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夏日的檸檬草 — CH2-1 戀愛是高中生的墳墓(3)

隔天一早，我穿过中庭，到柚子班上找他。

柚子这家伙虽然脑袋装大便，但是，好歹国中时也连任了几次学艺股长（有几次算是我谦让他），跟我很熟，关系特殊（被叫贤伉俪好几年了），还共寝（午休时）了快9年，找他帮忙点什麽应该不为过吧！

「有事吗?」柚子倚在门边，一副有屁快放、大爷很忙的样子。

按捺下火气，有求於人的时候，我的脾气特别好。

「柚子是这样的，我昨天回去研究了一下课表，研究了好久喔!发现一年级所有班级中，我们班跟你们班的课程节次还有任课老师都很接近耶!」我拿出画满记号的课表，凑近他眼前。

「你看你看！你们班礼拜一下午上的课跟我们班是一样的，这里…下午一到四节你们班上公民跟体育、我们班上体育跟公民...」

「嗯...」语气冷淡。

「还有你们班礼拜二、礼拜三跟我们班礼拜四、礼拜五课程完全一模一样，只是节次互相调动，你看你看，像这样，你们班是国、数、地、理化...我们班是数、理化、国、地...」没关系！我再接再厉。

「嗯...」语气仍然冷淡。

我把课表翻来翻去，然後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推他一下「哈哈哈!你看你看！我们班导是你们班的英文老师，而你们班导刚好是我们班的数学老师耶...真是天作之合啊...」

「天作之合?」他眉一挑，好像有点感兴趣了。

「英、数两科是主科，老师都一样，那表示课程跟小考进度都会一样吧!老师那麽懒，进度又差不多，说不定连小考考卷题目都一样喔...哈哈哈…」我越说越兴奋。

「然後呢?」

「柚子你也知道的嘛!我国中小同学中，现在跟我同校，又最有出息的只有你…」我又推了他一下。

「等等...王晓夏你该不会想抄我们班的教室日志吧!」他嚷起来，惹得教室里的同学往外探头探脑。

叮咚!答对了！

「柚子你真上道，姐姐没白疼你!」我高兴极了。

「喂!你也才大我几天…」

「谁说才几天？我可是足足大你快两个月…」我天蠍头他射手尾，这种事可不能含糊，好心提醒他。

因为这是事实，他无法反驳，只是对我翻了翻白眼，半晌，才从口里吐出三个字「办不到！」一转身就要往教室里走。

「别这样啦！」我急了，本来要拉住他的衣角，不小心抓到他的腰，他像触电般浑身一抖。

「好歹我们认识那麽久了，好兄弟这点忙都不帮…」我动之以情。

「好兄弟住在十八层地狱，谁跟你是好兄弟！」他极力撇清我们之间的关系。

「你不是喜欢我妈做的菜吗？不然我叫我妈多装点分你…」眼看这家伙六亲不认，我只好诱之以利。

「不需要！」他仍是三字箴言。

这家伙!

求人这种事，不过就是好说歹说，软硬兼施，揪到对方小辫子就打蛇随棍上。

「柚子！当我好好讲时，你就识相点吧！」我叹了一口气，装腔作势拨了拨头发「我这人呢，记性虽然不好，记恨特别拿手。例如贵班学艺股长国小上课第一天…」

柚子立刻摀住我的嘴，把我拉到门外，低吼「王晓夏！你现在给我滚回你班上，最後一堂下课不要乱跑，我去找你！」

最後一堂下课钟还没响完，杨宗佑已经站在我座位前，怒气冲冲地把教室日志狠狠拍在我桌上。

「快抄快抄!我今天很忙!」他说。

抄完後，我顺手把我们班的教室日志递给他「顺便帮我交到教务处啊!」

他牙一咬，拿了两本教室日志，头也不回走出我们班教室。

第二天，同样的时间，柚子甩在我桌上的除了教室日志外还有几张纸。

「这甚麽？」我问。

「你们班的！很重要！」虽然仍是三字箴言，口气比昨天好很多，看来柚子已经看开了。

我『喔』了一声，谨慎把纸对半摺好，夹进某本习作，然後塞进书包里。

「等下！你干嘛收进书包？」

「你不是说很重要？」

他伸手在我的书包里翻搅，一面翻一面耐心地解说「数学老师要去参加二天的研习，所以跟英文老师调课，你知道这件事吧?我们班调课，你们班也会跟着调，你们班礼拜四的数学课调到礼拜五上，礼拜五的英文课调到礼拜四上…」

「所以…」

「所以，你要提醒班上同学礼拜四要带英文课本，礼拜五要带数学课本。你要事先宣布，不然同学课本就会带错了。教室日志里这四节要在『调』这个栏位打勾…这张就是调课通知单...」他找出通知单，摊开教室日志，把这两样摆正放在桌上，手指咚咚咚在上面敲着。

「还有…」他翻开几张纸「周记本，班导师批完後，每个礼拜要抽10本送到生辅组检查。最後...这张是教室布置比赛的说明，时间很赶，你自己要注意一下…」

我看着他，心中一阵暖流激荡。

「柚子你人真好…我居然还想用你的糗事威胁你…」我好惭愧。

「我人一直都很好，不用你讲。」柚子瞪我一眼，声音有种壮士断腕的坚定「我只是後来想了想…哪个人小时候不是一把屎一把尿的长大?但我这件事，每次都被你当成威胁我的把柄，我实在受够了！那张照片就随便你，看你要贴在布告栏还是传到BBS上，反正丢脸是一时的，给大家笑笑就算了!」

我从铅笔盒里拿出那张发黄起皱的老照片，仔细端详着，别说是地上的尿渍了，上面两个小人儿的脸孔早已面目模糊，分不清谁是谁了。

我爽快撕了照片！

「那你以後还会借我抄日志吗?」

「恩！」

「那如果我有事请你帮忙?」

「好！」柚子咬牙，点头的样子彷佛压了千金鼎。

我眯着眼看他，简直看到柚子的身上闪烁圣洁慈爱的光芒，小天使绕着他飞舞洒花。

「不过，小考考卷你想都别想！」他恶狠狠补充。

柚子果然讲义气，之後每天最後一堂下课，就带着他的教室日志来找我，我也会准备福利社当天十元特价的饮料孝敬他。几次下来，他居然也跟我们班的女生混熟了，我抄抄写写时，他就大大方方一屁股坐在没人的座位上跟何若琦闲扯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