子於他而言真是怎麽看怎麽顺眼。他把视线转回挡风玻璃,看到前方号志变成红灯便踩了煞车。
「怎麽了?舌头掉了?」他语气轻松地问,又开启了毒舌模式,但是天晓得他有多紧张——冲动之下不小心告白了,偏偏对方看起来似乎还蛮状况外的,万一被拒绝那怎麽办?
总是思虑周全的薛澈礼,终於知道了冲动为何是魔鬼。
见于浅还是沉默,薛澈礼轻轻地笑了一声。
「没关系,没办法说话就点头摇头。点头就表示答应,如果是摇头⋯⋯」顿了一下,他恶趣味地说:「那你就下车吧。」
「欸?!」于浅一个激灵,要不是系着安全带她会从座位上跳起来,「你这人怎麽这样啦!」
「所以,你到底答不答应?」
「答、答应什麽⋯⋯」
「当我女朋友。」
精致秀长的眼眸看过来,漆黑的眼中迸射出锐利的光,强势而霸道。薛澈礼笑得危险,这条蠢鱼胆子肥了啊,敢跟他装傻?
「于浅,回答。」
男人的嗓音低沉清冽,悦耳动听,有一种诱惑力。于浅吞了吞口水,嘟起粉唇,羞怯地偏头看向车窗外,娇嫩柔软的嗓音细若蚊蚋地念道:「当就当嘛⋯⋯」
反正,她也的确喜欢他。
于浅其实没想过,自己只不过是去一下书店,不小心耍了一下花痴,竟然就会直接给自己开了一朵桃花。尤其这朵桃花品质还蛮好的。
最开始,她大概是被薛澈礼的外貌吸引的——一向柔弱顺从的她,喜欢的是那种看着就很能顶天立地、强势的男人。那样的人,对她而言很令人安心。
薛澈礼看起来,就像凡事尽在掌握,不容许反抗或失误。而接下来几次的相处,他的强势、他的霸道,都让她不由自主想听从他的话。和他在一起,她似乎什麽都不用思考,只要照他说的做,就完全没有问题。
有些鱼儿喜欢随波逐流。于浅很明显就是一条这样的鱼。
就像一些植物生来就是要依附大树而活一样,于浅喜欢依靠。她在人潮中悠游,摇摆不定,如同一片汪洋中一条渺小的鱼,找寻着属於她的避风港。在风浪中,她慌张、她害怕,却因为环境还是必须学着坚强。她看起来活得自在,但是其实,她只想待在同一个地方,一个让她可以安心的地方。
而很显然,现在,她找到了。
越相处,她越无法自拔。薛澈礼让她毫无保留地弃械投降。
薛澈礼薄唇一抿,牵引出一道漂亮的弧形,看向于浅的黑眸里渲染着星光般璀璨的笑意,一片纯粹的灿烂,像是一个漩涡,让人甘愿溺毙其中。于浅小脸通红地看着窗外,根本不敢去迎上男人的视线,所以错过了这样子的大好风光。
「叭——」
一声喇叭声把两人的神识抓了回来,薛澈礼连忙看向前方,发现已经绿灯不知道多久了。于浅吓了一跳,小动物似的水灵大眼偷偷觑向男人,发现他隐藏在浏海下的耳朵泛起薄薄的红。
「欸,薛澈礼,你在害羞哦?」
车子猛地暴冲出去,前面要是刚好有车就会酿成大祸。
「⋯⋯于浅,谁让你乱说话的!」薛澈礼手忙脚乱地放轻油门,转头狠瞪了一旁满脸无辜的小女人一眼,俊脸上带着难得一见的一丝狼狈。
「我没有乱说话,」湿润水灵的眼睛眨了眨,「你的耳朵很红。」
「⋯⋯」薛澈礼觉得于浅诚实得到了白目的地步,「闭嘴,不然下车。」
闻言,于浅惊恐地瞪大眼,两只小手捂住嘴巴,双眼扑闪扑闪地表示自己很乖,不会再乱出声。
薛澈礼满意地点点头。
于浅撇嘴,深深地认为某人变脸跟翻书一样快。果然追上手之前是宝,追到之後就是草了。看看,恼羞成怒了啊,竟然还威胁她。害羞就害羞嘛,被说中了还生气什麽?
不过这个是她自己点头答应的,所以再怎麽说好像也是她自作自受吔⋯⋯
轿车驶到于浅家楼下。她下了车,正准备要把门关上,却被薛澈礼叫住:「等等。」
她转头望着他,一脸疑惑。
薛澈礼勾唇,俯身从副驾驶座的踏垫上拎起一袋东西,「你笔电没拿。」
「哦!谢谢。」她连忙伸手接过,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麽,「呃⋯⋯那⋯⋯再见?」
「嗯,」薛澈礼点头,示意于浅关门,「早点休息,不要熬夜。」
于浅扮鬼脸,「你才是。」
「呵。」他轻笑一声,看着小女人娇小的身影走进公寓大门,然後五楼处亮起了柔黄色的灯光,才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于浅在自家门口碰上了房东婆婆。
房东婆婆人很好,每次炖麻油鸡都会顺便给于浅送上一盅,说她一个女孩子生活作息都不太正常,不补不行。所以于浅跟房东婆婆是很熟的。
「小浅啊,你回来了啊?」拄着拐杖的房东婆婆笑得和蔼。
「阿婆。」于浅笑着,脆生生地唤。
「小浅,阿婆有事要告诉你,」房东婆婆捶了捶腰,咳了几声说:「就是啊,今天政府来公文了,说我们这栋楼是危楼,下个月得拆。」
于浅眨眨眼,这话是不是代表她得搬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