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各位来到大操场,今天是三年一度学院祭大运动会,我是本次运动会播报员露西雅,大家好久下见了!』

运动会在九点时候正式开场。

我在操场上与还算相是的队友们站在一起,事实上为了维持发色以及瞳色,我带了之前出任务後委托者额外给我的饰品,对於外表可像之前戴过的帽子一般维持,而不需多消耗我现今为数不多的力量,然後在所有人的面前倒下。

啧,该死的公主抱王子。

『本次运动会采取与先前完全不同的制度,仿自原世界东方的双组对抗赛,在活动中我们分爲红白两队、也就是各位同学们身上穿的运动服顔色,相同顔色的爲同一组......如果您不幸刚好有色盲症状,请洽我们的工作人员。』

『运动大会的项目一共分爲八种,单人赛跑、拔河比赛、障碍接力赛、障碍水上竞赛、混合骑马打仗、扮装易容任务、绝地危机竞赛以及猎人比赛。因爲全高中学院只分两组,所以人数衆多,当中有几项比赛会并列在同时开场——第一场:单人赛跑与障碍接力赛同时在不区域同时间举行,拔河比赛与障碍水上竞赛同时举行,绝地危机竞赛与猎人比赛同时进行;接着是我们午休吃饭时间,下午开始混合骑马打仗比赛,最後、也就是本次最受瞩目,可以让非公衆学院、甚至其它学院朋友们一起参加的大型扮装易容任务作爲运动会最大压轴,请各位同学敬请期待!』

夏碎对於压制我这件事胸有成竹。以现有证据来看,这次运动会的赛制及比赛内容他绝对有参与到。他在一群红衣中对我招手,我挑挑眉,他见状耸肩。

不知何时站在旁边的阿利学长噗哧笑了声,「冰炎学弟是不是知道甚麽?」

总觉得白队说不定有一群间谍存在,包括这位狩人学长也极为可能加入夏碎的小算盘之中。不过阿利学长只是坦然一笑,朝夏碎点头、当作招呼就拍我的肩。

「冰炎学弟直觉还是很好,不过警觉度似乎下降不少。」阿利学长压低音量。我皱眉没有接话下去,而他继续说。「我们还是有运动家精神的,不过学弟这样可不行呐,你打的到敌方吗?」

「不劳费心,我打得到。」

我别过头去将褚抓过来,不远处就看到他在聊天。「比赛快开始了,你们在这聊什麽天啊?」

米可蕥笑说,「我们要打垮红组!」

「废话。」我翻白眼,「不是同伴就是敌人,褚你听懂了没?如果你今天输了,我们走着瞧!」

褚这死个性,只有用这种方式才能有点长进。

我让人将白组的人都抓过来,谁知道夏碎和扇那老太婆在想甚麽。眯起眼,我在场边看到梅宁和他搭档,他搭档叼着草、朝我比了中指。他们没有穿袍服,而且身边好像还有其他神官的样子,是认识的吧?未曾见过的神官指着他自己的唇,以唇语说了句话。

啧,又是见难办的事。

我找到阿利学长,「阿利,交给你了。」

「我只是调侃下你马上就来报应吗?冰炎学弟这样不行啦,学弟头脑一直以来都很清楚,这种对抗赛——」

「我知道。」我打断阿利学长,烦躁的瞪向不知死活还在和七陵的白陵然交流的褚。「不过我不去,大概完蛋的就是夏碎了。」

阿利有点意外。「嗯?」

一早醒来没有看到迅我就察觉了。

褚慌慌张张和白陵然说了几句就跑过来,他的头发自主的翘了根呆毛。我没忍住,想到这跟呆毛和褚从未正常过的脑袋毫无违和感,嘴角便往上弯了一边,如果没人在他旁边看着,他很容易被自己卖掉吧。

蠢死了。

「记得让褚下场,反正死不了。」

「夏碎会把你给......吧?」阿利无奈的说,「不过我会转告给夏碎的,马上。」

我挑眉,「那你乾脆和他说我要去哪里,让他直接杀来找我比较快。」

「所以学弟要去哪?」

「场外观赛。」我理所当然地回答他,「为了运动会顺利落幕,我决定在场外观赛。连脑力都不能出。」

「没开玩笑?」阿利学长低头思索,又见白队其他人在不远处聚集。他顿了顿,「惨了,之後要避免和夏碎学弟一起出任务,以免遭遇无妄之灾。」

「我先离场,顺便和负责人员说一声。」

我说完先拧了把褚,「好好听阿利学长的话,敢丢我的脸......你可以试试看!」

『学长!痛!又发生甚麽事?』

「也没有甚麽。」看着褚的表情,心情忽然好了很多。我恶劣的笑着,「就玩家都在互相下套吧,但无论如何输的人都不会是我!」

闻言阿利皱眉,「需要帮忙吗?」

「不用。照常就是最大的帮忙,那个人下手时间会选在运动会最後的那个易容扮装活动,而且就我预测,他现在在场外观战呢。」

褚听完,他的眼瞳又闪现想探究我的光亮。啧,前山神是吃准我还是褚啊。『那这跟学长不下场的原因有甚麽关系?』

「我不能让他们知道我的情况,无论是好是坏。」

时间差不多,我和运动会负责人交涉後,到场边看。旁边是梅宁和他搭档以及神官,我百无聊赖地打了呵欠,随意朝梅宁那摊开手。

「喂殿下,你这甚麽意思?」

梅宁搭档刻意把殿下两字加重,他边咬牙切齿说边将梅宁朝我移开一点。

「有书吗?」

「你当他是原世界的小叮当?书你自己去图书馆借啊!」

我白他眼,「第一,学校图书馆的书没有我没看过的,第二,你这出外靠他、在家也靠他的家伙没资格说我。这是我第一次找他借书看。」

神官嫌恶的望了过来。他的眼神明显在看两个幼稚鬼。他这一看,梅宁搭档就爆了,而我只是挑眉,也向他摊开手问,「还是你有?」

神官丢给我一本小册子。

《二号神官观察日记》

我随意翻开,就翻到二号神官观察褚的纪录。从小到大褚进医院的各种原因、各种不会死但自己总在作死,都详实的记录在日记里面,还觉得处是个有趣的人类,将其列为重点观察对象。另外有几位令我感到有点意外的人物也在被观察的行列,是鬼王和白七仙的母亲,以及那个本质上不算人的白毛神使。

有兴趣的,是司平安的儿子。司曙。那个人的儿子和他不太像,却也有几个不易察觉的地方相像。他会走哪条路,是个未知数。

而且看来司平安也有发现有人在观察他家宝贝儿子,不过他只是在确认神官没有恶意也没有善意後,放任神官继续观察下去。

嗯?陆祈安。

陆家道士也许是唯一一个敢和神官泡茶、单方面聊天的变种人类。

「你看的懂。」

神官平铺直叙的说。他的眼神却是锐利的。

我扬起一边嘴角,「这有甚麽好奇怪。这世上的语言,很少有我不会的。」

「二号,冷静。」梅宁出手制止看起来根本不像发狂边缘的神官,然後盯着我。「你在故意激怒他?他没有。」

「他的确是没有做甚麽,可是那位生气了。在二号对我说,你听到神灵的愤怒後,他生气了。因为根本没有这件事。」我讽刺的说,并将小册子阖上。「找我过来的藉口即使不是事实,也不能是谎言。」

「那位没心没肺,不会因为这种事而生气。相反,他会为此而感到高兴。愤怒是之後,不会是现在。就我而言,他生气对我来说会很麻烦。所以激怒二号有甚麽错吗,梅宁。」

梅宁搭档翻我白眼。「你根本在没事找事。」

「不,我会一直有事到结束。」

我深深看了梅宁一眼,就没再说话。之後在中午到来前,运动会都没出现大问题。所有人还是打的水深火热,哪里像褚一样管之前感情好不好,既然是敌队便要打个落花流水,反正又不会死人,只是就医之前必须出一点力气才能得到正常的医疗行为。

在夏碎联合扇老太婆来追问我前,我很明理的先行开溜。

「所以,这里是哪里?」

......我背後疑似是神使的娃娃脸家伙问我。

「啊,我是应福德的请托而来的唷!福德说他很担心他家一根筋的星星,可是他在忙报告、考试和社团活动,所以就找我这闲闲没事做的神使来跑一趟。我只记得你,又看你溜到这,就只能跟着你嘛,双色杂毛。」

我懒得理他。

来白园除了是因为这里空气佳、人又少外,这里还有大气精灵。大气精灵会调适环境,给予我这如今被改造的身体一点舒缓。我躺在草皮上,大气精灵会帮我赶走扇那老妖怪不知道从哪里抓来的小动物们,让我可以睡个午觉。

「啊对了,我叫柯维安。是这样写的。」

安静了。

走了吧。

「你知道丧门在哪里吗?今天好像是高中部的运动会,那大学部呢?也是运动会?还是上课?冰炎殿下,你就回答我嘛!」

「丧门呢?丧门呢?丧门呢?哎,你怎麽比小白还要难搞啊,难怪小白和曲九江都不太喜欢你。个性这麽难搞,终於说话後那些话却是毒到连蛇都甘拜下风......你到底是甚麽物种?难道是最近很红的食○鬼,还是巨人中的奇●种?」

「不对,就我来看你比较像是九尾之类的妖?反常即妖嘛!不好笑?那就是......啊不说不听都随便你啦,总之经过我漫长的思考及分析後,多个不像朋友的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所以我决定和你握手言和、和你好好相处,虽然我知道这是任重而道远的,但是天将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与耳......啊你应该听不懂,反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怎麽去大学部啊!」

......。

「哎,你皮肤看起来比小白的姊姊好很多耶,这种苍白美是原世界最近很红的类型,下次去原世界要小心一点,以免被吃豆腐。喔喔喔!体格看起来不错喔少年!可以告诉我你是怎麽练的吗?每天毒人一句还是瞪人一点就可以了吗?」

......有病啊?看来神使病的比褚严重。

我是不是该把他丢给提尔或九澜,相信他们的共通话题一定很多。

或许......。

「冰炎殿ㄒ——」

「一太!限你三十秒内出现!」

三十、二九、二八、二七......。

「哦哦哦!虽然没有睁开眼睛不过你终於说话了耶!我好感动喔!」

十五、十四、十三......。

「如果你可以召唤成功,那可不可以帮我招唤丧门啊?我体弱多病,你看我这麽瘦,跑这麽远去找丧门我说不定会先趴在你面前、增加你的烦恼。」

三、二、一!

「好久不见,冰炎殿下和神使。」

我嗯了声,「一太,自己看着办。」

「可是我也有参加运动会啊!算了,反正上午的项目我有参加两项,基本上翘掉夏碎也不会怎样,如果只是带人去找夏天的话,我应该还来的及回去帮你刷仇恨值。」一太没有叫我起来,他叫了声神使。「喂神使,走吧,我们一起去大学部那里。记得,我没有说可以碰、可以去、可以说话的时候,你最好甚麽也不要做,不然你会......的知道吗?」

「我可以问......是甚麽吗?」

「很可怕的,你确定要知道吗?好奇心会杀死一只猫唷!」

这种对话我好像在哪里听过的样子。

是谁对褚说过类似的话?千冬岁是最有可能的,所以......啧,再想下去我就不必睡午觉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以我多年毁了、烧了各种东西而任务仍然完成的经验,我觉得我不过是因为事情牵扯到他和父亲及母亲,所以我迟疑了。

任性归任性,但也不该是这种任性法。

「一切已经到了转捩点。」

我跟我自己讲,也跟大气精灵说。

「契约已执行。」

重柳族也快发现了,毕竟我不认为褚永远会安安分分的、不做出格的事。而神官的观察日记也有写到有时候会遇到重柳族。

......晚安。

和平的日常。

****

「......几点了?」

夏碎坐在我旁侧,手撑着头,「下午两点多,刚好可以参加易容扮装。还有冰炎,我很生气,真的很生气。」

「嗯。」

「我不知道你现在身体有多差。为了避免有人发现你没下场比赛,或是发现你不对劲的状态,所以你选择出场,对不对?你给阿利学长的理由半真半假,可惜我不是这麽好骗的。」夏碎顿了顿继续说,「你是想引出谁?」

「算了,只要你记得有事回来Atlantis找我们就好。走,去抽签吧!」

我笑了笑。

却倏忽即逝。

抽签的结果是,扮成灰姑娘,将继母和姊妹的脚剁下来。我换上裙子,穿上玻璃鞋,可以预知等等会发生甚麽情况,不免发出几声冷笑。

不过,为了吸引注意力,只好放开玩了。

没多久,大混战开始。我先去追无袍级的妹妹,右手握着斩马刀、俐落地避开术法将脚剁下後,我马上隐身去找继母和姐姐,顺道利用玻璃鞋的鞋跟辗爆其他不长眼的家伙。看到条笑的家伙之中刚好有个是继母,我立刻用鞋跟踩住他的脚,以左手徒手将脚剁下来!

剩下姊姊了。姐姐比较会躲,在遇到夏碎後我才看到姊姊刚好在夏碎身後。我看着可以的秦始皇对我边装面瘫边笑,便直接越过他,将姊姊的脚也给剁下了。

「啊靠!好痛!」

「冰炎,下次可以温柔一点喔!」

我微微一笑,然後迅速逃跑。开玩笑,如果猜不到夏碎想要追杀我,我就愧对这几年被我虐的各种族了!

途中似乎有人在煽风点火或是炒热气氛,我和夏碎第一反应都是先将那些人给灭了,再继续。

後来夏碎只造成或大或小的伤口,活动便结束了。所有人躺在操场上,然後各个都在笑。我摸着自己的嘴角,是平的,我想、精灵在执着的地方实在是太执着了,就跟曾经的冰牙三皇子一样,对於朋友和伴侣,对可称为家人的,执着到他能边笑边卢边等边追。直到回到主神身边。

我躺着、看向神官。

神官及不知何时来到的重柳族指着尚躺着的梅宁与其搭档问,「曾经的、五号,你的搭档与守世界的时空有点排斥反应,我是来问清楚状况的。」

半晌,梅宁反问,「你确定要在这个场合问我?」

「是的。」

「我搭档一直以来都想来守世界一趟,所以我带他来玩。」

重柳族语调仍旧平缓,「我是问排斥原因。」

「因为,主神对他——」

「因为主神对我又爱又恨,嫉妒吗?重柳。」梅宁搭档忍不住插话,「主神恨我的结局,却又爱我曾经给予那位的帮助。」

「知道就别再来问,小心主神厌恶你,重柳。」

梅宁搭档还真是既骄傲又张扬。

我坐了起来,很多袍级都在围观,估算该什麽时候插手。这里从来不是歌舞昇平之所,然後,我只看到某位有动作。公会很少守世界袍级对这种事执着真相,听我讲了些,夏碎和阿利都没有动作,我方才一直在注意他有无出现,没想到我吸引力不错嘛!

「我知道你们想听到的答案。」

「没错!我曾经是原世界的神灵!梅宁曾经是我的领路人,可惜我现在的身体并非基於伊达的研究所制作的躯体,也没有祭品需求。不过我和梅宁都被诅咒了,因为各种原因也被守世界排斥。怎样?我的回答如何?重柳。」

苏家、神使及神官不一会全齐了。

我走到某位旁,「你是大学部的老师,丧门那班的导师。封松。你刚刚在做什麽?」

「您是什麽意思呢?」

「很高兴你帮忙联络苏家,这是谢礼。」

我先巴他一掌再踢到梅宁那。

梅宁横我眼,「太慢。」

「刚刚好。」我冷笑,「证明没多久原世界的蝗虫就来了。」

「也证明冰炎殿下有能力阻止降堕倒是物超所值。」刚来的神官笑,他并非之前与梅宁和他搭档一同观赛的神官,他过於年轻而在我眼里根本快不算是神官。「这样、帮助我们的人会更多,成功的一天也不远了。」

梅宁搭档挑眉,「我可没说是他帮忙的,如果真的不是他呢?」

「只有可能是您。」封松笑笑的站起。拍拍衣服,「只要抓住您,我成功的机会就提高了。您是不是很好奇为什麽我要这麽做?因为唯有如此,您才有可能答应我。」

「答应让我见到那位!」

......他?

我低低笑了。

「没错,是我。」我语调冷的至极。「但那是因为他们做的到,我没有兴趣看人一副心疼、要求减缓的嘴脸,也不喜欢那位被祈求,更讨厌看到放弃。」

「我说完了。来啊,如果你们胆量够的话。」

讽刺的红在种族与种族之间绽放。

袍级与苏家神官神使相对。不一会儿,我被梅宁搭档暂时拉出混战,他不悦的瞪视。「你是什麽意思?这就是你计画的收尾?」

我沈默以对。

「他们的神灵已经无法承受了?」

我越过他,发现梅宁和梅宁口中的二号在不远处保护前任神灵。他们观望着我们这方的情况。

「你放任神灵堕落、染黑、被诅咒?你一直知道?甚至在之前没——这事算了,领路人的责任比较大,况且我明白你讨厌的理由。」

不。梅宁的搭档一定不明白。

真正的理由是、那位是不可能这麽选择的。

我想像那位若做出和梅宁搭档相同的抉择,却发现自己不能作为神灵继续存在、发现自己选择继续存在以後必须被诅咒,反而继续与领路者坚持不降堕的话,我不认为那位还是我所熟知的那位。所以,那位名为暝。

暝,来吧。

我已经没有任何问题。

来将一切归零、画下句点吧。

我和你。

结局已定,如同父母与我。

白精灵悄悄到来,他握住我的手,然後放开。双眼未凝视任何方向,他回到最初时给我的印象,什麽都放弃,什麽都没有,唯有残留的责任。

我的右手失去任何知觉。

白精灵忽视封松,并将袍级一个个打出场外。

「我等你。」

暝这麽说。

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