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浮生若夢 — 第四章

两人交谈的时候，尤里诺也缓步走上了台阶，白色衬衫外套着银灰色的西装，没有黑色西装带来太过厚重的感觉，合身的剪裁设计，穿在尤里诺身上透着一股优雅与高贵，依旧是带着那抹微笑，在众人注视下，开口介绍了起来。

「首先，很高兴在座的各位拨空前来参与这场监赏会，今天带来的几个作品都是最近刚完成的，如果有喜欢的，也欢迎洽谈。」简单的开场，墨黑色的双眸环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在看见男子的那一刻，微微一愣，但随即恢复了微笑。

作品被陆陆续续搬上了台面，在公式化的介绍後，尤里诺便下了台，笔直地朝男子的方向走了过来，而伊凡也离座欣赏作品去了，他虽然想看热闹，但也是会分场合的，显然接下来的氛围并不适合，所以他果断的决定离开暴风圈范围。

「真难得会在这里见到你，立帆。」

「嗯。」

两人沉默着，彼此都没有开口，在僵持之下，还是由尤里诺打破了沉默。

「怎麽，这麽久不见，没有什麽想跟我说的吗?」轻轻笑了出声，男子现在的沉默在他眼里看来就像是孩子的别扭「以前可坦率多了。」

「……」被提及以往让立帆更加的沉默，也更加不想回应，那段过往在他看来就像场笑话，愚蠢与无知是他给予那段回忆的总结，尽管内心身处明白自己终究是放不下，但他还是不愿意去承认，至少，在当事人面前，他不想承认。

「去休息室聊一下如何?」

「嗯。」

看见立帆点头答应，尤里诺的笑容加深了点，向工作人员说了一声後，便带着立帆往後台走去，忽视了其他人探究与打量的目光。

*

进到休息室，尤里诺泡了两杯咖啡，一杯递给了立帆，自己则拿了另一杯，坐在了沙发上，轻啜了一口，看着依旧站的直挺挺的男子，开口

「别一直站着，随意坐吧!」

听了尤里诺的话，立帆才找了离尤里诺位置最远的位置坐下，尤里诺见状也未多说什麽，在他看来，立帆似乎在生气，但确切的原因他不明白，也没有兴趣想知道，只是一时兴起，想看看当年还青涩的少年，经过这麽多年，有了什麽改变。

「你…怎麽会办这场监赏会?」想了一下，立帆开口问道。

「别人邀请我的，正好最近没什麽事就答应了。」耸耸肩，尤里诺随意的说着，他其实对於这种监赏会兴趣不大，但如果有人委托，只要有空档，他也是会欣然答应，与其说他举办的是监赏会，不如说是拍卖会，那些作品只要观众有兴趣，都是可以议价的，也算是额外的一笔收入。

「夕暮最近如如何?」尤里诺口中的夕暮便是立帆的父亲，现今杰诺德家的当家，一张娃娃脸看起来顶多三十出头，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温和有礼，很难将这个人与杰诺德当家画上等号，毕竟杰诺德家族是从事暗杀与军火事业，，而夕暮给人的感觉倒比较像是出身书香世家，而非沾染鲜血的佣兵，但这些也仅仅是外人所想而已。

在熟人眼里，可没有一个人会小看这个看上去似乎没有一点杀伤力的男人，近身格斗、远距离打靶、各种枪械运用，夕暮可说是家族历代下来，最杰出也最年轻的继承人。

这些事情立帆也都是听着身旁的人说着，实际见识，是前阵子的事情，那时父亲带着自己到自家训练场巡视，突然说想和自己切磋一下，对於父亲的要求，立帆从来不会拒绝，也就答应了。

因为没见过父亲的身手，加上对方是长辈，立帆的心态有些松懈，甚至想过放水，但当父亲出拳的那一刻，才发现自己太过天真，拳劲擦过脸颊的灼热与父亲凛冽的双眼，让他不寒而栗，也才後知後觉的明白，那些外面听的传闻，都是真的。

「你恍神了喔。」一句话将立帆拉回了现实。

「还好，父亲最近在筹备莉西的生日。」结束回忆，立帆将话题回到了最开始，想起了最近家里大大小小的装饰品，莉西自懂事以後，对於每一场生日宴会都很重视，总要动员全家上上下下陪着她庆生，排场要够大、餐点要精致、装饰要奢华、礼物要高级，这种大操大办的模式与立帆刚好完全相反。

立帆是属於不过也没关系的类型，好几次生日还是父亲提醒他才发现自己的生日又到了，但注意到後也没有表示什麽，而了解立帆的个性，夕暮每年也只是送上礼物表示心意，如果有空，父子两人也会坐下来吃一顿饭庆祝，生日就这样简简单单的过而已。

儿子的淡漠刚好衬托了女儿的张扬，莉西的生日可以说是一年比一年盛大，而依照夕暮对莉西的宠溺，只要要求不是太过分，夕暮都会答应，所以生日会的筹办也就由着她去了。

「这样啊，如果有时间我会去看看。」

「你不用来也没关系。」立帆说道，他根本不希望尤里诺前来出席这场宴会，想起莉西张扬五爪的模样，他就觉得头疼，有句话怎麽说来着?”家丑不要外扬”

尤里诺不置可否的耸耸肩，也不知道有没有将立帆的话听进去。

话题似乎就这样悄悄画上了句点，尤里诺没有再开口说话，立帆也没有发问，寂静的空间里弥漫着淡淡的尴尬与不自在，却没有人愿意打破这份沉默。

「还以为你会去得更久。」看着刚回座的立帆，伊凡打趣。

「旧情复燃了吗?」

立帆瞥了一眼笑得碍眼的友人，冷冷地丢下一句话，便起身走人。

「你想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