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誠徵豪門妻系列四】明天見，雪莉 — 11-6 生命的天秤

加百列回想起大人的箴言──

即便是四使，惩罚还是有的。权力越大，责任越重！

把这一份文件交给昆廷‧西肯尼‧杰尔曼诺塔，然後，自己看着办。

一直到刚才他才知道那份文件里装了什麽；结果，只是买卖器官这件小事。他们这个除了好事以外都干的组织，怎可能放过这巨大利益？

一般器官捐赠的处理都是经由器官银行执行，医院需要配合的就是摘取手术、移植手术，以及运送；而他们，就是不透过中介直接联系捐赠者和受捐赠者配对。

三项配对关卡──血型、组织抗原和交叉试验、器官摘取、运送等等，「加百列」底下有一票精英能完成这工作，而他本人只负责瞒天过海。

大人让他来义大利，意思是让他亲自办。

但，往哪里办？

新闻稿的标题是「圣拉斐尔医院医师恐涉器官走私」，而内文只提到昆廷的名字，是意指昆廷挡到了财路，所以要处理他；但昆廷是冥后的双胞胎弟弟，那或许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收编他。

可大人又曾带着亲切笑容对他说，这是他的惩罚。

是对他忠诚度的考验吗？办了昆廷即是对大人百分之百的效忠，不办昆廷，那是违抗命令，也就和背叛画上等号……

大人在料理拉斐尔时曾说，背叛他、背叛组织，杀了便是。

如果真是这样，他现在便游走在生死边缘，这惩罚比起拉斐尔更加严苛！

阳光、海滩、比基尼米迦勒──他的人生不能就这样掰了啊！

「怎麽？出了国境就想不起你大老板是谁？」昆廷见他沉默许久，不免猜测这个大老板的身份，可能是同行前辈，不然不会对器官移植这麽清楚。

「大老板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加百列微笑，先压下心中的惶恐，随机应变吧。「不过，大老板本人的意思可能就没这麽容易理解了。」

「如果能查到这麽细节的内容，那应该也知道我只是那场手术的第3助手，主刀医师是当时的心脏外科主任──穆苏梅奇教授和他的心脏移植小组。」

「心脏移植小组，啧啧啧，这肯定是个暴利的组织，你怎麽没加入？」

「我要想暴利我投奔大哥就行了，何必呢？」

「也是，去当GVGF集团的御用模特儿，刷脸就可赚到全世界女人口袋的钱。」加百列优雅地轻啜一口柳橙汁。

「你不觉得你更适合这个工作吗？」昆廷说完，凝视加百列手中的玻璃杯里，果肉和冰块的载浮载沉。「反正你做这工作也是荒废所学，不如将就利用一下你的外表。」

「荒废所学？可能吧，但把人肢解掉这一块我还挺熟练的。」你姐还为此替我取了个肢解魔人的新绰号，啊，可惜我不能告诉你这个。「希望有一天能表演给你看看！」

「肢解？你是法医？」

「你的思考好正面，怎麽不会觉得我是个杀人魔？」

「原来是职业杀人魔，那真是失敬了。」昆廷完全没把他的话当真，惬意地晒着阳光，配着Expresso。

加百列面对昆廷散发出这等闲适的气质，默默想起了第一次与冥后在塔尔塔洛斯酒吧相见，她一脸淡然地呛他：老大不要很会放话结果自己不行！

还真是一对双胞胎姐弟。

「我想我大哥会对你这种人有点兴趣，要不要换个大老板？」

「斯拉维总裁用人真是论贤不论德。」加百列又是一笑，面对难以攻坚的昆廷本人，看来只能从左右邻居下手。「总裁在缅甸不晓得有没有遇到什麽难题，在那种鸟不生蛋的高原湖泊上遇到困难，再厉害也无计可施。喔不对，总裁现在人应该是在蒲甘才是，据说还艳福不浅。」

昆廷挑眉，明显定住。

前两天才听恩佐说大哥来电，好像是被什麽人给缠上，要调查身家背景等等，他那时忙於手术也没认真听……凭什麽加百列会知道？

他到底是做什麽的？他的大老板究竟是谁？

「以我哥的能力，应该轮不到我操心。」

「你确定？」

「好吧，你成功了，你到底要我干嘛？」本来单手托腮的昆廷，挺直了腰杆，收敛了些高冷神情。

加百列才要开口，昆廷收在口袋的医院手机响起，他以眼神示意抱歉後迅速接起。

加百列放松地靠着椅背，心里有些感激电话来的真是时候。说真的，昆廷问他到底要干嘛，他目前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跟在大人身边这麽多年，他其实很清楚那个「看着办」的意思，他应该要毫不迟疑地执行命令──可是对象是昆廷，他犹豫、他真的很犹豫。

「大哥？怎麽了？」昆廷听到大哥的声音很急切，感觉到这通电话不是问候他这个弟弟好不好。

「我问你，撞到後脑勺会导致视觉细胞坏死吗？」有个脑神经外科的弟弟真是太好了，湛宸风压根不相信缅甸的地方医生说的话。

「脑中有血块压迫到才会，怎麽了？你出了什麽事？」

「脑中有血块……为什麽脑中会有血块？」湛宸风听到弟弟如是说，感觉身体凉了一半。

「原因很多，脑血管病变、非外伤性的脑溢血、或是外伤性的颅内出血等等，你先不要急，把病患的症状告诉我。」昆廷不知道出事的人到底是谁，但听他大哥的声音非常焦躁，还是先救人再说。

「她被卡车的後照镜撞到後脑勺，同样的地方之前也因为跌倒撞伤过一次……人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她刚才跟我说她看不到红色，头很晕，然後就没知觉了……」

「好，你现在走过去把病患的眼皮翻开，告诉我她的瞳孔状况怎麽样。」昆廷听完，暗叫不妙。

「昆廷，左眼的瞳孔放大，右眼的瞳孔是正常的……这是什麽意思？瞳孔放大是怎麽回事？」

「你不要急，听我说。睁眼反应怎麽样？你叫她看她有没有反应。」

「我叫她她还会张开眼睛，马上又闭起来了。」湛宸风照做，而安之妍的反应就如他所说。

「语言反应呢？跟她说说话。」

「她可以听见我，但是答非所问。」

「运动反应呢？用力捏她不要怕她痛，看她有什麽反应。」

湛宸风使劲捏了安之妍的手臂一下，她还能稍微移动手。

「我捏了她，她挪开了手。你问这些是什麽意思？她会怎麽样？」

昆廷综合湛宸风所述说的反应，快速地做了结论：

「大哥，她是颅内出血，昏迷指数九，血块造成她的脑压升高而形成瞳孔大小不一。」

「九是什麽意思？会怎麽样？」

「昏迷指数有十五级，三已经濒临死亡，昏迷指数九代表她还不是很严重。赶快送她去做电脑断层看是哪一种颅内出血，马上要开刀，不然掉成三她就没命了。」听到有生命危险，湛宸风手中的话筒掉了下来。

「大哥！大哥！」昆廷对着话筒喊了好几声，才又听到他的吼声：

「见鬼的这种地方哪里有电脑断层？」

「你现在去把医院的外科医生找来，我来跟他说。」

等待的时间，加百列目不转睛地观察着昆廷，不断思索自己到底该怎麽做。

昆廷很优秀，他如果把他杀了那绝对会是医学界的一大憾事。器官走私的暴利，就如他自己说的，要暴利找斯拉维就好；而且，如果是为了钱而行医，早在不分科住院医师时就应该加入穆苏梅奇的团队，何必辛苦成为等於是用生命换来的主治医师一职？

无论昆廷是不是冥后的弟弟，他都下不了手……

「大哥，想办法去弄一只手机给医生，我要指示他把病患脑中的血块取出来。」昆廷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命令湛宸风，尽管再怎麽不相信缅甸的医疗技术，也只能这麽做。「然後你再打电话给二哥，让他派医疗专机把病患接过来，记住，要专机不要包机，快去！」

说完，他便用力把电话挂了。

「加百列，你的事稍晚再讨论，我得先回医院了。」

「我、跟你走。」

※

左手是自己的命、右手是斯拉维女人的命，昆廷的人品已无须外界衡量：而他呢？若永远也不会被大人发现的情况下，他愿意为他做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