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宣化迟拧紧眉头,「就算要离开,也不必……」

「没有你,就没有今日的我,你对我多年的养育之恩,我这麽做就当作,我对你的回报。」有礼且带着距离的深深一鞠躬。

虽不表现出来,瞳紻的心里对他依旧有着留恋,那麽多年的岁月感情不是那麽容易说断就断。

晴川苑的六角亭内。

原本的三人笑语被瞳紻与七夜的来访所打断。

「这麽快?」宣化迟的语气里有毫无掩饰的不舍。

「不得不快。」她幽幽的望着他,想把他的身影烙进在这最後一眼中。「以後,邪魅之事不会再发生,要请你好好保重。」

好半晌,他像是不得已妥协了般,走下凉亭在她面前站定。

自怀中掏出一物,递至她手里。

「这个……」瞳紻看着手上锦囊。

「里面有块琥珀勾玉,是你爹娘的遗物,姎姎那也有一块,只是她的在很多年前就被朝遇拾去,你的一直放在我身边,我原以为它只会待在我身上,现在还给你,你,要好好珍惜。」

话有双意,但是向着她的笑容还是云淡风清。

「我知道。」

在这一刻,她了解到他所想表达的意思。拉着一旁七夜的手,「我们,要走了。」

宣化迟这一次只是点头,不再说什麽。

刚刚随着瞳向宣公子一个大鞠躬,现在又为了要与瞳离开,七夜再度的向宣公子拜了拜。

虽然心中很爽,但是抢了他身边的人对宣公子还是有点愧疚之意,忽然惋惜起手上若是有个三柱香那该有多好,才能显示出他的尊重……

两人来去匆匆,就这麽地,留於原地的三人看着他们果断的离去,背影越来越小,终至消失在晴川苑。

「你就这麽地让她走?」晴郡主看着他的面容。

他闭上眼,微微点头。

她的奇特身分让她不能单纯的嫁予世间上的普通人,更遑论是在长安城内的深深庭院。在她年幼时他曾替她排过一次命盘,瞳紻的世界不会是留在这个华美空洞的锦园内,跟着一个能爱她一切的人她的天空才会更广阔。也许真是命中注定,竟然出现了一个不是人的家伙。

「之前你受了重伤不肯让人替你癒治,就是为了要等她?万一不如你所愿她不回来呢?」

熟悉的笑回到他脸上,「我在赌,赌看可以与她最後一次相聚。」

「老贼。」

对她的戏谑他但笑不语。

搔搔脑,完全不进入情况的美艳裴姑娘微蹙黛眉,一点都听不懂他们在说什麽。「为什麽?她刚刚要瞪我?」自她见到她以来,从没给过她一个好脸色,刚刚还瞪的她毛骨悚然。

「喔!那个啊!」晴郡主移向她身旁,热心的为她解说,「她可能误以为你又是那些想攀上宣王府,想把化迟吃乾抹净不知死活的大家闺秀。只是她会瞪你──」

抚上她前胸,晴郡主不予置评的摇摇头,「我想那是她不知道你是个──男人。」

啧!变装癖!

〥〥〥

马车辘辘的行驶於官道上。

七夜从後向她偷袭,双手盈握住她纤巧的腰间。双手持物的瞳紻来不及闪躲就被他扑个正着。

「放手啦!」她炸红了脸。

一脸陶醉幸福的七夜哪肯乖乖就范,脸贴於她背後,鼻孔间塞着碎巾,双手依然抱的乐不可支。

「我数到三,你再不放手我就不帮你画你师父!」

「数到一百好不好?」

「一、二……」

七夜恨恨的收回爪子。自从嚐到甜头後,他就算将鼻血喷完也要对她拥来抱去,结果凭着他不屈不饶的精神,他总算是习惯了,鼻血的量也锐减。这更加深了他轻薄小姑娘的决心。

瞳紻只是对他冷冷地哼一声,再度提起笔,将他描诉的一一画下。

他说,想找他那一远游的师父,所以她才想乾脆来贴个寻人告示好了,拿了纸笔给他让他画下他师父的容貌。

然後,她就看见传说之中的鬼画符。无奈之余只好自己动手。

「瞳,咦?」正欲上下其手的他眼尖的看到一物,以手指勾起原来是那天那家伙给瞳的那个锦囊,好奇的打开一看,是一个通体晶灿的琥珀勾玉。

「好漂亮喔!」

她看了他一眼,有些不自在的道:「你喜欢?送你。」

「是吗?谢谢。」七夜高兴的把玉墬挂到脖子上。

瞳紻没有对他说,那是她爹娘留下,各是要送给将来她与妹妹的相公之定情物,她面容红艳如花,有些害羞,只得将注意力放在画纸上,但是画到最後她越觉不对。

「这个……你师父?女的?」还年轻貌美。她忽觉喝到了醋。

「对啊!」七夜并未觉得不对,而是提及了他心里的一个疑问,「那一天你到底在跟那宣公子打什麽哑谜?你们说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

「我只是去跟他的死对头说,以後不能再对化迟施什麽邪门左道,要害人就光明正大以人类的方式耍花样,我就离开长安城,不再过问他们朝政的那一些是是非非。你为什麽没跟我说过你的师父是女的?」

「因为你没问。说到底你还是很关心那家伙,哼!我吃醋!」

「什麽那家伙,没礼貌。你不是说跟你师父的感情很好,你们还一起睡?」

「那是她把我绑起来硬是不让我离开,而且那时候我又没化为人形。你……」他忽然觉得他们的话里有着一股相同的酸味,「你不会在吃醋吧!」就跟他吃那家伙的醋一样。

她顿下,发现她心里的那种感觉,然後就又红了脸。

「原来,你也这麽在意我,我好感动。」七夜嘿嘿笑接近她,「就让我把这种感动化为实际行动来向你表达吧!」

瞳紻身手灵活地过他的扑袭,「讨厌鬼,走开啦!」

在确定她的心意後,他就一直回想起地头蛇曾经教过他的那一回事,虽说很不应该,但是他就很克制不了。

忽然,他变了脸,一脸哀戚欲泣的可怜模样,「你讨厌我,要我离开?我好不容易才追到你,向你证明爱意,你居然……呜呜……」

尽管知道他在作假,瞳紻还是很难不去在意

「好啦好啦!不要再假哭了。我不躲行了吧。」

七夜一脸灿烂耀眼的抬头仰望着她,「真的?」

她红着脸没好气的道:「对啦!」

他兴奋的再一次飞扑而上抱住她,但还是在中途被阻拦──「你为什麽要去找你师父?」

「因为她有很多血菩提。」他没忘记姓宣的那家伙对他说过瞳需要很多的他人道行才能得以活下去,要道行嘛!找师父就对了,他记得师父有很多这玩意。而且他好不容易渡过了一场大劫,不去找师父报喜就太不应该了。

趁着她因为这句话一愣的时候,他的魔手朝她袭出……

天气朗朗,太阳探出了脑袋。

马儿,悠闲的停下来吃草。

「喂!马又停下来了。」

她推推他,那个赖在她身上的家伙。但七夜听若未闻,拥着她就像得到了世上的珍宝,要他放手,难了!

「理牠呢?」他窃窃一笑,那又不是他变出的马,无所谓。他只想就这样拥抱着她,永永远远不放手。