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再一次，悸動 — Chapter 09 (5)

「其实，没有想像中难过。」

坐在我对面大吃麻辣锅的艾伦突然开了头，我的鸭血在夹起的那刻滑落，碗里的汤汁瞬间喷得我袖口都是。

「你干嘛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艾伦被我有些滑稽的样子弄得噗哧一笑。

「谁知道你突然要开口啊？我还想说你是不是要缓个几天才说。」我赶紧拿起纸巾把衣服沾到的地方擦乾净。

「哈哈哈，哪需要到几天那麽夸张？」

「欸你敢这样说？都不知道当初谁失恋时哭了快一个月，然後花了好几年才走出来，都不知道看到你跟允在站在一起那一刻，我跟采瀞有多感动……」我边擦着衣服上的污渍边碎嘴着，完蛋了，擦不掉了啦，看来等等要赶快回家换套衣服了。

嗯？怎麽突然没有回应了？我抬眼看向艾伦，她笑看着我，眼眶却泛红，泪水在打转。

「欸欸欸，你干嘛啊？刚刚不是说没有很难过……」我紧张地从包包中拿出卫生纸递给她。

她接过卫生纸摀住脸庞，但我还是看到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可是心情还是会很复杂啊，我也不知道要怎麽说，就是你一直觉得那是无法抹去的伤口，所以一直逃避去正视它，就任它被搁置在那。但是当你有一天突然认真去看待，会发现以前的自己有多愚蠢，一直被旧伤拖着，用这个当藉口不让自己成长，成天觉得自己就是个可怜人，觉得自己带着伤口，这都让我觉得自己很愚蠢。因为当你走过这麽多年头，你现在才真正意识到，其实你早就放下了，早就不那麽在意了，这个时候，你就会觉得自己浪费了好多年，只为了被自己认为是伤痕的过去牵制……」

我有些哑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接些什麽话好。

艾伦擦了擦哭红的双眼，「其实我有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麽，但那真的是我当下的想法……我看到宇豪那瞬间，我就想哭了，但那时候的哭不是说伤心难过，是为那个十七岁的郑艾伦哭泣，就像是一个仪式，向过去那个痛过的自己认真说再见的感觉。耿耿於怀十几年的事情，真的就在看到他那瞬间，觉得一切真的都没什麽了，真的……」

「艾伦……」

「小稀，你知道吗？你走後，我们彼此的第一句话是『好久不见』，在说出口那一刻，我们两个都笑了，我知道我们彼此都在等这个时候，我知道我们俩都彼此在那段感情结束後其实都很难过，只是我为了保护自己，试图将所有过错都推到他身上，却忘了明明我们两个都是那麽喜欢过对方，怎麽可能我痛，而他不通，明明最懂宇豪的是我，但我却为了让自己好过些，把责任都推到他身上……其实走过那麽长的时间，早就不那麽爱了，否则我也不会接受允在，只是倔将地一直觉得宇豪亏欠我，而倔将地不愿说原谅。但刚刚在看到他时，我就懂了，哪有什麽不能原谅的？我们不过都是在等有个机会，像是今天这个机会，好好地跟对方说『我很好』……从来不是什麽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