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这是一场豪赌,赔掉的筹码是她过往到现在所努力的一切。
尽管不舍,但既然已经做出抉择,她仍是选择深吸一口气,抬头挺胸勇敢地进入实验室。果不其然,她看见苏涵秀在见到她时冲冲忙忙地走过来,嘴中还叨念着﹕「不好了!不好了!」
心中一凛,她没问发生什麽事,就听苏涵秀开口﹕「学姊,小草学长今早被fire了!人事异动都出来了,就连主任也被降职调离病理部!」
小草?为何不是她?
看着她惊异的神色,苏涵秀又说﹕「小草学长被院方指控擅改病人的检验报告,他被约谈时说是主任施压的,所以连主任也跟着一起遭殃被降职。是说主任怎麽会做这样的事……」
鬼头会不会做这样的事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小草那固执的个性应该不会这样做。放下包包,也管不着苏涵秀话没说完,她急忙赶去检验科,却惊见已在收拾东西的小草。
她劈头就是惊喊﹕「你为什麽这样做?」
一见到她,张克谦连忙放下手中事务,一把将她牵起带离检验科。一出检验科後,换她紧拉着张克谦的手,别扭地往医院行政大楼方向带去。
「走!快跟我去澄清事实的真相!报告是我……呜!」
她,在众人惊呼中,被小草紧紧搂进怀中亲吻。
「别在这里说话。」就在她尴尬低下头无脸见人的同时,她听见小草的低语。就怕又被他强硬偷袭第二次,她只好任他握紧自己的手,乖乖地跟着他走到所谓的安全地点,医院顶楼的女儿墙旁。
「我好几年前就有离开医院的打算。」
放开她後,他转身看向那车水马龙的街道,缓缓地吐露出这句话。「你知道我从以前就一直追在你身後,所以连自己最想做的事都舍下,只盼望哪天你能真正察觉到我的心意。」
「既然这样你也不需要替我扛……」
他忽地转身定定看着她。「那是因为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所以我知道你下这决定有多不舍。我知道你喜欢做研究,尽管知道这个国家的学术圈相当黑暗,可你还是选择走上这条不归路。」
「你一路上有多辛苦才爬上来,我都看的很清楚。」因为陪着她一路走上来的人是他。想起这些年她在实验室遇上瓶颈的发疯模样,他叹口气又说﹕「半夜在实验室熬夜,爆肝赶出教授要的成果,甚至连年夜饭都来不及回老家吃被爸妈责骂……」
「这样的你所坚持的事,没必要牺牲。」他自嘲一笑,无奈表示﹕「反倒是我对这份医检师工作没太大热忱,得过且过,一天又一天。若真要你离开,倒不如让我这个无心工作的人离开,你继续留下来做研究。」
「小草,就算你想离开,也不需要替我扛这个污名。」她不认同摇头。「你对我而言是很重要的家人,所以我更不能让你替我承受这些。」
蹙眉,她对上他坚决的眸光,也只能更强硬说着﹕「我自个儿去和院长澄清窜改病历的人是我。再怎麽说,报告一开始是由我的名义发出去的,我也难辞其咎。」
她对小草的固执没辄,转身快步就想去处理这事儿;但走没几步就听身後的刘克谦开口,缓缓陈诉﹕
「没有用的,院方不会相信你的说辞。」
她纳闷转过身,就在对上刘克谦哀怨神色时,她听见他说﹕「你发的第一封报告已被我追回销毁,而我更在一开始就对医院坦承,我原本是想将窜改报告的责任推卸於你,但之後良心发现才改回自己的名字。」
他苦笑看着她不敢置信的神色,又解释﹕「至於鬼头,我是故意将他牵扯进来。」要不是鬼头让她接手刘晏然的研究,他也不至於和她走到现在这个地步。「但他毕竟後台还是太硬了,我都解职了,他不过是降职调去别的单位,想来没几个月事情平静後,他肯定又复职。」
「你……」面对太过疯狂的他,曾雅璿真不知该和他说什麽。她莫可奈何一叹,又兀自转过身边走边叨念﹕「不管怎样,我都不能让你这样……」
「别去!」
他在她身後低喊,但佯装没听见的她,打定主意要去还他清白。这样的她看在他眼里,只能着急一个箭步向前,由後方抱住她。
刘克谦低哑嗓音传进她耳里﹕「你难道就不能当欠我一个人情吗?一个让我有机会成为你未来另一半的人情。」
她,顿时恍然大悟。这固执的人儿当真为她疯狂,连这种事他也肯为她牺牲,只图一个受她青睐的机会。
「小草……」她不敢转过身面对他,他太强烈的情感灼痛她,令她觉得太过沉重。「你就算这样做,我也不会与你在一起。」
她的话怔住刘克谦,抱住她的手忽地松了。
於是她逼自己狠下心说着﹕「这样做只会让我厌恶你,而我并不想失去你这个从小到大认识的朋友。」
深吸口气,她挣开他的怀抱,却失了再见他一面的勇气。
有些狼狈,她快步离开医院顶楼,就在她决定要搭电梯前往院长办公室楼层的同时,她接起了苏涵秀打来的电话。
电话中,她听见苏涵秀急迫的声音带来她渴望许久的消息--
刘晏然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