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于晴向颜以杰借了浴室洗澡,浴室里的摆设相当整洁,不过和一般单身男性的居处相比,多了一些不常见的东西。例如球状的沐浴玩具,和梳理狗毛的铁制尖刷,上头还缠了些许狐狸毛。

「洗好了吗?」颜以杰看她走出浴室,从厨房探出头对她微笑。

眼前餐桌上已经放好了两人份的三明治和牛奶。

苏于晴拉开椅子坐下,三明治的味道很香,让她想起自己早已把昨天的高级牛排全吐掉了。

三明治是照烧鸡口味。对身为厨师的颜以杰来说,这样的早餐并不难准备。

鸡……因为是狐狸,所以才喜欢吃鸡吗?苏于晴心道,一边环顾四周,这是她第一次踏入颜以杰的家。

或许是像他先前所说,被拒绝就会逃离这里,所以从没让我来到自己的居处吧。苏于晴想着,对窗边一排风铃感到好奇。

「我想起来,你说过喜欢风铃。」苏于晴露出微笑,中央那串是她从垦丁买回来送给颜以杰的纪念品。

「你还有好好收着。」她走到窗边,摸着自己送的风铃,风铃底下是贝壳串,顶端则是水母状的彩绘玻璃。

「当然,因为是你送我的第一份礼物。」颜以杰从背後拥抱她,靠在她耳边问:「下礼拜我带你去见我父母,好吗?找时间我也想去见你的家人。」

「好,依你的决定。」苏于晴闭上眼努力扫去对未来的不安,伸手抱着颜以杰,「告诉我你有多喜欢我。」

「我喜欢你,喜欢到愿意放弃六百年的光阴。」

苏于晴脸上满是笑意,忽然感觉耳背传来一股湿热的触感,竟发现自己被舔了。

「你不是说狐狸很重视节操吗?」她涨红着脸问。

「是啊,但这动作只是我们族类情侣间常做的事,并不奇怪。你知道我不是人类,所以现在这麽做应该无所谓。」颜以杰露出一派轻松的表情。

苏于晴脑中浮现两头狐狸互相舔舐毛皮的画面,确实挺正常的。

我得好好习惯他是狐狸不是人类的事。她心想。

#

隔周星期一早晨,苏于晴搭公车抵达公司上班。她踏着轻快的脚步走下车,望向左右两旁的道路,阳光洒落在灰色柏油路上,一切看起来是这麽多采多姿。她下意识低头看向手上的戒指,戒指是银白色的,刻上了复杂的图腾。颜以杰说那是他们家族的家纹,收到这枚特定订做的戒指,就表示她将成为他们家的人。

「咦?你今天有来上班。」杨雅筑从另一头走向前,轻拍她的肩膀,把她从幸福的呆滞表情唤醒,「我以为你会请假在家养情伤。」

苏于晴轻哼一声,将戒指展示在杨雅筑面前。

杨雅筑面露吃惊,握住她的手,仔细观察戒指是不是真的:「什麽?他放弃吃嫩草的机会!」

某种程度来说,颜以杰确实是吃嫩草,嫩了六百年。苏于晴苦笑。

「我就说会没事嘛。」苏于晴说着,倒忘记自己会错意在餐厅里大喊「想分手就分手」。

「恭喜你,总算嫁出去了。」

「不过过程有些曲折就是了。」她尴尬一笑。

「什麽意思?」

苏于晴本来想回答杨雅筑的问题,但想起昨晚颜以杰送她回家时,特别叮咛「不可以和别人提起我的身分」,只好把话吞进去。

「没什麽。」她摇头。有事不能分享,内心不禁落寞。

「装什麽神秘。决定什麽时候结婚?」

「这周末要先去见他父母。」苏于晴就连说出口也感到莫名紧张。

「如果是好婆家就好了。」杨雅筑不经意脱口而出,「我因为老公是独生子,可是得一直看婆婆的脸色度日,我那老公就是个妈宝,有时候还真让人受不了,你可要小心了。」

她的话让苏于晴更加不安,颜以杰说过他父母期待他带回家的是同族类的女孩。

「我也希望不会有什麽大问题,不过幸好他兄弟姊妹很多,也许不会有事。」苏于晴回应同时安抚自己。

「兄弟姊妹多,那可未必是好事,一堆小叔、小姑等着你伺候。」杨雅筑摇头说道。

苏于晴愈听愈害怕,每次和杨雅筑聊天,什麽坏的预想都会被对方说出来。

「早安!」一旁另一名同事靠向两人打招呼,突然看向苏于晴说:「你家有养狗吗?」

「嗯?没有啊。」她茫然回应。

「是喔,只是我总觉得你身上有一股狗香水味,而且今天更浓了。就像在宠物美容院会闻到的味道。」

苏于晴闻了闻自己的手臂,她从没注意这件事,但却也不排斥这味道,因为是喜欢的人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