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拎着他们两个回旧家,不只是本来天性就活泼的智磔双眼透着喜悦,就连焀轩的脸颊都晾起了幸福的光晕,他们不再像第一次见到Pocky时那般惊慌失措或哭喊尖叫,而是蹲下来温柔给予Pocky深深的拥抱。

被Pocky舔得咯咯笑的智磔倒在地上翻滚,他轻轻的抛出一句我从不轻易说出口的话,「我好想你喔Pocky。」

我好想你,白瑀莎。

像是头被淹在水里,张口不能呼吸,喜欢找不到诉说的出口,即便最後使尽了力将话吐出,却发现根本没有人听得见自己的声音。想念如高涨的海水,淹得过曾经一起踏过的沙滩,却盖不住被打起的浪花泡沫。

如潮水满溢的情感,波纹里全是你。

「便所叔叔,我明天可以带Pocky出去玩吗?」智磔右手牵着Pocky,左手拉着我的裤管,两眼吧眨吧眨的探入我的瞳眸,「我好久没跟他一起玩了。」

「不可以。每次都叫错我名字的小孩不可靠,我不放心把Pocky交给你,」我蹲下来对上他顿时涌入失望的双眼,「所以我明天带你们全部一起出去玩,这样好不好?」

「好!谢谢便所叔叔。」像是退潮的海水,失望渐离,洒上的是如阳光般耀眼的期盼。

智磔边说边主动塞进我的怀里,他是个很会撒娇的孩子但不撒脾气,所以总是得人疼,虽然比起一般孩子已经不是太任性的了,可是被放在焀轩旁边可能就会显得调皮好动许多。

焀轩仅是静静的抚着Pocky的毛,眼睛时不时的会瞥向我跟智磔的方向,话不多却总是精准,看起来冷静但眼底藏着更多的似乎是不安全感,性格上是与智磔完全相反的。

虽然不想承认,但我似乎跟跟我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焀轩有几分相似,看着他我就像看见自己,固执里塞满了懦弱与不甘的自己。

希亚曾不经意的说过,他觉得焀轩跟我很像,不知道心里在想什麽,总是一个人独自悲伤、独自快乐,担心不挂嘴边却都体现於行和看似扑克脸的表情上,所以她对於焀轩的情绪及表现其实时常不知所措。

我当时没有接话,仅是静静的想着相似的点,并听着希亚继续说。

相较焀轩,她觉得智磔就好搞定多了,拿吃的塞嘴就安静、喜欢的玩具放手上就不烦你,跟白瑀莎一样单纯,也都很爱笑。

他们真的很像,特别是笑起来的眼睛都弯弯的像座桥,只是那双眼睛无论对谁,弧度都不会改变,所以你不会知道那座桥上究竟让谁久留。

「小毛头。」我忍不住揉了揉智磔的头发,顺势将对白瑀莎的情感加诸於上。

我张开另一只手臂,主动将焀轩搂进怀里,「轩轩喜不喜欢Pocky?」

「喜欢。」焀轩腼腆的点点头,两只小手紧紧抓着我的衬衫,轻轻的倚靠在我的怀中。

当时他们两个紧紧相依我的温度仍在心脏边温热,知道这一刻不可能成为永远,我却好想保护他们,我想让他们知道即便世界上没有圣诞老人,他们还是能幸福的笑着。

能笑得像画里的我们一样快乐。

「那我们可以去动物园吗?」像是呼应我的愿望,智磔张着大笑脸朝我问道,就连焀轩的眼角都沾满了期待。

「如果你们乖乖听话,明天我们就去动物园玩。」

「好!我跟轩轩都会听话,轩轩你说对不对?」

「嗯!我们都会乖乖听话。」焀轩难得积极的表态。

我轻轻的将他们从我怀里放下,整整他们因兴奋而凌乱的头发,「那今天要早点睡喔,不然明天爬不起来叔叔就带Pocky直接去动物园罗。」

不知道是真的很想去动物园玩,还是本来就是听话的孩子,他们两个那天不到九点就上床就绪睡眠动作了,像是还记得几年前的习惯,他们自然地往一楼的房间走,智磔睡最左边、焀轩睡最右边,中间明显空了一个位子出来。

「你们怎麽不靠紧一点睡?这样晚上从床上掉下去怎麽办?」我站在房门看着他们诡异的位置分配。

「那是妈咪的位子。」智磔轻轻的开口说道,「虽然她已经很久没有跟我们一起睡了,可是如果不这样躺,我跟轩轩都会睡不着。」

听到原因的当下,我的心脏像被某个人牢牢地捏住,疼得让人无法挣脱。这些年,我刻意不去打听白瑀莎的消息,打从她决定离开我时,我就表现的无关痛痒,紧关如此还是被史希亚看得一清二楚。

她叫我如果还不想放弃就好好去挽回,不想挽回就好好放弃,不要装得帅气假装没事,自以为默默修理了一顿郑凯要他把赡养费吐出来给白瑀莎就是贴心暖男,她说我很像白痴,白费的白、痴痴等待的痴。

然而现在意外从孩子口中吐露出了白瑀莎的近况却让我难受万分,我终於知道为什麽史希亚要不断劝我,而不是随口无聊想酸我。

明明知道她会过得很辛苦,我的理智却因为她最後离开而留下残忍又狠毒的话给蒙蔽了双眼,不敢去找她也不愿意放下,每天晚上都想着她,别人睡不着数羊,我则是念着白瑀莎。

像是一座迷宫,我怎麽走都走不出去,可是总想着我即便迷失在那份爱里也没关系,因为是你啊。

我还爱着、念着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