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伤势

身为一个样貌平平的老百姓来说,能够被霹雳布袋戏中的美男黄泉抓在手里机会有多少呢?

答案是除非太阳打从西边出来。

但身为一个似乎是穿越应该是穿越的我来说,这种剧情好像变成一种既定剧情。

玛莉苏啊、我靠。

好的,此时的我若是没环住黄泉的颈子稳住身形,没有倚靠的我绝对会从这家伙手上摔下去!因为黄泉这家伙嫌手酸了,将我换到另一只手上,让我不得不双手得搭在他肩膀上,逼得我得拿他当支撑物。

「你知道这样各种层面上的太过亲近了嘛?」

当时被罗喉抱在肩上时,我根本没有注意到这点,应该说是当时因为高度差,所以我几乎是缩在罗喉的手上,满脑子想着要怎麽样才能雷死罗喉跟那个高傲的宫婢。

「喔呀?还是你希望让伤口撞脏我战袍上?」黄泉撇头避开彼此吐出的鼻息,嘴角扬起嘲讽的笑容,讲出我完全没想到的方面。看来是我被那些言情小说给误导了脑子,啊啊、总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习惯这世界的生活,要是之後没办法回家的话——不就得终生面对着这群可怕家伙嘛?

「对不起我错了。」

此时的我不想痛,也更不想因为血染脏了他的衣服就被当把柄耍着玩。

一路上我也就沉默装乖,脑子里不由得开始困惑自己是不是真的会要下半生都待在这世界。正因为知道剧情发展,所以一想到後续的发展,心里顿时郁闷起来,眉头紧紧蹙起。

「怎麽?伤口很疼?」或许是不自觉皱起的眉头让黄泉误会,他走到一半的步伐顿时停住,美丽的蓝眼睛凝望着我。

「呃、不是……只是想着这样等会要怎麽送酒过去给罗……咳、咳嗯!武君。」想着该怎麽打哈哈过去时,正好想起自己确实有被吩咐过在什麽时辰该送餐送小酒过去。我一边回想当时罗喉垂眸吩咐这件事,那时罗喉心情似乎不差,眉目间的情绪也比起初识时温暖不少,看来他真的心情很好吧?

只是我这傻子差点直呼罗喉的名字,连忙用尴尬的咳嗽声敷衍过去。

不以为然的黄泉嗤笑一声简单,随手招住经过的宫婢直接吩咐:「你、代她送酒给武君,若问起去向就说被我抓走了。」

「等等你这什麽绑匪发言啊你。」我搭着黄泉的肩膀,用你这家伙真是糟糕啊的眼神瞅着他。而黄泉不怒反笑,瞥我一眼就是扬起极其恶质的笑容:「因为你现在是我的人质。」

人质?什麽鬼人质?

看我用着成龙的困惑脸、双手做出夸诞的手势来凸显困惑,似乎是戳中黄泉笑点一般,他眉宇一松,忍俊不住的撇头嗤笑。

可我真的不得不说,真不愧是霹雳布袋戏的世界系统,功体强悍的人走路速度不只快,还能抱着一个成年女性、大步流星的继续快步走呢。完全没半点累喘吁吁的模样是怎麽回事!好歹我还有六——咳!什麽都没有!我什麽都没有说!

就在我怀揣微妙内心的同时,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黄泉就一手捧着食物的踹开房门、一进房内就是用另一手直接把我扔到卧榻上。看我很有精神的呃呃啊啊哀号几声,他连个关心也没有,迳自将将漆木盘小心放置在桌上,捏起盘里一块软绵如麻糬的似的点心,优雅地将其一口接一口地吞噬,很是满意地舔去唇边沾染的雪白糖粉,开口就是要我乖乖把白袜褪去,将伤口给他看看。

其实一路上脑中全都想着他怎麽会说要拿我当人质,可脑子立刻就会运转到自己在这世界哪有什麽价值,那自己怎麽可能还有价值威胁到谁来着?好啦,素还真的话倒是会表现担心吧。

说到素还真,我都有点担心起他当时被罗喉轰上那一掌有没有怎麽样了,感觉会要养伤很久很久呢。

「你没好好抹药?」

冷至冰点的嗓音打断了我的回想,被黄泉冰冷的眼光狠瞪而拉回现实,直到这时我才发现他早就不耐烦地将我白袜扯下,手里捏着我的左脚踝、以手劲表达他的怒意。心虚不已的我缩起肩,说起话来也十分气虚,完全不敢大声:「呃、就想到才……抹……」

他就像是早就知道我会这样回答,恶声恶气的叹息一声。连半点心理准备也没,他粗暴地扯过我的左足,将一只白瓷罐里的药液淋在伤口上,虽然这药水闻起来有种淡淡的草药清香,颜色也十分清澈,可是淋在伤口上一点都不是开玩笑的痛。

更别说黄泉这浑蛋一把捏着我的伤口皮肉让伤口裂得更开,彷佛是要让药液能渗入我的血肉一般,制造出更大的伤口。

「呀啊啊啊啊!等等等——好痛!真的好痛!痛痛痛痛、放开我啦好痛噢!」

「闭嘴。」漠然的说词完全惹毛痛得要命的我,我死命捶打黄泉的肩膀,疼得呲牙咧嘴地直哀嚎:「不要!你又不是我老公干嘛管那麽多!痛痛痛——我自己的伤我自己来!好痛啦!啊嘶——」

哀号到後面我也没剩多少力气继续哀号,看我总算安分许多的黄泉拿起一旁布料,仔细擦乾伤口上早已转化为褐黄色的汁液,一次又一次的让药液淋洒、擦拭,直到淋在伤口上的药液颜色不在转化并趋於褐黄。

在这样的过程中,每一次的淋洒就跟一整罐双氧水淋在伤口上一样剧烈刺痛。我也因为这种像是深至骨随的痛楚,即使早就挣扎得快用罄所有力气,却还是没能让身体因为本能而扭动挣扎。

「蠢蛋,你简直跟她一样蠢!你伤口上可残留着微小的虫在啃噬血肉!到底是从哪里惹上这些微小成如此的虫啊!」恼怒的低喝,语气近乎是在咒骂一般极度不悦。他扣在我脚踝上的力道未减,以身作镇不让我扭动挣扎抽回脚,硬生生将我压制在卧榻上。

挣扎的太欢、下场就是虚脱到没能听清黄泉後半说的东西,脑子里迷迷糊糊的,只知道伤口上似乎还有什麽东西在。

见我是真正的安分以後,黄泉稍许调整姿势,不再让他精实的臂膀压在我腹腔上。被凌虐到无力反抗的我,双手在他臂膀上啪哒啪哒拍上几下,聊表自己的哀怨和无力,拍打同时更是顺手戳戳摸摸黄泉的手臂,心里止不住感慨起黄泉的身材肯定非常可口。

黄泉没有回头也没有斥责,完全放任自暴自弃的我在那儿偷摸他臂膀。

活像个沙必死。

说实在的,这样超近距离观察一个男人的体格我还真是第一次,罗喉那家伙不算,因为我根本还没能放胆去观察这可恶的黄金胡萝卜。至於黄泉嘛、虽然一身肌肉全藏在战甲衣袍下,但隔着衣料摸出来的手感呢,让我只能赞叹他的身体线条非常优美好看。

一想像那个弧线漂亮的肱三头肌跟肱二头肌我就——啊嘶。

还好黄泉没注意我欠抽的小老百姓一边接受治疗一边意.淫他,直到他一声好了,我这才爬起身来细看他替我包紮妥当的左足。

「呜哇——你包紮的也太漂亮了吧?而且好稳噢,我自己包都没这麽紧却又不会不舒服呢!」摸上被完整包紮的左足,因为紮实的层层包裹,摸上去完全没半点痛感。那现在应该跳下床乱蹦也不会有事了吧?正当我想跳下床,黄泉就拎着我的後领再多骂上我几句笨蠢傻。

当然,在包紮完後,他将弦樱酒倒入杯中塞给我。我愣愣地看着手中的杯子满溢香气,不禁有些纳闷地看向黄泉。

「你愿意让,我也有肚量分,顺便跟我说说你到底是怎麽惹上那种伤,我许久不见那种不过毫尖大的噬肉虫了。」

「嗷?噬肉虫?」这突如其来的资讯让我吓得差点把嘴里酒水喷出,好好一杯美酒让我食不知味,满脸惊恐地朝黄泉望去。藉由黄泉的解释我这才知道,大体上就是一种寄生虫虫,超级小,喜欢吃血肉,通常都是在鱼类身上居多。

「那、可能——是因为数月前我摔进池子过的关系,当时要拉人上岸,刚好被池子里的造景山石给捅出这个洞。」

「难怪,浓郁血味吸引了噬肉虫,你该庆幸这些虫其实吃得非常缓慢,甚至人死後也会继续慢慢啃蚀腐肉,直到剩下枯骨才去找下一个寄宿体。」

「噬肉虫虽然名字听来骇人,但噬肉速度甚缓,还会吐出一种凝血阻肉的汁让伤口不会癒合,方便其他同族闻『香』而来。」黄泉讲得风轻云淡,我内心却正在惊滔骇浪模式,吓得我捧着小心脏刷白着脸。

「怎麽?怕了?」

「嗷嗷嗷嗷嗷你怎麽能说得那麽轻松啊!」快被吓哭的我直朝着黄泉猛嗷,这人看我吓得脸都刷白了,反倒脸上笑容更深。混酱!人性呢!怜悯心呢!好歹意思意思安慰两句啊啊啊啊——

至於咱们这丧尽天良的黄泉,看我吓着的反应让他很满意,笑容灿烂的继续说着如果池子里还有什麽样虫物、我还会有怎麽样的下场,那个血、那个肉会怎麽样被一点一滴的慢慢吃,人会变得多虚弱多难受之类的,讲得甚为欢快。

完全不顾我吓全身发颤。

「原来在这。」

「嗷呜呜呜呜罗喉救命他吓我——」被方才那一大票资讯吓懵了脑,一听到罗喉推开房门走来的声音,我想也不想的就是从椅子上逃去罗喉背後,死死抓住罗喉的披风衣料、埋头在他後被猛嗷哭诉。

房内气氛陷入一阵宁静沉默,我眨眨眼,过半晌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向罗喉求保护了。

为什麽我会想找罗喉求保护啊、而且刚刚我好像直接喊他名字来着?我、到底、干了三小?用力地眨眨眼,羞窘到想死的心绪直接塞满我的心脏,我甚至能感觉到整个脸颊都像是要烧起来一般烫得要命。

「喔?怎麽?原来这家伙是武君陛下的玩宠麽?那我还真是不知情啊——」

「我、我——」被黄泉这麽一调侃,我吓得松开紧抓披风的手,彷佛不只是脸颊,彷佛全身都像是被火星子点燃一样,开始燥热不安起来。尤其是抬眼对上罗喉腥红如宝石般的双眼,那一瞬间就像是害怕意识到什麽一样,只能一边大喊「对不起我脑抽了」的转身、掩面逃出房间。

想当然尔,才逃出没几步我就被罗喉整个人拎着带到天台上,被罗喉故意搁在他腿上,问我怎会难得求助於他,语气中的恶趣味完全不打算隐藏。

想解释也不知道该怎麽解释,脑子里拼凑出来的词句怎麽想都只会让人误会,罗喉也没逼着我回答,只是手里就是圈着我的腰让我不会从他腿上摔下,任由我绷紧全身的掩面逃避。

好不容易稍微缓下情绪,正想把手松开放下的喘口气,罗喉就趁这时凑近我耳旁,故意将声音放缓、刻意的温柔低问我一句:「原来汝那麽依赖吾了麽?」

……这家伙、果然最讨厌了啦!

这是我炸毛的推开罗喉脸庞,意识到自己又做死的时、唯一能想到的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