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清楚!」黑魔王突然从床上弹起又落了回去,硬硬的木板床发出「啪」一声闷响,让他的背立刻感到一阵发疼。
他愤怒的睁开眼睛,却随即愣住了──展现在他眼前的是一片老旧的水泥天花板,沉默冰冷却让他熟悉,因为他曾经在这里待了十几年。在他人生刚开始的时候,他就是在这里面对其他人惶恐害怕的目光,而他对这些人的回应也只有一个,那就是轻蔑。他执着於自己是独特的想法之中,然後他从邓不利多那里发现了一个新的世界,也因为他的态度更坚定了拥有力量就是一切的这个想法。
只是既然能重来一次,这一次邓不利多可别想自己会向他下跪了。黑魔王用手遮住眼睛,眼里却是一片平静:上一次的确是他受到的刺激太大了,因为能离开孤儿院而太急切,忘记了不管是谁都不会喜欢一个有偷窃、威胁别人前科的小孩。当然,他那时候也不可能知道自己会遇到一个神经如此敏感的教授,而如果来接他的是其他三院院长,也许事情又会完全不同。
黑魔王张开手指,将那些无用的想法散掉。他现在已经知道该追求的是什麽,不会再容许自己迷失,更不会让人抓住自己的把柄。
他怀着这样的念头正想起身细细观察自己,结果一阵突然袭来的疼痛却让他又摔回了床上。这具身体不只从出生那一天起便没被精细照顾过,更在出生之後便被不断的添加着伤痕,但让黑魔王都无法忍受,只能狼狈摔回床上的疼痛自然只有一种──那就是由灵魂引起的。
但是黑魔王并没有失态多久,他甚至很为欢迎这阵疼痛,因为他知道就连最强大状态下的邓不利多,恐怕也不能这麽详细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灵魂。是的,他的灵魂现在只不过是勉强聚合,随时都可能因为他施展了太强大的咒语而分裂出几片(就像他当初对付婴儿哈利时那样),而且里头更多了个斯莱特林的契约,但那又怎样呢?
黑魔王缓缓收起脸上的笑容。斯莱特林的契约容易解决,毕竟他从来都没想过要毁灭霍格华兹,即使在最後一战时,他的目标也是杀了哈利波特。霍格华兹好歹是他自己在这世界上拥有的第一份归属,他所要的也不过是想照他的想法改变霍格华兹而已。邓不利多不也这麽做了吗?他让狮子们更能在校园里横行无忌,也和黑魔王一起「合作」,让学院之间变得更四分五裂。
他缓缓躺倒在床上,背後的冰凉让他举起的右手细细颤抖,但并不能阻止他得到他想要的。那是一个显时魔法。
空气中里凭空出现了一排萤绿的数字,而黑魔王也能感觉出他体内的魔力丰沛更胜从前,这或许是他停留在那扇大门前所获得的积累,可想而知等他再次成长起来,体内的魔力能远胜多少人。但黑魔王并不因此高兴,因为在他获益之前,这份魔力便可能先压垮他现在瘦弱不堪负荷的身体,而时间咒显示出的日期更是显示出他到底回到了多糟糕的时候。
一九二九年十二月三十一日早上四点三十一分。
黑魔王可不会为了今天是他的生日而欢欣鼓舞,事实上他从来没为自己的生日感到高兴过。先别说他的出生带给他的是面对死亡的恐惧,就凭他生在孤儿院里的这个事实,他就不可能有条件过个高兴的生日,更何况他其实根本不了解,为什麽生日是值得庆祝的一件事。
他只知道在过二十九分钟刺耳的铃声就会响起,而在今天满了三岁的他,将要开始学习如何成为一个优秀的童工;更糟糕的是,即使他恨不得将这一段记忆扔的远远的,也知道这时候麻瓜的经济已经开始衰退,而且还即将衰退下去,直到那段战争时期到来。
黑魔王跳下床站在椅子上,从老旧的桌上拿起缺了角的铁壶给自己到了杯水,平静的看向铁杯里褐色的锈迹。本来他是可以用魔法直接将铁杯飘到床上的,但依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恐怕没办法让他奢侈的使用魔力。
看来,有关灵魂上的缺陷可以先放在一边,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在没人发觉的情况下补充好自己的营养,否则自己甚至连威力强大点的魔法都不敢使用。杯中的水极其冰凉,但黑魔王只是一口一口咽下。等接到娜吉妮之後,他一定会离开这座孤儿院。
刺耳的早上闹铃响起,这阵和防空警报没什麽两样的闹铃听久了会对人造成压力、甚至让人失聪,但黑魔王就像没听见似的慢慢将水喝光,这才将水杯放到桌上。
萨拉扎没做错,能够重来一次感觉真是该死的好极了。黑魔王嘴角噙了一丝笑意,消散掉仍在空气中持续流动的时间咒,毫不迟疑的拉开沈重的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