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岛地区海域,阳光普照、晴空万里,海面明黄潜艇悠悠漂浮。

打了把大大的遮阳伞,那怕阳光再艳两个幽灵也能在甲板上与他们闲聊几句。

夏其设置的简易晾衣架上挂满了衣服,札诺克藉着顶头太阳把大夥的衣服洗了个遍。

不过一眼看去,除了贴身衣物与船长的部分,尽是同一款式大小不一的连身衣。

「夏其,卡其色我看腻了,你下回做套黑的。」札诺克朗声道,在海水中浮沉的夏其朝他摆摆手,算是听见。

海水里的佩金和夏其难得没穿那套连身衣,打着赤膊在海中目标要将潜艇的外围清理乾净。

只是手里的海棉从浅黄变成了脏兮兮的黑,还掺着绿色的藻类与污垢,他们俩才总算是把潜艇外边的五分之一给刷洗过。

「贝波那家伙……」夏其充满怨念往甲板看去,那头的罗似不嫌热的枕在贝波身上打盹。

可惜就算借夏其十个胆他也不敢去打搅船长的睡眠,他只能含恨地死盯着不用打扫的贝波。

「帮我换块海绵。」佩金随手把肮脏的海绵往甲板一扔,不偏不倚进了装拖把污水的桶子中。

乾净的海绵被札诺克踢下海,他把衣服洗完晾好过後换成了洗床单与晒棉被的工作。

札诺克莫名有种身为幼稚园小孩保母的感觉。

「人手不足啊……」小小哀号几声,夏其可不想吵醒了自家船长,毕竟估计除了贝波谁也不晓得罗是真睡还是闭目养神。

「这片海你是要上哪去生人来?」清理船底的佩金浮上来换气,无奈地回了夏其一句。

「更不用说你还生不出来。」札诺克靠着栏杆,凉凉插进话。

「谁说的!我努力一点还是可以的!」估计是昏头了,夏其不经脑袋的反驳。

「哦──?」札诺克绕有兴致的拉长尾音。

「……原来夏其是女孩子吗?」伞下的幽灵之一纳闷的歪歪头,「还是……现在的男生也可以……?」她想起在诺柏时的对话,夏其果然还是嫁人的一方吗?她看了眼佩金。

克尔同佩金一样选择沉默。

「有东西来了。」也没纠结这个和她无关的问题,夏拉指了指远方。

那个海平面上不起眼的一个小点乍看下似岛又似船,但基於他们潜艇并没有前进,突如其然的一点只可能是自己接近的。

「唔?我看看……」夏其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支望远镜。

至少佩金是看不出来裸着上半身还只穿着一条短裤的人是怎麽把望远镜给藏在身上的。

甲板上的罗从毛帽下露出单边眼睛,注意着船员的动静。

细看几秒,夏其判别出了船只的旗帜。

「没事,是海军……」他顿了一下,爆了个粗口,「是海军!」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自己是海贼的事实。

「……几艘船?大概人数多少?」罗坐起身,抬手摆正帽子。

「一艘,依船体种类可承载人数大约一百五十个人。」边翻过栏杆回到甲板上,夏其边回答。这种程度的知识,作为专业船匠怎麽可以不知道呢?

「不过看起来有点奇怪……」夏其搔搔就算湿了也还是无法乖乖垂下的短发,还没能说出所以然,佩金就拿过了他的望远镜。

「是海军的押送船,目前甲板上有三个海军二等兵和一个女生。」几秒後,船上的大副道。

眺着远处比方才大些的黑点,罗在脑内设想着情况与方案。

「一个女生?」札诺克露出有些古怪的神情。

「嗯,不过距离太远,看不太清脸。」用第二支望远镜继续观望的夏其回道,「感觉不太像海军耶……」

札诺克无比顺手的从船匠手里拿过望远镜,作为船长靠垫的贝波目光紧紧盯在夏其身上,等着看他会不会再变出一支望远镜来。

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另外两个非人物种,而夏其也没让他们失望,虽然生不出人来,但望远镜他却可以再度凭空拿出一支。

「船长船长,夏其是魔术师吗?」贝波扯扯船长的衣袖,两眼放光。

「……他是船匠。」虽然罗也觉得那和魔术无异了。

「夏其,船上有没有扩音电话虫?」像确认了什麽,厨师扭头问道。

「有啊,等我一下。」在甲板踏出湿淋淋的脚掌印子,夏其一溜烟钻回船舱。

「你想做什麽?」罗不认为以目前来看和海军喊话有什麽特别的帮助。

毕竟他们的赏金刚涨,以常理推断会比同等的海贼弱些,而且虽然是押送船,但海军遇到海贼却视而不见实在有些说不过。

别看船上只有几个二等兵,能开海军的船出来,少说也该有个将校级的人物。

「唔……」想了想,厨师先问了别的问题,「船长应该不打算和海军打吧?船上的那位可不好对付。」甚至可说是克星一般的存在。

瞅眼船上的人员,罗并不觉得他们会输,但也没自添伤亡的打算,尤其是在自己船员表示选择权似乎在他们身上的时候。

「没。」他简单地回了声。

「那就看看运气有没有在我们这边啦!」说是这样,但从对面没有任何举动看来,运气大概是站在他们这边。束着马尾的男人拉起笑,还是没有和自家船长解释一下的意思。

耳朵分神听着对话,团里大副是目前唯一还认真关注着海军那头的人了。

至於两个幽灵,可能为了不引来多余注目以及能好好作壁上观,在对头渐渐放大的船体靠近以及其他人稍不注意时就自动的不见踪影,也不晓得是藏去了哪里。

几句对话的时间,夏其拿着电话虫返回了甲板。

「谢啦!」接过有着红心海贼团标志的电话虫,札诺克清了两下喉咙:「艾欧拉,你的任务是什麽?」

甲板上几个人登时用异常狐疑地眼光看向札诺克。

「艾欧拉的任务是前往押送海贼。」几秒过後,对头押送船上的女性用极度平板的声音回答。

意想不到的回应让佩金愣了下神,抬手再举起望远镜瞧瞧,这实在不像一般海军,虽然他不确定那名女子是否是海军。

那应该是她的自作主张,在这样的猜测下他觉得就算不用望远镜,也能深切感受到那边海军的哑口无言,或类似「敢情海军的任务是可以随口问随口答给海贼的吗?」的心声。

不过从望远镜里实际看来他们给人的感觉是在心里喊要糟。

「哦,那她不会找我们麻烦。」乾脆的把电话虫递还给夏其,札诺克才给用审视目光打量他的船长一点解释:「我算是知道那个海军,她只要不是有明言的任务,或是在她面前犯罪,通常是不管的。」

从望远镜看去的女子,服装打理得给人一丝不苟的感觉,要佩金说的话是实在看不出如札诺克口中给人感觉偷懒的性子。

不同於佩金,明明是听了同样的话,但这边的夏其内心却正活络的在猜测着团里厨师和海军女子的八卦。

而在押送船的甲板上,听见扩音电话虫传来的声音就感到不妙的某位海军铁青着脸冲了上来。

「米德少校……」上士阶级的海军费了好大的劲,才让自己不要无视军阶的把电话虫从人手里抢过来。

老天,该死的军阶!这个蠢的要死的女人到底是怎麽坐上少校这个位置的!上士在脑海怒吼。

「艾欧拉觉得森瑟‧毕勒底的血管要炸开来了。」没再听见海贼船上传来指名她的提问,艾欧拉随手又把电话虫给收了起来。

「你到底……咳、请米德少校不要随意将任务泄露给海贼或者是其他人。」有些咬牙切齿的说完话,他扭头看向周边几个二等兵。

眼里大有「明明你们都在这看着,为什麽还会发生这种蠢事」的意思。

几个二等兵苦哈哈的互看几眼,决定装作没有读懂。

拜托,她可是少校,连上士你都只能敢怒不敢言,我们这些二等兵是哪来的胆子阻止?这种话二等兵只敢在心里想想,要是真说出来,军法处置是不至於,但被森瑟上士暗地里来点阴的却是很可能。

「艾欧拉想知道为什麽不能说。」像没察觉上士和二等兵间的交流,又或者真的没有察觉,艾欧拉只是用毫无起伏的语气发出她的疑惑。

毕勒底觉得心好累。

这种脑子回路已经不是成谜而是断轨的女人其实根本就是脑子坏了吧?他终於知道为什麽当初斐恩那个海带头浑蛋会撒什麽把行李忘在上个岛上还什麽忘记收假时间的谎言藉口,宁可来玩迟归去写检讨书这把戏,也不来任务,肯定就是为把它摊到他头上。

敢情就为了避过这女人!他觉得他猜到事实的真相了。

正在海军基地写着迟到检讨书的斐恩打了个喷嚏,思考是不是那时在海里泡太久感冒了。

「但现在才感冒好像又太久了。」搓搓鼻子,也不晓得暂且接替他任务的友人现在怎麽样,斐恩暗想着。

艾欧拉上校虽然面无表情的,偶尔行为有点不合常理,不过基本上都有问有答,对於来自属下的建议接受度也很高,就算是毕勒底这种性子不大好的家伙她应该也不会计较……一想来他还真是给了他个好肥缺,等人回来是不是该削他一顿饭?默不作声在心里把这顿饭给记下,斐恩继续给感觉没办法明言的迟到理由掰出更像样的说法。

毕竟私下行动失败成那样他还真心不想留下纪录。

在海军船上看了这麽一出,克尔又从海面下飘回了潜水艇。

夏拉还是维持着他飘走去看热闹时的姿势,倾斜的悬浮半空中,托着腮帮子像在发呆。

──还是没能从现有的记忆里,找到关於他之後的记忆……

──只让那二十初头,将渐入成熟的面孔更加清晰。

──真的有……关乎他的之後吗……?

「……」她的低语含糊如梦呓。

他却有一种,她把话藏在嘴中,怕说出口就会消失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