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天。语悠在上个月被小小调薪了,我们决定在十号她领薪水这天一起小小庆祝一下,下班之後先回家里,等她回来以後,再一起去买点下酒菜,回家配酒闲聊;明明早就计画好了,她快要下班时却又突然打电话来,说小苏要请吃饭,叫我赶紧去洗个澡出来会合。

在浴室里头,我隐约听见有人打开大门的声音,以为是语悠就没想太多,於是当我回到房间,梳妆完毕之後,打开房门时,我彻底愣在原地。

「林忻忻,好久不见。」躲在侧边的人蓦地给了我一个紧紧的拥抱,然後这麽说。

我的脑袋一片空白,身体也彷佛不是自己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你似乎很不满意我的反应,松开了我,双手扣着我的肩膀,将我向左转了些。

和我对上眼的那一刻,你的瞳孔里先是微微的吃惊,而後才转为让我又爱又恨的戏谑。嘴角勾起那抹从来就不温暖、却始终如此熟悉,让我想念不已的笑容,我还来不及反应,唇上就传来如同秋天微风般清凉的触感──那是个蜻蜓点水般的浅吻,却停留了许久──动作明明那般轻柔,我的浑身却像触电一样发麻,时间彷佛静止流动,直到你缓缓挪开,嘴角勾起的弧度又上扬了些。

「居然这样就不哭了,以後乾脆都用这招。」

你说,将始终扣着我肩膀的双手松开,不太温柔地抚过我脸颊上的两行泪痕。

我失笑,心里一阵悸动,想说些什麽,却只吐了这三个字:「陈念薇……」

「欸,忻忻。」你牵起我的手,一如往常的冰凉,却暖了我的心。

「嗯?」

「你知道今天什麽日子吗?」

我想了几秒,脑袋一点都不管用,直接弃权:「什麽?」

「我们认识十年的日子。」

你抿着唇,脸上带着我从未见过的笑容,我几乎觉得你有些难为情;还没来得及用双眼好好补捉这个画面,你就微微偏过头,继续说了下去:「还有,我们在一起的纪念日。」

「……你、你说什麽?」我愣了好一阵子才这麽问。

你看向我,似乎被我这个模样给逗乐了,笑了出来:「我说,今天是你的初吻纪念日。」

「才不是这个……」我觉得自己脸红了,「你再说一次啦你刚刚说什──」

「我说,」你打断我,笑得自信而迷人,「林忻忻,跟我在一起吧。」

「念薇……」我觉得自己似乎又要哭了。

「你没有说不我就当你答应了。」你的左手一把揽过我,「虽然我也不准你不答应就是了。」

我终究还是哭了,泪水洒在你的怀里。

和以往无数次哭泣不同,这一次,是因为幸福。

「别哭了。我回来了。」你轻轻说,手掌在我的後脑勺一下下抚着。

幸福的到来,也许历经波折,才更让人捧在手心里头珍惜。

「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在那段最艰难的时光里,我紧紧拥着你,心口尽管弥漫着不安,仍故作坚强、语气肯定地对着你这麽说;但其实,连说着话的自己也不太敢相信,一切真有好转的可能……然而,此时此刻,你再次出现在我面前,似乎已经走出那场浩劫,脸上挂着那抹我眷恋不已的笑。

陈念薇,你知道吗,我无法抑制的眼泪,是为什麽而流?

其实,最让我感到幸福的,不是因为你我毫无预兆的重逢,不是那句虚幻得让我以为自己身处梦境之中的「跟我在一起吧」,也不是那个让我悸动的轻吻,而是因为,我思念万分的你,终於回来了。

你的每一句话,字里行间的调笑和自信,依旧让人着迷;那些有点粗鲁而强硬的小动作,是我最熟悉的姿态;嘴角勾起的弧度,早已在我梦里重现无数次,此刻才终於再一次亲眼看见──曾以为那样的你,在伤痛之後便灰飞烟灭,於是要自己习惯,也以为自己接受了,可直到你终於回来了的这一刻,我才知道,心里头的思念有多麽强烈。

「我好想你,好想你……」头仍埋在你的怀抱里,眼泪停不下来,我哑着嗓子一遍遍低喃着。

你安抚了我几句後,就受不了地说:「好啦,知道了啦,是要讲几次。」

明明用字很不耐烦,但当这些话语是从你的口中讲出时,听来却令人格外安心。

我没答腔,只是自顾自地抽泣着,把囤积了几个月的眼泪发泄出来。

不知道这样的状况持续多久後,你才低声说:「到底哭够了没啊你。」

你的语气好气又好笑,也许参杂着无奈,却独独没有嫌弃。

这样的你,这样的我们,好想念。

我这才破涕为笑,挪开一点距离,抬头看见微微皱眉的你,心中是满满的暖意。

「对不起啦……」

你看见我笑了,眉头才舒展开来,勾起戏谑的笑:「真的是爱哭鬼。」

我伸手抹掉脸上的泪,「我就爱哭不行哦……」

擦乾眼泪,看着笑而不语的、凝视着我的你,才发现气氛忽然变得安静;也是这才感觉到,你的双手仍旧停留在我的腰际,维持着拥抱的姿势。

我不禁想起一会儿以前的那个吻。无法再正视你直勾勾的眼神,低下头,连一句「你可以放开我了」都不好意思说,只是吞吞吐吐地开口:「念薇,我、我没事了啦……」

可你却像是看出我在想些什麽而故意唱反调一样,双手又更收紧了些,「嗯,很好啊。」

没有那个心思的时候,再暧昧的举动都不算什麽,顶多说是朋友间的相处;可一旦某些事情改变了,就连简单的拥抱,都会让人心跳加速,手足无措。感觉到全身的温度慢慢上升,我想推开你,双手却又不听使唤,只能这样红着脸,像根木头一样僵着身子,不晓得该如何是好。

不知道在心里骂过几次自己「真没出息」以後,你才终於舍得放过我,打破沉默。

「林忻忻,你要这样一直看着地板到什麽时候?」

「……」我觉得自己丢脸死了,装死不回答。

见我这模样,你乾脆用威胁的:「你再这样我就要走了。头抬起来喔。」

而我只犹豫了一秒,还是没骨气地听话照做了。

你看着满脸通红的我,噗哧一笑,「你脸也太红了吧,有没有这麽夸张啊?」

我瞪了你一眼,有些气恼地咬着下唇,还没来得及说「笑什麽笑啦」,你就迅速地低下头,亲了一下我的额头,然後松开我,牵起我的手,「吴语悠等我们很久了,走吧。」

「……什、什麽?」我呆呆地答。

「去吃饭啊。」你笑着扯了下我的手,「不要发呆了,走了。」

额头上的皮肤还带着丝丝的麻木感,我的脑袋还没办法跟上你的思绪,我愣愣地被你牵着走。

直到打开大门,看见在一旁等待的语悠时,我这才想起,原本明明是和她约好,你却突然出现在我们家里头,这一切有多麽得凑巧。

「你们也弄太久了吧?」语悠看着你说,「害我很担心,想说该不会出事了。」

「这爱哭鬼一直哭个不停啊。」你耸耸肩。

我看着你们对谈的模样,半抱怨半疑惑地开口:「现在是怎样啊……」。

然後我才知道,一切都是你特地和语悠串通好的。早在一个月多以前,没有语悠连络方式的你,就特地寄了一封信给她,请她务必瞒着我私底下连络你,为的就是这一天的惊喜。

「吴语悠你很过份耶,她叫你不要跟我说你就真的没说哦?」

在牛排馆里头,我看着对面的语悠,有些哀怨地说。

她只是笑:「要是我提早告诉你,她特地挑这一天回来找你不就失去意义了。」

「……说的也是。」我叹了口气,用叉子卷着盘内的面条,想偷看一下在我右侧的你,就刚好跟你对上眼,慌忙地移开视线盯着餐盘。

「你、你怎麽还记得我们认识是哪一天啊?」我佯装镇定地开口,却只显露我的紧张。

看不见你的反应,只听见你又忍不住轻笑了声,才回我:「你日记上面写的。」

讲到这个我才想到,「你怎麽可以偷看我的日记啦?」

我转过头,有些不甘心地迎上你的目光。

而你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谁叫你要留在我家。」

「……不是这样说吧,那是我的东西耶?」我有点无言。

「我就是想看啊,不行吗。」你笑得灿烂,语气有些无赖,问句都不像问句了。

我想反驳,可一见你那明媚的笑,就感觉亮眼得让人什麽也不想管,只想一直盯着看……最後,我只是吐了个「算了」,懊恼自己对你这麽没辙,低下头吃着自己的东西。

然後,我听见你笑了,这次笑得更大声了,连对面的语悠都跟着笑了起来。

「笑什麽笑啦!你们很无聊耶!」我抬起头看着你们,无奈地说,却也忍不住微笑了。

回到家以後,你说今天晚上想在这住下来,语悠也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那你睡哪?」我随口应了句,没在思考,也没意识到这话有任何不妥。

「你觉得呢?」语悠对着我翻了个白眼,「难道是跟我睡吗?」

我这才反应过来,看向你;你看着我,嘴角勾了起来,但没有多说什麽。

「……哦。」

我有些难为情,低下头,拉着你和我始终牵着的双手,进了房间。

「我自己有带一套衣服,你先休息一下吧,我洗个澡之後再进来。」刚踏进房间里,你就突然这麽说。

而我只是愣愣地答:「啊?哦……」

锁上房门,原本打算要换睡衣,想到你等等要在这里睡一晚,立刻打消了念头。把房门的锁打开,我直接躺上床──明明以前住你家时也都是穿着睡衣睡觉,怎麽现在就不敢了啊我──我在心里自嘲了下,闭上双眼,不久前才哭过的眼睛十分乾涩,一会儿就睡着了。

或许是工作了一整天,身子很疲惫,又或许是双眼哭了一会儿特别疲劳,我明明只睡了一会,却睡得很熟;一会儿以後,隐约听见你叫了我好几声,我才慢慢恢复意识。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你用一只手撑着头的画面。

「你醒了吗?」你离我只有几公分的距离,几乎能感觉到你说话时候的吐息。我就这麽僵着,连回应都忘了,你又问了声:「醒了没啊?」

我这才结结巴巴地答:「醒、醒了啦……」

你又呵呵笑了声,然後说:「你今天一整天都很紧张。」

我不敢直视你的眼神,「有吗……」

「蛮可爱的。」你这麽说。

而我愣了一下之後,才不敢相信地看向你,呆呆地问:「你说什麽?」

「我说……」你用手指轻弹了下我的额头,嘴角依旧上扬着,有些刻意地,一字一句讲得缓慢:「你这样子,蛮可爱的。」

「……这好像是你第一次夸我。」

有些羞赧地,我安静了半晌之後,这麽说。

「不是第一次。」你的语气很是肯定,「大学舞会的时候我有夸过你啊。」

我回想了下,似乎真有这回事,有些惊讶地问:「你怎麽还记得?」

「因为我看过你的日记。」你突然收起笑容,「我看了很多次。从头到尾。」

还没能搞清楚你此时此刻近乎凝重的表情是为什麽,你就突然说:「对不起。」

我以为你是在为看我的日记而道歉,才说了句「没关系」,你就打断我:「你先听我说。」

然後深深吸了一口气,像在酝酿着什麽。

我能感觉到你对接下来的话题有多认真,於是静静地等着你开口。

「前几年,我……一直都很想你。」你说,字句里带着明显的颤抖,「你走了之後,我真的不知道怎麽办。那时候,我知道你很不开心,所以才想把你赶走,故意讲了很多很难听的话,对不起……」

「没──」

没事的。看着你眼里的内疚,不舍地想阻止你讲下去,你却又一次打断我:「先让我说完。」

「……嗯。」

「我知道你那时候很不开心。只是,看了日记以後,才知道……」你又深呼吸了几轮,「我以为日记里会写很多不开心的事情,可是没有……我一直觉得自己很糟糕,以为你只要知道我是怎样的人,有一天就会离开了……可是原来,你一直都知道,也都没有怎样,结果,是我自己赶你走的。」

「我很後悔自己那时候讲话那麽难听,有想说要不要跟你道歉,可是那时候……我觉得,你应该是很讨厌我,才会把手机号码也换掉,你应该不会原谅我了吧。所以,就算跟人家要到你的电话…我也一直不敢打给你……」

你忽然停了下来,没有再说下去,只是伸手用大拇指抚了下我的眼角,笑容似乎有点无奈。

「我都没哭,你怎麽又哭了啊。」

心疼得很,我努力撑起笑,开玩笑地回:「我只有眼眶泛泪而已,才没有哭。」

「你不要哭了。」见我这样,你却反而变得放松了些,「我不讲就是了。」

「不可以!」我有些慌张,「你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说不是吗?」

「嗯。」你笑得有些无力,「不管练习了几次,讲这种话都还是有点困难。」

「……练习?」我抓到话里的关键字,不解地问。

「我去做心理谘商。」你笑了,对这点倒是很坦然,「这几个月都在做这个。就,类似看病治疗啦?反正我好得差不多了。」

我愣了下,这才明白,你反覆强调着的、所谓的「等我好了就会回去找你」,原来是这个意思。

「反正,我只是想跟你说……你不见以後,我才知道,我真的不想要你离开。你打电话来的时候,我真的很高兴……我知道你还喜欢我,可是我不知道要怎麽办,所以才不想去管这件事……」

你又停顿了一会,深吸几口气才再开口,我几乎要认为这已经成了你下意识的动作。

「然後啊,那天,我发现你又要走了,跟之前一样,而且……而且你好像真的再也不会回来了,我很害怕……可是说真的,我不知道要怎麽办,怕你又问我那个问题,然後我答不出来,你就又会离开我……」

你的话语断断续续的,意思都说不清楚,我却好像都能明白,你想表达的一切。

「所以,对不起,我突然就消失……我只是,需要搞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些什麽。」

讲到这里,你停了下来,直直地凝视着我。

「……怎麽了?」

几秒钟之後,我才意识到你没有要继续说下去。

而你没有回应我,只是将你的脸缓缓地,和我越靠越近,直到没了距离。

曾经听过一种说法,浅嚐辄止的亲吻,并不能算是真正的吻。如果这个说法成立的话,那麽此刻的吻,便是我们之间的第一个,真正的吻。

我一直知道自己的身体很怕燥热,可直到这一刻,我才终於感受到,原来,真正能燃烧整颗心的那种灼热,绝不是艳阳照耀可比拟的;而是一种,彷佛满腔的情感化为岩浆般的滚滚热流,在胸口奔腾冲撞,找不到出口,也不愿找到出口的炙热。没有办法去估算这个吻持续了多久,只知道,在彼此分离的那一霎那,我还能感觉到,连体质冰冷的你的唇,都带着还没散去的温热。看着你那因为闷热而彷佛抹上胭脂的双颊如此动人而可口,连自己也没想过的,我凑上去亲了一口。

你很显然没料到我会有这样的举动──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愣了一秒後,你才勾起嘴角:「你是被我带坏了吗?」

我没答话,只是把视线飘到你身後的某一点,因自己的举动而羞得不知如何是好。

「欸,林忻忻,你看着我。」你这麽说,语气听来坚决不容反抗。

不得不说,放在别人身上也许会令人厌恶的说话方式,在你身上却那样迷人,我乖乖地照做,望着你那双,此刻只装载着我的眸子,几乎要失了神。

「我喜欢你。」你讲得迅速但清晰,好似早已自己模拟过无数次。

然後你明显地松了口气,「终於说出来了。」

「什麽啊?」我见你这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不顾我的调笑,你只是又坚定地说了一次:「我喜欢你。」然後清了清嗓子,「咳,那个,三个字的那个什麽的……现在要我讲出来,好像还是太难了,你可以……可以给再我一点时间吗?」

看着你紧张而笨拙地说出这段话,小心翼翼地、似乎怕说错话就会伤到我似的,如此温柔的语气,一切的一切,都那麽不像我所认识的你,眼眶一瞬间就又变得湿润。

「笨蛋……」

我这才终於明白,你说了所有的话,无非就是想告诉我,你对我的心意和我向着你的感情相同。尽管我无法理解,这一切对你而言为何显得如此难以启齿,但从你吞吞吐吐的语句中,我感觉得出来,为了对我说出这一番话,你究竟费了多大的心思。

谢谢你,念薇,谢谢你……

我笑得灿烂:「笨蛋,你就算没有说这些,也没关系啊,我根本就没有要你这样做嘛……」

「因为我觉得,我之前把话讲那麽难听,现在又要跟你在一起,总该解释一下吧。」

你伸出手,又一次轻轻撇掉我眼角的泪。

见我抿着唇而难为情的样子,你勾起那抹好久不见的,有些坏心眼的笑,突然说了句:「欸,可是我还是觉得自己不是同性恋耶。」

经你这麽一说,我才想起多年前,你曾经信誓旦旦地说了这麽一句话。

看着那抹熟悉的、你那带着调侃的眼神,我知道你还有话没说完:「不然呢?」

「啊我也没喜欢过其他女的啊?不过跟你在一起的话就好像又算是了吼?」

明知你是在闹我玩,我却又鼻酸了。

「……听到你说在一起这三个字,还是很不敢相信,好像作梦一样。」

顿了一会儿,我只是这麽说。

「别哭了啦。」你皱起眉头,「怎麽一直哭不停啊?」

我吸了吸鼻子,「会不会等一下就发现我是在作梦,这些都是假的……」

「真的是爱哭鬼欸。」

你这麽说,然後用食指弹了一下我的额头,超级大力,我痛得眼泪都缩回去了。

「很痛欸!」

有些恼怒,伸出手正打算回击,你却一把揽住我,给了我紧紧的拥抱:「你没在作梦,是真的。」

抿唇,动了动被压在你我中间的那只手,我回抱住你。虽然知道这样质疑你不太好,还是忍不住小小声地问了句:「欸……你真的喜欢我哦?」

「真的。」看不见你的表情,只听见你回应的语气十分坚定。

「……真的吗?」还是不敢相信,我又问了一次。

「真的啦。」

听见你有些不耐烦的语气,我忍住笑意,故意又问了一次:「真的吗?」

「靠,真的啦,卢小小欸你。」

你低吼了句,手握上我的肩膀,用力推开我;紧张地看向你,还以为你要生气了,没想到你的脸上却是玩味的表情。

我搞不清楚状况,怯怯地问:「你干嘛?」

你挑眉,「是要再亲一次你才信?」

见你的脸马上又要凑过来的样子,我吓得缩紧下巴大叫:「不不不用了啦!」

「哈哈哈……还是跟以前一样那麽容易害羞,真可爱。」

你大笑出声,只在我的额上亲了一下,又再一次抱住我,语气轻柔:「真的真的喜欢你啦。不要再问了好不好,有够卢小的。」

听见你这句语气和文字搭不上的,一如往常矛盾的话语,我也笑了。

这一天,我们相识十周年。

消失的你回来了,而且,还和我在一起了──这一切都不是梦境,却比梦境还要更甜美,更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