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情仇兩思 — 第二章。

阿依娜和艾米拉,两人一同乘着马车,来到了锦国。阿依娜下了马车,看着这再熟悉不过的锦国皇都,耳边忽然响起了新达可汗的声音,她眨了眨双眸,让自己挥掉那些其余的念头,身旁的艾米拉并没有察觉异样,只兴奋的挽起阿依娜的手,两人一起走向深锁的宫门。阿依娜从包袱之中取出令牌以及圣旨给守门的太监查看,太监颔首後,宫门缓缓被拉开,阿依娜取出一小荷包,里头是几两碎银,太监欣喜的接下後,阿依娜便带着艾米拉走入皇宫内。

一进到宫城,便有宫人在宫门前方接应,只可惜,以身分来看,虽同为贡女,但阿依娜终究身为郡主,於是她和艾米拉分了不同房,和艾米拉同房的是同样来自新达的伊排堤‧买买提,她轻声安抚艾米拉,告诉人儿她的寝房就在隔壁,她们两个还是可以天天见面,要她不要担心。

经过几日下来的习礼,阿依娜已有些习惯锦国,而且自幼就学习中原话的她,吟诗作赋根本不是问题,只要殿选不要考女红就好……。

「各位秀女贡女们,锦国女子最重女红,殿选第一道关卡就是女红,明天就是殿选了,请各位好生准备。」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嬷嬷说道,阿依娜闻言,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再看向身旁的艾米拉,她也不会女红,可这里阿依娜认识的只有艾米拉,她也没办法去询问别人,如果让人家知道新达郡主不会女红,岂不就要丢了新达的面子?罢了,只能静观其变。

翌日,众人一同进入殿内。「大锦千余年,女子若善女红者便是吃香。身为姑娘家,需有德,也得有才。曾有前人云:『十三能织素,十四学裁衣。』」有些年纪的姑姑如此言,面色和蔼,而後她续言:「本姑姑也就不多言,若无疑问,诸位姑娘可以开始动手了。」

阿依娜自幼不是在马背上睡觉,就是在帐内听着父汗同臣子布兵、研讨战略的她,又怎麽碰过女红?她甚至连如何使针都不会呢。阿依娜转头看看身旁的人,悄悄临摹了好一阵子,脑中构思了一个图案,便开始动针刺绣。

「嘶……」阿依娜扎到了手,血丝渗出,她不禁轻呼,而後她左顾右盼,发现没人注意到她之後便镇定的装没事,继续刺绣。

四个字,丑不拉机。良久,阿依娜终於完成了她人生第一个女红作品,绣布上除了绣线还有着斑斑血迹,阿依娜忍着手指上的疼痛将作品交了出去,难堪的低着头,不敢直视姑姑。什麽女红嘛,骑射倒还简单许多。阿依娜心里这样想着,可惜锦朝女孩不重骑射,想必她又有一番苦日子好过了。

走出小房间後,一位姑姑同大家说,接下来是面试,要大家先回宫换身衣裳,要记得打扮得体,切莫逾了规矩。

殿选宫内,一位看似弱冠之年的男子坐於文案前,一旁有着与他穿着相同服饰的小男孩替他磨着墨。男子似是不想发话,便在纸上款款落笔,将纸张秀於所有人面前:"奴才是陛下身边的睿安,今日奉陛下之意前来做仪态的考核官,若无问题的话,待会叫到诸位的名字时请上前开始。"他神情认真,拿出一本册子,准备纪录待会的谈话内容及详批。

阿依娜着一袭粉色宫装,挽起三千青丝,薄施粉黛,芙蓉出水,肌肤吹弹可破,笑靥浅浅,一校倾城。待堂上人发言唤自个儿名,阿依娜上前盈盈施礼,而後便站定身子,挺直腰杆,就如同那年父汗教她的一般。

「新达贡女,那色波‧阿依娜见过睿安公公。」阿依娜差点儿就要脱口而出尚佳郡主,她赶紧收口,腼腆一笑之後,她稍加思索而後便轻声道出兴趣:「臣女素日读诗书,偶朝月吟对。」不全然是事实,但有八七分相符,阿依娜总不能说自己成天研究兵书、策马奔腾吧。

话落,梨涡浅笑,眨了眨蓝色的眼眸,转了转眼珠子。所幸堂上人未问其身份,否则她便不知是否会失其礼数,新达同此,相差地远,且她又是贵族出身,怎又同其他些新达贡女般识礼呢。

「臣女於新达时曾观摩骑射,稍有精研,难登大殿,但也可称之为兴趣。」阿依娜思索良久,终究还是道出,话落,见堂上人颔首,阿依娜再度福身,而後退出殿选宫。

退出殿选宫後,又见到了考完女红後,候在外头的姑姑,她领着众人回到了原本的小房间,众人鱼贯而入,择了位置便乖巧的坐下,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虽然前头换成了一个年轻的宫女,但她神色严肃,面对众人是狠瞪扫过一片,才丢下一句话,「请勿行舞弊。半个时辰後,收卷。现在开始。」

案上一纸一笔,文题不限,方才那女红实在让阿依娜丢尽了脸,如今为她所擅,定要好好把握,切莫不可失常。见他人已落笔,她却依旧蹙着柳眉,这锦国不知是否与新达一般,且她这辈子只见过马羊,哪里去过什麽名胜,要她凭空临摹,实在困难。

「青原马奔萧萧鸣,立帐夜寐未安眠。宫城深锁万籁寂,不闻女儿开口言。」新达,虽父汗鲜少与她说话,但她真的十分想念家乡,这里好是好,但来这里的目的和回忆却是不好的。况且,生是新达人,死是新达鬼。

阿依娜执笔落款,字体端正大方,眼中有着说不出的惆怅,心中有着无法言喻的感伤。半个时辰後,众人依序交了卷,阿依娜和艾米拉一同缓步走回寝房,等待三日後的圣旨。

「圣旨到。」太监尖细的嗓音响彻云霄,阿依娜缓缓下拜,垂眸准备聆听圣旨。「承天运,帝诏曰:兹贡女阿依娜,谈吐得体,林下风气。旨到之日,着居储秀宫忘秀榭,封尔从七品御女。钦此。」阿依娜闻声,是愣了一会儿,回过神来才赶紧下拜:「谢主隆恩。」

起身之後,内心五味杂陈,闻艾米拉也被封了御女,可那伊排堤氏却被封为才人,阿依娜挥去脑中的那些可怕念头,反正新达至少有一人高封,想必不是康少睿太过於忌惮,倘若刚开始就被猜忌,那复仇计画就直接宣告失败了。

阿依娜回到殿选期间居住的寝房,收拾好包袱好就往忘秀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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