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一下。」我呆愣片刻才将神智找回,急忙双手推开苗煜东。

「我不想等了。」他开口,作势又要抱过来,我赶紧扬手制止。

「苗煜东,拜托,我现在不想听你开玩笑,至少这种事情不行。」

「开玩笑?」他语气一转,手伸了过来,迅雷不及掩耳地握住我的手腕,将我的掌心贴上他胸膛。「看着我、感觉看看,你觉得是玩笑吗?」

抗衡不了他的力气,抽不回手的我,埋怨地朝他使眼色,却看见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瞧着我,眼神深邃蕴含着柔情,甚至能看见他瞳仁中倒映着的,我的影像。无法被那双眼中的炽热久视,我很快别开视线,手部的触觉因而清晰地传递过来……

透过掌心的紧贴,我能感受得到他胸膛下那急促的心跳震动,他在紧张,至於为什麽他会紧张──

「汪柔羽,我喜欢你,现在相信了吗?我很认真。」他一阵施力,再度将我拥入怀抱。

他是真正在向我告白,告白!

尽管稍早前才猜中他的心意,只是他的告白来得比我想像中快且突然,我还没厘清自己的心啊。许多小说故事都是这样编剧的:因为不愿打破彼此的关系平衡,使得一对相互喜欢的异性好朋友这麽错失彼此,又或者其中一方仅将对方当作朋友,於是双方的友谊因告白而瓦解了。

琇琇昨晚的假设性发言成真,苗煜东告白了,可我……依旧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他这个人虽然常有讨人厌的话语和行为,有时却相当敏锐与细腻,尤其是这几天的表现……不只是青梅竹马的关心,而是因为喜欢我才这麽做吧。

我和苗煜东,也许时常打打闹闹、以呛或酸对方为互动模式,但──每次吵过头时,他总是最先赔罪、最先低头的那个。

有句话是这麽说的:吵架後先道歉的那一方,是最看重这段关系的人。

我们之间的平衡自儿时维系至今,如今……会不会因为这个告白,也变成渐行渐远的例子?

我不知道,但清楚自己并不希望那样发展。

「同学啊,别在宿舍门口放闪好吗?」舍监阿姨的声音猛然响起,我们皆被吓得一震,迅速拉开距离。阿姨皱着眉头,挥挥手要我们移动到偏僻的地方,我陪笑着点头,她才叨念着关门入内。

「呃,那个……」目送舍监回宿舍後,我尴尬地看向苗煜东。

「走吧。」苗煜东的手伸来,牢牢地握紧我的手,带我离开宿舍大门。

虽非第一次被他牵着走,但显然心态不一样了,总觉得十分别扭。

我们来到校园靠近後门的偏僻地带,那里有几张长椅,此处氛围颇适合坐着交谈。我沉默好些时间,盯着对面的造景树木发怔,瞥了眼身边的苗煜东,他没有放开我,因此我俩的手依旧紧紧相连,而他的表情看得出有些紧绷。

「苗煜东,为什麽你会……」我当场语塞,不好意思讲完後面的话。

「为什麽喜欢你吗?」

我点头。他自儿时以来的态度,完全感觉不出来啊。

「很意外,对吧?」他扬起苦笑。

再一个点头。「嗯,其实我……从没想过,虽然回学校路上有猜到。」

「我是真的喜欢你。」他再次强调道,手握得更紧。「大概……小学五年级开始的吧。」

「咦!?」

「更小的时候,我们感情很好,甚至会手牵手上学……」

在我的讶异表情之下,他缓缓道出我几乎已淡忘的儿时记忆,幼稚园时期就这样密切往来,完全不觉得有什麽问题,然随着年岁增长,同侪间的瞎起哄和送作堆令我很受不了,而为平息大家的八卦谣言,他决定改变互动方式,也就是持续至今的打闹。但这样的模式是需要有长时间的相处时间才能维持,因此他透过各种旁敲侧击,高中、大学的学校皆跟从我的选择。

只不过,去年新鲜人入住那时,得知我暗恋学长的消息後,他觉得不行,该有所行动,不过也知晓我一旦下定决心就难以转念的性格,於是决定守在我身边,至少我受伤的话能有人陪伴与安慰。

「对男人婆没兴趣,这不是你说的吗……」我依旧觉得这件事实相当令人惊愕,便从过去的一些对话翻出矛盾处。

「呵,那当然是反话啊。」他轻笑一声,另手伸来摸起我的头。「你开朗、活泼,做事全力以赴、非常尽责,又很替朋友着想,我喜欢和你相处的每分每秒,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自在。男人婆什麽的都是假的,你最可爱了,我好喜欢这样的你。」

他的动作已经够让人害羞了,伴随而来的长串赞美,更是令我一股热意猛地窜上脸庞,脑袋连同当机数秒。「呃……所以,你的那些话和行为──」全是为避免误会和流言,而刻意说的反话?事到如今才揭晓,真的让人好混乱。

「全是反话没错。只是,我的白目模式做过头了,害你不开心,针对这点我很抱歉,以後绝对不会这样。」

「以後……」我看向他,愣愣地重复道,脑袋还没完全吸收这段话。

「交往以後,我会好好对你,那些你讨厌的行为不会再出现的。」他微微一笑,双手包起没放开过的我的手,将其贴上他的脸庞。

我因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急着想抽开手。

「苗煜东,我……你别这样。」

「太快了吗?抱歉。」他将我的手放下,但仍为双手包覆着的状态。

我不敢面对他眼神中的期盼,於是别开脸,同时趁他稍微放松的时候,将手抽离他的掌握。「对、对不起……」

「为什麽要说对不起?」他没再握住我,而是双手按住我双肩,逼得我不得不面对他。

「我还不清楚自己的心,而且我真的没想过你喜欢我,所以,我们之间……先保持朋友关系好不好?」或许,朋友这词只是个推托,或者搪塞,告白之後很难继续原本单纯的友谊吧?

「汪柔羽,不要朋友,我不想这麽停滞下去,才决定踏出这步的。」他摇头,眼神有些受挫。「你不是放弃学长了吗?」

「才刚放下学长,我怎麽能马上和你交往?那样好肤浅。」

而且,同时也代表我对学长的心其实不够真诚吧──我才不是那种人,我相信自己不是,所以我不能答应他的告白。

「你觉得,和我在一起很肤浅,是这样吗?」他摇起我,语气蕴含压抑中的激动。

「不是……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你知道吗,开启一段新恋情,是遗忘前段感情的最好方式。」他缓缓开口,目光中夹带着小心翼翼,以及些微的期待。「所、所以……」

「那不适合我。」我摇摇头,挣脱了他的掌握并跑开几步。「我只需要时间来冲淡。」

「我以为……你愿意被我安慰,是一种暗示。」来自苗煜东的脚步声由後靠近,他道出的话语带有试探。

我因他的话勾起一股没来由的悲从中来,那是放下对学长心意的感伤吧,也意谓着我没有彻底放下,这样的我更不该接受苗煜东的心,那样也对他不公平。

「心灵脆弱的时候,都很需要有人陪伴。」我轻抹眼角的泛泪,继续对身後的他说。「苗煜东,今天很谢谢你陪我。」

「你知道,我要的才不是一句谢谢。」他的语气有着隐约的惆怅。

「对不──」

「更不是道歉啊。」他一把拉住我,硬是将我转向他。「你对我,真的没有半点喜欢?」

我摇头,当真不知道自己的内心。他的目光闪烁着,手劲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後完全放开。

「原来,都是我一厢情愿吗……」

「害你有所期待,真的很对不起。」我还是道歉了,总觉得道出这话、这样的自己像个坏人。

我提步走开,没几步又回头看向呆站原地的他。「苗煜东,我们……还可以继续当朋友。」

「……朋友,嗯。」他迟了半晌才哑声回应。

他这次的语气中,惆怅更是藏不住了。

幻光小言:

我以为上次更新的修稿版本就差不多,

大概因为写作过程太卡,导致出来的样子不够完善,

於是决定整篇再修过一次,这还是有史以来头一遭啊XD

(谢谢文友鱼鱼的建议,我努力改出来,希望有好些~QwQ

就算不太好我也暂时不想再修第二次了啦,想先写新戏XP)

由於细节剧情有增修,因此字数爆了ww

最後的暂停桥段也和前次更新不同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