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懒得煮晚餐,下班经过快炒店的时候打给沈宸问他要吃什麽。

「沈老师,我在广场对面的那家快炒,你有想吃什麽吗?」

他一边发出嗯──的声音一边思考。「你准备吃什麽?」

「牛肉炒面吧,我每次都吃这个。」我就是去餐厅永远都点同一样的菜的那种人。

「那我也牛肉炒面,」他的声音飘远了几秒不知道在说什麽。「要两碗喔。」

从柜台撕起一张菜单,我在牛肉炒面旁边划三杠。「家里有人喔?」

「有,我一个学生在这里。」他说。「经过便利商店可以帮我买咖啡吗?」

「可以,那待会见。」

这是沈宸第一次带学生回家,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什麽事。

果然一打开家门就看见沈宸蹲在男学生面前,手放在他肩膀上好像在安慰他。男学生低着头,双手摀着脸看起来很沮丧的样子。

我忍住飞扑沈宸的慾望,装作很沉稳的样子打招呼:「我回来罗。」

男学生抬头,他红肿的眼睛告诉我他刚才肯定大哭过。他站起来和我微微鞠躬:「师母您好,我是沈老师学校的学生。」

人生第一次被叫师母,不知道该怎麽形容这种奇异的感觉。「师母」这个词让我产生一种我和沈宸一样聪明的错觉。

「你好你好。」我把晚餐放到桌上,「晚餐买回来了,先吃吧。」

男学生不好意思地不知道该不该动手,於是沈宸直接打开面交到他手上。

「快吃。」

他支支吾吾:「那、那个……沈老师,我没有带钱包,明天再还你钱可以吗?」

沈宸和我对看一眼,然後拍拍他的背。「老师请你。」

我跟着点头附和,「对啊!我们请你吃,我还有买柳橙汁要喝吗?」

他还是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沈宸对我摆摆手,「直接倒给他。」

真是个可爱又含蓄的乖学生,和他豪放的外表落差还挺大的。

吃晚餐的时候他很安静,只是会时不时的看手机,似乎在等某个人的电话或讯息。果不其然,吃到一半的时候他的电话就响了,他语气激动地劈头问他爸爸怎麽样了,几秒後看似松了口气,接着便嚎啕大哭起来。

沈宸用眼神示意我拿卫生纸给他。挂断电话後男同学被叫去厨房讲了一下话就和沈宸一起下楼。

这次换沈宸回到家,我立刻去做刚才没机会做的事,不过因为刚吃饱不适合飞扑,所以我只是走过去抱住他。

「谢谢你。」他弯腰亲亲我的额头,「他是学校的学生,但是我没看过他。」

「是喔,那怎麽会带他来家里?」

「刚放学的时候就看到他坐在图书馆里,改完考卷後发现他还在那边。过去问了一下,他说他单亲,爸爸好像出车祸了在急诊,没有钥匙回家也还不能去医院的样子。」

「天啊,好心疼他。」应该在他走之前问能不能抱抱他的。「不过你人真好,真的是个好老师。」

「是吼。」

「不过你是什麽时候变这麽好的了?以前在学校很多人都说你是『冷血宸』。」那时我还想办法平反呢,不过他实在没有任何事蹟能让我替他说话。「我记得之前四班有一个女生站在你面前大哭,然後你竟然很冷静的叫她借过。」

想到就觉得好好笑。

「被你影响了吧。」他把我牵回沙发,还强制我靠在他的肩膀上。「你比较体贴,我该再向你多学学。」

「是吗?那我现在来教第一课。」拿起他的咖啡喝了一口,「帮你的爱妻搥搥背,说『你辛苦了』。」

我本来只是开玩笑,没想到他真的照做了。他让我转过去,捏捏我的肩膀,然後从背後环抱住我。

他的下巴靠在肩上,「辛苦了。」

「嗯?」我又再吸一口他的咖啡,「我是不是把咖啡买成糖水啊?」

他哈哈大笑,半站起身子凑到我脸边:「亲一个我看看是咖啡还是糖。」

「走开啦,我是买成油了。」毫不留情地推开他。

其实,沈宸不只一次说过这样的话,就连沈宸妈都说儿子和我在一起後更懂得体贴了。但我反而认为,我所拥有的这些「好的特质」很多是从沈宸身上获得的。

沈宸真是一个温暖的人。声音温暖、笑容温暖、就连灵魂也是温暖的。

待在他的身边享受他的阳光,使我也想成为一个像他一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