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微光 — (11)所謂悸動
我不知道对於别人来说爱情有没有悸动这回事。
要说没有嘛，那那些总是说自己一见锺情进入爱河的人是怎麽回事，神经病吗？
要说有嘛，我活的这十五年多的岁月，还没有真正感觉过『悸动』这回事。
为什麽不去问问我妈？
啊哈，真聪明，我还真的有跑去问过我娘亲这个问题。
她年龄虚长了我二十多年总是有一些比较特别的经验还是感触吧？
诸如此类的，我不知道。
我抱持着希望去问我娘亲这个问题，结果我的娘亲只是摸了摸我的头发，用着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跟我说：「汝家有女初长成，孩子大了，也该嫁了。」
嫁，个，屁！
我一定是脑袋有洞才会想到去问我娘亲，我还没十六岁欸，我根本就是未成年啊！
就想着让我嫁，有病！
算了，不想这个，来用电脑登入一下脸书看看有没有甚麽讯息加我…。
卓子文呢？卓子文…。
没有？操，这家伙是耍我的是吧，跟我要了脸书结果竟然还没加入我好友！
『你有一则好友邀请。』呃，我不过也就这麽一说，不用这麽即时的加入我好友，这感觉挺吓人的，还是蚊子在我的房间有装监视器？
「嘿。」蚊子敲了我一下讯息。
「嘿个头，说！要我上线做甚麽？」我瞪着眼睛回道。
「…。」对方正在输入讯息，这个画面大概停了有五分钟，然後才弱弱的出现一句：「程一书找你。」
卓子文说完这句竟然就下线了，竟然就他妈的连说都不说就直接给我下线了，哈哈哈哈哈哈，他娘的，明天让我遇到我一定揍死他。
几分钟之後程一书加入我的好友。
我也懒的设定权限甚麽的，因为神经质如我，喔不是，是个性直爽如我的发文一向都是设定公开的，老娘没做甚麽见不得人的事情不怕人碎嘴也不怕人看。
「嘿。」程一书传来讯息，你们能够有点新意吗？还是男生都这样，喜欢用『嘿！』、『唷！』、『嗨』，这种很没有意义的文字当做开场白？
「干嘛？」我瞪着眼睛很不客气的回了ㄧ句。
结果毫不意外的对话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讯息』，靠，又是这样，要这样的话我要下线了，不想一直浪费我的时间空等对方回话，我正打算登出的时候，对话框出现了ㄧ句话让我愣了ㄧ下。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程一书？你有病吧你，这种问题能够直接当面问女生吗？喔，现在不是当面是透过电脑是不是，那也不能就这样问我啊，你要我怎麽回答？还是你希望我怎麽回答？
「你有事吗？」其实我当下的第一反应是想回『你这人有病吗？』，但是想到还要跟这个人当三年同学，加上这个人貌似现在是蚊子的好朋友，我的反应还是不要太激动好了。
「我没事，只是觉得你每次看到我的时候好像都很不高兴。」程一书诚实的说，我也很想诚实的回，但是如同刚刚所说的，我不能。
「没有啊，你想太多了吧，哪个女生一个月没有几次亲戚来找的毛病？我只是亲戚来的太早又太久觉得很烦而已。」我承认我说这段话的时候很违心，因为我的大姨妈来的时间其实很规律，而且也不怎麽痛也没怎麽带给我麻烦，我大姨妈来的时候一样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喔，不是喝酒，是照常喝冰的饮料，冰块满满的那种凉饮。
「原来是这样，那你要多保重。」喔，好的，啊！等等，甚麽啦！我不过就是这麽一说，我是要保重甚麽？
「蚊子说你有事找我？」我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如果这个人再说不出甚麽有建设性的话，立马下线。
『对方正在输入讯息』好好好，是是是，我已经认清了事实，那就是你们这些男生用键盘杀人，喔不是，是用电脑打字真的很慢，我等到我的头发都冒烟了，真的。
「你是不是很介意我叫你热血女孩？其实我真的没有讽刺你的意思，我只是想透过这句话表示我对你很有好感，从小的时候我爸就常常不在家，我妈妈是护士，也常常彻夜加班不回，每次我下课回家的时候，总是会看到桌子上放着钱压着一张纸条说『妈妈今天要加班，钱在桌上，记得吃饭』，说这个并不是想说我很埋怨我妈妈这样对我，相反的我很感谢我妈，因为她的早出晚归，我才能够在很早的时候就明白爸妈赚钱不容易的道理，我的爸妈赚的都是辛苦钱，所以从小我就很省，尽管我有很多想要的东西，我也只是把它放到购物清单里面想像自己已经买了的感觉，但没有任何一次是真的去买，因为那些东西对我来说，只是一种想要，并不是需要。」程一书这段话打了有几分钟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看着这段话的时候，看着萤幕愣了很久。
程一书是个甚麽样的人？
对我来说，我对他的印象就是壮，帅，头发总是用发胶抓了很好看的刺蝟头造型，个性有些冷冰冰的零度幽默，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原因，只要他在我的身边我就觉得冷，因为虽然他从来没说过，虽然他总是跟同学聊天聊的哈哈大笑，不知道为什麽我还是能从他的身上读到一种孤单的感觉，并不是我会读心术还是超能力甚麽的，而是这个人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我看到了他，感觉就看到了，我自己。
『对方正在输入讯息』我想现在他的萤幕也正在闪烁着这句话，而且闪烁了很久，我不知道我该说甚麽，或是我应该要回答甚麽，但是既然要把话说开了，我也就坦诚一点，也把话说开吧。
「我的家庭比你的家庭复杂很多，但是有一点我想是一样的，那就是你跟我，都有一个很愿意为了子女为了家庭付出的妈妈，你叫我热血女孩让我很不高兴的原因，其实并不是热血女孩这四个字怎麽了或是这四个字有得罪过我，都没有，我只是每次听到你这麽叫我的时候就会觉得很不舒服，因为我觉得我自己并不是那种为了让人称赞才去做那些事情的女生，我并不想譁众取宠，也不想成为别人口中的做作女，或是贱女人，甚麽称呼都一样，无所谓，我只是想跟你说，我那天会在公车上帮助那个怀孕的妈妈，出发点真的只是因为她是一个妈妈，她需要帮助，还有我很喜欢小孩，我这个人的个性很直接，想到甚麽就会去做甚麽，很多时候身体都不受自己的想法控制，就像买制服的时候帮卓子文一样，我在那个当下其实也没有想要帮他，我没有想得那麽多，我只是想，如果这个同学处於弱势都没有人愿意帮忙的话，那下次遇到事情的人是我的话，有人会愿意站出来帮助我吗？我只是很单纯的这样想，所以很单纯的帮助他，如此而已，所以很谢谢你觉得我是一个热血女孩，但是以後，我希望你不要再这样叫我了。」我这段话打了大概有十分钟，还没扣除我思考的时间，我算是很坦诚的把我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了，说到底热血女孩这四个字对我来说根本就不是一个称赞，根本就是一个贬意词，只是这些臭男生都不懂，还老是拿这个名词来形容我，把我当作玩笑，这才是我在意的地方，才是。
程一书在萤幕那头想必看着我说的这些话想必也愣了很久，我把脸书的视窗缩小去看其他网站，用YOUTUBE听我喜欢听的专辑，不用特别来问我喜欢甚麽歌或是我喜欢听哪一国的歌，我这个人其实很简单，我喜欢慢歌，喜欢感性的歌词，越是能够触动我内心的柔软的歌，我就越爱听，还会用单曲循环重复听，一直听。
「对不起。」过了很久之後，我收到了这则讯息。
接着我原谅了他，我们结束了这个严肃而沉重的话题，开始聊一些正常同学之间会聊的话题，像是我们平常喜欢做些甚麽，听些甚麽，兴趣是甚麽，有在工作吗？之类的话题。
程一书那个废人，喔不是，不能这样说他，我是说他那个人的回答真的很奇葩，我真的很好奇在他心目中有没有把我当作女生，我好歹是个女生欸，回答问题的时候不能思考一下再给我答案吗？还是他觉得自己是没有需要形象这件事情的？
我为什麽会这麽说？
因为他回答的答案都很让人无语，我举个『栗子』，喔不是，是例子给你听你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程一书平常喜欢做些甚麽，他很诚实的跟我说，滚床单，喔，哈哈，没有啦，是爬枕头山，滚床单在这里好像有18禁的意思，但是因为我未成年所以我其实没有很懂这三个字的意思，最好啦！哈哈哈哈（乾笑）。
平常休闲娱乐，上网打游戏。
喜欢做的事情，上网打游戏。
兴趣跟专长呢，上网打游戏。
喜欢听的音乐，好，这题比较正常了，他跟我说黄立行，YO，音浪太强，把我放到地上。
正常个屁。
有在工作吗？完全没有，在家也不洗碗做家事的，因为他妈妈舍不得让他做，毕竟他是他妈妈的『宝贝儿子』。
好啦，其实最後这题我觉得他是开玩笑的，毕竟我觉得他看起来是一个很肯做事的人，虽然看起来有点像卡比兽懒懒的，但是要让他做一些看起来热心的事情，他也是很自动自发的。
不信？
你记不记得他刚开始认识我的时候，跟我搭讪的时候说了甚麽吗？
他说，他原本也想帮那个怀孕的妈妈投车钱的，只是他犹豫了。
SEE？
不是我乱说吧，这小夥子认真聊起来也是挺正常的，我是说，跟平常人相比的话。
然後换我回答，我觉得我的回答更让他翻白眼翻到死。
就像这样。
平常休闲娱乐，在电影院工作。（因为员工可以免费看电影）
喜欢做的事情，在电影院工作。（因为员工可以免费看电影）
兴趣跟专长呢，服务客人算吗？
喜欢的音乐，我超级喜欢慢歌，所以在这一题的回答上，我们的兴趣是相距甚远的，硬要说一个共通点的话，就是我们都喜欢国语歌大於英文歌。
有在工作吗？当然有啊，不然我要怎麽看免费的电影Ａ免费的赠品？
我为什麽这个年纪就要出来工读？
嗯，其实是我必须要负担自己的生活费跟学费，因为在我家我并不是最小的小孩，在我後面我还有一个年幼的弟弟，身为姐姐我是应该要照顾他的，AND，对我妈妈来说这个宝贝儿子才是她的宝，她是绝对舍不得让他出去工作的，所以…。
觉得很不公平？
其实也还好，这个社会不就这样吗？
重男轻女。
我呸。
这天，我们聊了很久很久，聊到一夜天明都没有发现。
然後，在我没有注意到的时间里面。
我发觉程一书这个人跟我之间的距离，似乎起了微妙的变化。
感觉不再那麽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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