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际的海洋往地平线的方向扩散。
金黄色的阳光点缀在波澜间,像许多闪亮亮的钻石镶嵌在一袭湛蓝的礼服上,放射出耀眼的光芒。
窗外的景色不断地往身後移动,迅速地溜过我的视野,矮小的灌木丛、宛若丝绸的沙滩、矗立在水中的礁石,一一消失在遥远的另一端,倚着海平线而行。
不过,那雪白浪花所精雕细琢出的细纹却一道也逃不过我的眼睛。
海浪撞在礁石上,被辗成碎片,然後流回海洋的怀抱中,
一次又一次,不断循环。
我正细细品味着这个迷人的景色,感觉即将了悟出什麽道理。
海洋,埋藏着无数珍贵的宝藏,只要你肯向它索求,它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个人失望。
然而,
玻璃窗户在瞬间转黑,那片宝蓝色的海洋随即隐没在黑漆漆的隧道里。
我缩了一下。
「怎麽啦?」有个女人走到我旁边坐了下来,
她把医药箱放在自己的腿上,然後仔细地端详我。
我记得……她是列车上负责医护的人,好像叫做琳达。
琳达将她的手轻轻地放在我的额头上,皱着眉头:「你的体温还是有点高。」
我不知道要回答什麽,只好点了点头。
「为什麽你会在这麽重要的日子里让自己感冒呢?」她叨叨絮絮地嘀咕着。
感冒嘛………
因为我在前几天出海时和妹妹娜塔尔玩得太开心,甚至到了傍晚都还浸在水里,这算是相对应的後果。
琳达怜惜地拨开我垂在额上的微卷浏海,脸颊旁却浮现出两片淡淡的绯红。
我观察她的脸,在丰腴的面颊上有些许淡淡的雀斑,眼睛小小的,看着我的时候眯成一条线。
「哈啾!」她抹在脸上的白粉香味进到我的鼻子里,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唉呦!」琳达离开我的身体,摀住嘴轻轻地笑着。
「抱歉、抱歉。」我拿着卫生纸低头擤擤鼻子。
「没关系。」琳达说。
然後我们陷入长长的沉默中。
我看得出来她不喜欢这个沉默,因为她显得焦躁不安。
「芬尼克?」
「嗯?」
她尝试着想要打破尴尬的气氛,我觉得这还挺有趣的。
「呃,那个……幸好你今天启程还来得及,参加开幕式。」她试着将话题带到我可以回应的地方,好让我们可以再聊久一点。
「是啊!」
第四区到都城还不算太远,我晚了一天出发,刚好和十二区的人差不多同时抵达,只差了两三个小时。
「你很期待吧?」
「期待?」我想琳达是想说有关饥饿游戏的事,
但是她接着却说:「我的意思是,期待见到你的那些……情人们?」
听听她的语气中带有酸味,虽然我不是那种很骄傲又自恋的人,但我很确定她绝对迷上我了。
我抓抓一头蓬松的金色头发,投给她一个微笑。
「我就知道!难怪你对我是如此的冷淡!」她努一努嘴。
冷淡?
「有这回事吗?」我说。
我不会想要刻意对哪个女孩子冷淡,但除了都城那些有『付过费用』的女人以外,我也不会想要刻意讨好任何人。
「就是有!」她咧开嘴笑,彷佛对我的否认感到很满意。
在站起身之前,她弯下腰轻轻地吻了我的额头:「还要几个小时才会到达都城,我觉得你应该先休息一下。」
「谢谢你。」我说。
「祝你玩得开心,亲爱的。」她摆摆手,往另一个车厢走去。
我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想着今年又是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不觉反胃起来。
转向窗户,风景已经不再是那片延伸至无穷无尽的大海,取而代之的则是层层矗立、乌烟瘴气的工厂。
我搓搓我的後脑勺,好让头疼减缓一些,但是却没有效果。
我放弃了这个方法,然後伸伸懒腰,往後倒向柔软舒适的椅背,眯上眼睛,任由睡意恣意袭来。
在朦胧中,我好像听见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一阵一阵,温柔地包围着我。
很快地,我们就到达都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