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很快就到来,一早上就是好天气,好像在说今天非常适合举办校庆似的,但是我却赖在家、赖在床上,直到手机响起。

「喂…?」我懒散的接起放在床头柜的手机,而从手机里传来的是方叡呈的声音,「墨可涵,你竟然还在睡?」

「恩…」我有气的无力的回应着,管他三七二十一。

「昨天是你三更半夜打给我,跟我约好今天要出去的,你害我今天七早八早就起床待命,还跑到你家楼下,结果你还赖在床上?」

听着方叡呈一长串的指控,我慵懒地从上坐起来,「不对,我是还在床上,但是我已经醒了。」说完我下了床。

「墨可涵你…」根本是在欺负人。

方叡呈虽然没说完,但我替他说:对,我就是在欺负他。

毕竟今天都已经跟哥哥说了我有约,如果待在家,感觉就不是我被拒绝,而是我真的很忙,至少演个戏,也好过我独自在家面对着内心的失落。

「我等等就下去。」说完,我把挂掉的手机扔在床上,然後穿着居家拖鞋去厕所洗漱。

我在短时间内将自己收拾好,然後把自己丢出门,但是真正站在方叡呈面前的时间却也已经是三十分钟之後,他已经独自开了车去附近买了早餐,而我一走过去就能闻到车上的早餐味。

打开车门我很顺势的坐上车,而方叡呈一边啃着蛋饼一边问我,「所以呢?今天要去哪里?」

「不知道。」丢下这句话,我从早餐的塑胶袋里掏出了三明治跟奶茶,将吸管插下去之後先喝了一口,暖了胃才吃了一口三明治。

难吃,还是妈妈的早餐对味。

吞下嘴里的食物,他龇牙裂嘴的说,「这位小姐,你七早八早把我叫过来,然後还好意思跟我说你不知道要去哪?」说完,他一脸简直比被黑社会欺负还要可怜。

有没有这麽夸张?被黑社会追着打都没见你这麽难过。

看了一眼他受委屈的样子,我从包包里拿出手机开始滑。

不过看他那个样子,好像真的蛮可怜的,不然就稍微古狗一下,看这个周末哪里有活动,出去走走踏青也好过在家郁闷。

滑了好一会,尽管出现很多讯息,但我并没有全部都采纳古狗大神的意见,猛然一抬头,我看见了在分隔岛上的广告旗帜。

「去那里吧!」我摇下车窗,指着随风飘扬的旗帜说。

「游乐园?」

我一直都惦记着,跟哥哥他们去游乐园的那一次,因为被人群冲散了的关系,所以我们根本没什麽玩到,走了一整天的路却都在找人跟流汗,在闷热的天气里,实在不怎麽好受。

所以这一次,我一定要好好的玩回来!

「咻」一下,列车在架空的轨道上快速冲刺,一下子就能彻底的感觉到身体彷佛腾空般的轻盈与自由,我举起双手,感受着风乘驰在身上的自由与刺激。

「啊──」尖叫声在空中蔓延,而我的声音与旁边的游客融为一体,形成在空中的一团杂音。

游戏的时间结束,车子缓缓停靠在游客等待的平台上,在我们这批游客下车後就立刻换上了下一批游客,而我头也不回的离开,就立刻前往下一个游乐地点。

「你确定接下来要玩这个吗?」方叡呈有些茫然的看着高耸的游乐设施,尤其那有万丈高的九十度垂直铁轨。

「恩哼。」我毫不犹豫的点头。

现在的我,非常需要用一种方式来发泄情绪,况且,我有一段时间没有玩了,是该好好放松一下吧?

「可是…」他面有难色,「刚刚不是才玩过云霄飞车吗?」

「所以呢?」我看着他固定在原地的脚步,「没有说刚刚玩过云飞车,现在就不能笑傲飞鹰啊!」说完我就自己往前去排队。

「喂…可涵。」见我已经走过去,他马上跟过来,「等我,我保护你。」

列车到了,我很果断的准备要上车,却被方叡呈阻止,「可涵,你确定你要这样?」

我皱了眉,随後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当然,不过我这个人不喜欢免强别人,尤其是我朋友,所以你要不敢就在下面等我就好了。」说完,我笑咪咪的上车。

坐上车之後,我瞥了他,看见服务人员问了他有没有要搭乘,而他铁青着脸色说,「当然,她没有我是不行的。」说完,他也笑嘻嘻的坐到我旁边的位置上。

车子缓缓随着轨道移动出去,接着就顺着轨道开始在空中疯狂的乱冲,速度跟视觉的双互效应提升游乐设施的等级,难怪会是游乐园里最卖座的游戏。

再一次从游乐设施上下来之後,我看到了远方的海盗船又立刻要冲过去,但这时方叡呈却拦下了我,这一次他不再是要表达他不敢玩等等的劝说,而是直接拉过我的手臂对我说,「墨可涵,你够了,发泄情绪固然很好,但你这一连玩三个刺激指数爆表的游乐设施是在麻痹自己。」

猛然我停下了脚步,但是却没有说话。

方叡呈,你真的很烦,为什麽每一次都要看穿我?就不能一次当作不知道吗?

甩开的他手,我看着他说,「我麻痹自己不好吗?总比我强颜欢笑来得好不是吗?」

但他却冷冷的看着我,「麻痹自己是好的吗?连痛都不知道、连笑都变得不真实,连不开心都要隐藏起来,这样是好的吗?」他说,「我说过,在我面前不用逞强。」

看着方叡呈,我的眼神、我的心情,好像能在瞬间被理解一样,他像是瞬息万变的风,总是能吹动我心里的涟漪。

「怎麽了?」方叡呈问,「我离开後,你跟哥哥发生什麽事情了?」

走到树荫下,我坐着,而他也缓缓跟过来坐在我旁边,像是在等我说。

「我本来,今天是要约哥哥一起去看电影的,电影的票是他最喜欢看的那一部电影,但是他今天有校庆,所以拒绝我了。」

看着我,他不解的问,「那就是刚好不能来而已,为什麽你看起来却这麽失望?」

「我说谎了。」我看着阳光穿越树叶的光晕,刺眼的衬出叶子地面上一点一点随风摇摆的影子,「他本来也约了我一起去校庆,但我骗他我说我今天有约,其实只是不想让他知道我是刻意的而已,而我昨天晚上要犹豫要不要打给你的时候,在思考着该不该出门。」

「但是你打给我了。」他说。

「因为我不想独自在家面对自己的失落。」

突然他笑了,风也在这时候大了起来,很突兀的一阵大风吹过了我跟他之间,吹乱我们的头发、吹松了我们的衣服、吹乱了彼此的视线。

我正在不能理解他的笑时,他说,「那就去啊!去他的校庆找他,去增加跟他之间的互动,让彼此留下更多的感觉跟记忆,你不用在家面对自己内心的失落,去跟他见面,才是你真正想要的,既然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为什麽不勇敢去追求?」

被方叡呈说的堵住了嘴,我看着他一时半刻说不出话来。

昨天在他离开之後,我明明是做了决定才会询问哥哥的时间的,但是真正听到答案的时候,却又退缩了,下意识感觉他在拒绝我。

原来还没开始,我就害怕了。

「走吧!」他拉着我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