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莞,我想请你……和我结婚。”
陆清彦话毕,车厢里陷入一片寂静。
有那么一瞬间,阮莞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毕竟结婚这件事,她还没有考虑过;况且,以陆清彦的相貌和能力,结婚对象都可以排起长队,可为什么偏偏是她?再说了,他们也只见过一次吧,算上这次,也只有两次面,两个人都相互不了解,陆清彦他是不是疯了?
她吓得下一刻立马去扒车门,却被身旁的男人一把拉住胳膊:“阮莞,请你听我说完……”阮莞只好缓住了手里的动作,有些气恼。
陆清彦低下头,咬着唇,眼神里充满自责,语气里带着几分歉意:“今天突然来找你,是我唐突了,我向你道歉……”,他顿了一下,“其实,我来找你,确实是有原因的。”
阮莞抱着胳膊,冷着脸,一副有话快说的表情。
“我的姥姥病危入院,医生说她可能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了。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姥姥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能在临走前看到能有人陪我携手此生。我希望能满足她最后一个愿望,让她最后的时光不留遗憾。”
“我知道,结婚对你来说是大事,不可儿戏。我也思考了很久,终于看清自己的心。如果要在人海茫茫中找一个人结婚,我希望那是你。”
“我们之间确实了解甚少,但以后岁月漫长,我们可以慢慢倾诉。不论以后的日子是晴是雪,我们都可以携手共同面对。不是吗?”
陆清彦一连串的告白让阮莞有些动摇,可理智告诉她,结婚这种事,还是不能太草率。
见她有些犹豫,陆清彦补充道:“我知道,这样做确实对你不公平……这样吧,作为补偿,结婚以后你可以跟以前一样自由,包括……你的心。如果有一天你确实想离开,我可以给你一半的财产,虽然不多,但也足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阮莞瞬间明白了,结婚对陆清彦来说,不过只是个形式,至于其中哪些深情是真的,他可能也不太在意,而结婚的对象究竟是她阮莞还是路人甲,并不重要。在阮莞眼里,陆清彦这种人,和那些重金求子的富婆又有什么区别?
“陆先生,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为满足你心愿的工具吗?”
陆清彦见她有些生气,急切地解释道:“阮莞,不是这样的。我承认,我确实是想满足姥姥的愿望,但我不是随随便便就找一个人结婚,更没有想过把你当成工具。我是真心实意的想和你结婚,照顾你呵护你,一起过下半辈子的。”
他顿了一下,“只是,我们没什么感情基础,我怕你不适应,所以想给你充分的自由。你还年轻,路还很长,如果在尝试的过程中,你确实无法喜欢我,我不会干涉你追求真爱的自由。到时候,我会提前把财产分好,为你的下半生负责。”
“可是……我……”阮莞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毕竟,今晚从见到他到现在,还不到半小时,话题发展的实在太快,已经到谈婚论嫁的地步。阮莞心里想,呃,现在下车还来得及吗?
“我知道,对你来说,这件事需要慎重考虑。至于时间的话,你看一周怎么样?”陆清彦看着她,耐心地询问。
阮莞有些不置可否。看她仍然有些懵,陆清彦笑了笑,“慢慢想,要不我先送你回西区宿舍?”
她仿佛在神游,听见问话,快速看了一眼陆清彦,懵懵地点点头。
回宿舍的路上,两个人没有再说过话。陆清彦在大雨中认真开着车,阮莞还沉浸在刚刚的话题里,紧拧眉头。
其实,结婚的话,终究有一天也会吧,只是阮莞和大部分人一样,还排着队拿着爱的号码牌,等待某一日能叫上她的号。只不过,这一日来得格外的早,早到出乎意料,这突如其来的求婚,让她有些蒙圈摸不着头脑。
而且,和普通的相识相知相爱的恋爱模式不同,她和旁边这个人完全不认识,没有暗恋的紧张和羞涩,没有一起牵手的潮热和温暖,反而跳过了这些步骤,突然间……就被求婚了……更重要的是,结婚只是为了满足别人的一个心愿……换做任何人都会觉得惊诧和憋屈。
再说了,她和陆清彦也只见过一次面,突然就说想要娶她照顾她……这种一见钟情的小概率事件,也不会发生在她一个普通人身上吧?
阮莞的脑子有些乱,她转头望向窗外,猛烈的雨仍在持续,哗哗打在车窗上,有些看不清外面的世界,只剩路边五光十色的霓虹依稀模糊。
车准确地停在了阮莞住的宿舍楼下。
“你……”刚从混乱的思绪中跳出来的阮莞有些惊讶,他问都没问,怎么就知道自己住的宿舍楼栋?
陆清彦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笑了笑,“阮莞,我说过,我不是随随便便就找一个人结婚”,他顿了下,双眸望向她,认真而深情:“你,是万里挑一。”
外面的世界大雨倾盆,而车厢内一瞬间寂静如林,除了雨刮器自动扫去车窗雨水的嗒嗒声。双眸对望的刹那,阮莞发现,对面这个男人的眼,如同两颗黑曜磁石,光彩夺目,又将人深深吸引。
而她,却像一只飞蛾,不小心撞到蛛网上,欲急挣脱。阮莞落荒而逃的瞬间,却被他抓住手:“等等,外面雨大,把伞撑着。”
说着,陆清彦放开她的手,把伞放到她手里。阮莞看着手里的伞,抬头刚准备说谢谢,就听到他交代:“请好考虑我的请求,那张字条后面有我的手机号码。”
阮莞不敢看他的眼睛,应付着点点头,撑着伞迅速跑开了。
刚回到宿舍,室友小紫在床上扒开床帘,探出一个头,关切地问:“我们的软软回来啦,外面的大雨,有没有淋着?快去冲个热水澡,琪琪在水房正排着队呢。”
“还好,没淋着。紫紫,你不知道,那个公选课老师有多能讲,下这么大雨都不提前下课,实在是太……敬业了。”
伏在桌前写社团策划的北妞也歪过头来回一句:“可能他们老师都是有家属的人,开个车就走了,风雨无阻,哈哈哈。”
“是啊,我们紫紫也是有家属的人,又在跟男朋友煲电话粥呢?”阮莞也跟着打趣起来。
“那可不,紫紫的每日一粥,哈哈哈。”北妞整理写着策划稿,头也不回,却也笑的花枝乱颤。
“哼,你们这些坏银!”紫紫面色羞红,双眼一瞪,小嘴一撅,把头伸回床帘里,不再理她们。
阮莞放下书包,从里面找了找,掏出一张字条,正面是当时在图书馆陆清彦给她留的普希金的诗,背面,果然写一个手机号码,只是以前她并没有仔细看。
这时,琪琪端着盆子,包着洗好的头发,打开门,问:“诶,宿舍门口放的那把黑伞不是我们的吧?我刚刚看了一下,还是自动的。”
阮莞心里咯噔一下,一提到那把黑伞,她就想起刚刚在车上,和他双目对视的瞬间,那加速的心跳和直涌上脑的血液让人面红耳赤,还有他说话时的声音极具磁性,字字钻耳。
他说,你,是万里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