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俏丽飞扬深棕短发,穿着白色洋装窄裙的朱习菈微蹙起柳眉,伫立於生殖医学中心的电动门外,望向从走廊一端慢条斯理大步而来的高挺身影,抿起娇艳如樱桃般的巧薄朱唇道:「怎麽现在才到,从我打电话给你到现在已经十来分钟……」
近身嗅得一息,她便不自主眉头凝得更紧,又把声音拉高了些许:「你……又跑去抽菸了?」
「刚开完刀,总要让我纾解一下压力吧。」他瞧了一眼她胸前银色丝线绣工精细,若有似无银白色玫瑰花纹,挑着眉,拉起嘴角一抹随性的笑。
杜鑫评对玫瑰一直有着好感,但白色玫瑰并不是他的最爱。与某个人的共同记忆中,红玫瑰是最能挑起诱惑的花朵。丝绒般的红色给人感觉像是包裹着情慾的蜜糖,在贺尔蒙的触发及催动下,能卷起胸口一波波狂澜,但,这感觉也仅仅止於玫瑰。
眼前电动门一开,貌似忙碌了一整天、发絮凌散的护理师面无表情地走过来,问道:「两位都到了吗?那可以先进来等一下,我去请李P(教授)过来!」
生殖医学中心内的候诊室,是两张大大的茶米色沙发。宽广舒适、人烟罕见的清悠,有别於电动门外妇产科门诊的嘲杂混乱。
「哟!鑫评!不好意思久等了!」中年微微发福、头发半白的李P是生殖医学部的主任,从学生时代就认识,和杜鑫评有着十多年老交情,数年前又曾一同到韩国受训达文西手术,适刚开启电动门而入。
李医师虽然才长他没几届,但那白发却给人感觉像是早已年纪一大把。搞学术的人似乎对於专业知识领域的探究,总有着无限热诚,但搞到年少白了头,杜鑫评实在不敢恭维。
对他来说,用实际的动作、实际的触觉去探究一切,要比天马行空的内涵意义来得有趣得多。「说」比「想」更令人兴奋,而「做」当然又比「说」更让人痛快!
任何事,包括爱。
「不会,我也刚到!学长,麻烦你了!」杜鑫评点了个头,闪过一丝无奈的笑意。被老人家日夜罗嗦叮嘱着来做这样的检查,也不是他所愿。
两人距离一个靠近,李医师皱起眉:「刚开完刀呀?怎麽身上菸味这麽重?」
「开完刀哈了一根是纾解压力用的,来不及把菸味去掉!」
「这个我倒是要提醒你一下,你们俩不是来检查不孕的吗?抽菸可是会导致impotency(阳痿)。」李医师刻意压低了声音,用着含糊的原文名词简单带过。
「学长放心,这我一向功能很正常。」随着李医师进入诊间,杜鑫评一脸云淡风轻的表情,不以为意的回应。
「不只功能,还有精子数和品质也会下降,还是要注意一点喔!你们结婚几年了?」看着眼前的夫妇坐下,李医师也挨坐到电脑前,抓过桌上护理师备好的两本病历瞧了一眼,便开始边问边铿锵地打起字。
杜鑫评反应快速地答道:「四年多左右。」
「多久没有避孕?一般在没有避孕的状况,12个月以上都没有怀孕才算是不孕症。」李医师解释道。
虽然从实习结束之後,对於妇产科相关专业知识的接触已经相隔十年以上,但还不至於生疏到连最基本不孕症的定义也忘了。杜鑫评笑着耸耸肩说:「两年……多吧……」
「那之前是用甚麽避孕方式?」
「保险套,还有……算安全期和体外。」
「嗯嗯!频率?一个月几次?」
这个问题确实是需要稍加思考计算一番,他迟疑了两秒才说:「嗯……四、五次吧……」
原本皆是杜鑫评回答着,但此次语方落,朱习菈却抬起了眼睨着他:「应该……不到四次吧!」
这会儿倒让他愣怔了一秒,瞠视着陪笑道:「呃……是我算错!算错了!嗯嗯……三、四次,差不多。」
李主任回头望向这两人奇妙的互动,唇边尽是耐人寻味的讪笑:「呵呵!小俩口有问题等一下私底下自行解决啊!」
「没问题,没问题!真的是我算错!」杜鑫评连忙澄清,只怕医院即使再大,八卦诽闻流传的速度有时比紧急照会医师探视的速度还快。
知趣的李医师将话锋再度拉回,续问道:「太太月经周期准吗?」
朱习菈语气里却没有一丝波涛,只是继续平静如常地回应:「还算准,大概28到30天左右。」
「好,那就……太太先扫超音波和抽血,然後鑫评……做个精液分析。」
隔帘後的狭窄空间,是一台超音波仪和一张不到六十公分宽的诊疗床,若有身材硕大的孕妇要躺卧其上,看着就会不禁令人捏把冷汗。
在护理师的协助下朱习菈缓缓躺到诊疗床,只觉得有些後悔的是穿着洋装的不便。窄裙拉起露出光洁平坦的小腹和玉柱般修长的美腿,可不是随便谁都有机会欣赏得到。
「裤子再帮你往下拉一些喔!」没等她同意,护理师已经动作俐落流畅地帮她下半身盖上毛毯,蕾丝底裤往下移扯,摊显出更多下腹到骨盆间的白皙肌肤。
杜鑫评像打量一件雕塑般远远站着,眼里闪烁的心思,带着一点点好奇。为何她会答应他老妈来做这不孕症检查,倒真是让他有些匪夷所思了!
李医师匆匆入帘坐下,在朱习菈小腹挤上冰凉而透明的传导胶,熟练地拿起圆滑的超音波探头,便在那完美丘陵表面来去绕滚,不时与杜鑫评交头接耳,声音传过尽是她听不明白的医学术语。最後只留下一句,看来子宫和卵巢在结构上没有甚麽太大问题,一个小小两公分以下的子宫肌瘤,原则上也不会影响到生育。
在李医师又坐回电脑前,振指而键的同时,护理师已经拿了一叠检验单,将他们领出诊间。
朱习菈接过那叠检验单,逐张扫过一遍,潇洒地抽出一张,便将其余塞到杜鑫评手中:「接下来便是抽血和精液的检查,抽血我可以自己去,你取精……应该也不需要我的帮忙吧?」
看着女人翩然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生殖医学中心,杜鑫评脸上依旧轻松自在的浅笑,兀自走进了大沙发後方的取精室。
要期待医疗院所里有怎样饶富风趣的一点创意,那还真是奢求。隐密的小房间里除了一张小沙发、一个洗手台、一张小桌几,以及几本被翻烂的杂志,唯一让人惊喜的是桌几上一盆吸引视线的红玫瑰。
这样的取精室设备,竟能让许多进出的受检者靠这些东西昇仙取精,那还真是世界奇观之一。或许下次建议李医师进购个仿真女优娃娃之类,还比较贴近男士们的需求。
杜鑫评拾起一本杂志靠近鼻前,幸好没有闻到怪味道。刷了三、两页过去,金发碧眼美女一个个挺胸翘臀对着镜头的图片,却激不起他一点性趣,随手一扔便将杂志又丢回桌几。
十多年下来的习惯,做任何事之前的第一优先,当然是彻底把手洗乾净。这来来往往的人,哪一个碰触过了甚麽,又在这房间里摸东摸西,可并不难猜得。
洗净了手,打开方才护理师大婶……不!该叫护理师大姊,拿给他的收集盒,斜斜躺到沙发上,松开腰带,闭上眼,让美丽的遐思占满脑海,将会是最快的方式。
鼻翼怒瞠一个深吸,空白脑子逐渐出现熟悉的玲珑身影,挺俏的白皙鼻梁、性感的朱艳厚唇、深邃的墨棕眼睛,还有妩媚的红褐卷发。徐缓地、优雅地举手投足,便溜进他的双腿间,果然瞬时挑逗起剑拔弩张的小老弟。
那脸庞带着娇媚的浅笑,抬起眼款款看着他。如果没有记错,那该会有36D的挺俏双峰,跃入视线所及。纵然她高傲的自尊,从来都不允许自己对他做这样的事,唯一的画面也只会出现在他的想像里。
平常握着手术刀的长指,现在紧扣的是股间叫嚣的慾望,在反覆的简谐运动里昂然阔首。喘鸣声逐渐延长而深沉,沁入鼻腔的尽是身边那盆玫瑰淡淡的幽馥,刺激着他的嗅觉,附随神经传导冲向情绪的制高点,全身血液便如沸腾的岩浆,漫流过每一寸敏锐的肌肤。
另一方颤抖的手指,不自觉捻起触手可及的一朵纁红柔瓣,在紧握与疏放交替间,细嫩脆弱恰似无声惹怜的红颜,须臾便被掐出了瑰艳的血泪,染沾於指纹之上。这让他想起了第一次拿起手术刀,在已经记不得性别、年龄的某个病人胸膛划下一痕,渗出的那一滴鲜红濡上他带着无菌手套的长指;又像某人第一次赤裸着睡在他怀里,他伸手触及被单那指尖的黏腻血腥,一撇满意的笑弧勾勒自嘴角。
心搏揪紧的同时,唯一顽强的敌人终於放弃坚持的执拗,令人欢欣惊叹的花火乍然蹦放,半响之後方逐渐归於无力倒卧的颓败。
桌几上剩余的血色玫瑰,犹仍暗自窃笑,仰视着杜鑫评手中一小盒瓶的成果。对於牺牲片面作为诱惑代价而赢得的一刻精彩,殊不知到底是谁征服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