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好不容易熬到中间下课,梁橙柒将身体靠向椅背,觉得自己老了好几岁。她看了看四周,有些问题想问,而身旁只有刚刚那个人还醒着,她便伸手戳了下他。他侧过脸,挑眉,像是在问她的用意。
梁橙柒怕吵到休息的人,正想着他们真的好累啊,嘴巴就直接小声地问,「你怎麽不睡了?」他微愣,却还是给出回答,「刚刚睡过了。」
她问题一说出口就後悔了,「其实我不是要问这个……」
他乾脆放下手上的手机,「嗯?」
「你们是哪个系的啊?微积分是大一共选课对吧。」
「国贸。」
「国贸啊,」她点点头,越点越觉得不对,「国、国贸?数学英文地狱同层、的、那个……国贸系?」
「迎新的时候是有听说过这个说法。」
梁橙柒欲哭无泪,选到微积分就算了,还选到他们学校数学前三重的国贸系,「那二一开头的代码是……?」
「商学院的课几乎都是二一开头。」
「你这个小大一懂得还真多……」她就不知道什麽院是什麽代码。现在知道了,以後都要避着「二一」,珍重生命。
他似乎想到了什麽,眼里带着若有似无地笑,「幸好这是微积分入门,尾数不小心再加二,就会到微积分进阶,再加二,就是高级微积分了。」
梁橙柒有些愣,猛然懂得了他的意思。
所以她得要感谢姜竫的傻没有傻到输代码输错头又输错尾,不然她现在……
肯定不只微分、积分、定积分了。
梁橙柒马上拿起手机,给姜竫发讯息:姜竫,姊姊原谅你了,乖。
果然痛苦都是比较来的。
见她没问题了的样子,他又想趴下去闭目养神,可才趴没几秒,梁橙柒又重来一次刚刚的动作,这次没等他回应,直接问,「不是睡过了,还睡?」
「……不是要睡。」
「……我不是要问这个。」她有些想打自己,总是脑子当下想什麽就问什麽,正事都被扔在一边,明明都想好问题的了。
「咳,你刚刚都懂?」
「嗯。」
「可你刚刚前半堂都没上课。」
「那是基础,没必要费神。」
说完,钟声正响起,又要开始上课。
梁橙柒看着刚刚抄的笔记,脑袋里是他刚刚说的话。
果然是数学英文地狱同层,基础什麽的就是不一样啊……
既然都是二一开头,都是商学院的课,就不能让我选到他们的大一英文吗!
这时姜竫正好回传讯息,语气欢快得很:太好了,省下冰淇淋。
梁橙柒鼓着脸颊,拿过手机,敲了敲:不原谅你了,准时把冰淇淋送来!
什麽叫做撞上枪口,这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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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堂课开始之後,梁橙柒也不抄笔记了,反正抄了就跟课本一样,不如省点力。於是,她不抄笔记,而是拿出自己的课表,开始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给自己拟计画,嗯,抢救书卷奖的计画。
她这学期的学分数量普通,四门必修、三门没有意外的外系选修、再加一门意外的微积分、三门通识,总共二十二学分。她列出来後,有些懊恼,姜竫帮她选的通识都挺不错,只是不太凉,又加上微积分的危机,实在是……
她又用微薄的数学能力算了算,顿时头一垂就撞上桌面。
「橙柒啊,现在就绝望太早了。」笑脸教授写着黑板,也没转过身,但就是知道这声音是梁橙柒。依据过往的教学经验,撞桌子的人可不少。可一开始就撞桌的,国贸系的学生应该还不至於。
她没理笑脸教授,只是把贴着桌面的头抬起来,看着自己刚刚算出来的东西。如果要能拿到书卷奖,除了微积分得及格外,其他的,都要A+才行。
A+……
因为那个撞击声有点大,刚刚被她扰过的那位瞥了一眼这位学姊当作关心,却瞥见一张生无可恋的侧脸。他默默地转回来。梁橙柒像是发现了似地,下一秒转过来看他,还用笔戳他。他给她一眼当作回应。
梁橙柒也觉得这不是说话的好时候,所以她用写的,大大方方地把才写的一片混乱的笔记本推给他。
他挺不想看的,但没办法拒绝,低头,看见她写道:你叫什麽名字?
她侧看着他,挤眉弄眼地,要他赶快回答。
他拿起笔:你要干嘛?
她看见了,有些失落:你都叫我二一学姊了,难道要我叫你二一学弟吗?只是问名字而已,又不是要强了你……
本子被推回来,他对着她写的最後一句沉默许久,才不情不愿地写下三个字,把本子推得越远越好。
季言郡。
像是在紧紧锁上的门前得到了钥匙般,梁橙柒眼睛发亮,手很快地写了句话,把笔记本妥妥地放在他眼前,用着非常恳切的眼神直盯着他。
她的字写得龙飞凤舞,可以说带有些许风骨,可内容看在他眼里,有些头疼。他闭了闭眼,再看一次,希望自己是看错的,然而,他只好认清现实,叹了口气,好好地直视那行字。
梁橙柒:季言郡,你救救姊姊的微积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